南蘇丹的事情並不會就此結束,但已經和李牧沒有關係。
通勤班機在武漢某機場降落,武警少校和熱情地和李牧道別,一輛武警牌照的別克商務車就把他接走。與他一起的一個小隊的武警卻是沒有這個待遇,是被同樣是武警牌照的依維柯接走的。
同機抵達的幾位研究人員則是上了一輛考斯特,有便裝的戴着大墨鏡的精幹男子散開了護衛着,直到他們上了豪華的地方牌照考斯特。李牧一眼就看出來了,國安的人是喜歡搞這樣的排場,格調比較高。
人被紛紛接走,只剩下李牧四人站在那裡,空軍這邊有一名軍官帶着幾名荷槍實彈的士官站在邊上,也不過來也不離開。
那些武警和研究人員的終點站不一定是武漢,像那名武警少校,可能會乘坐民航或者高鐵返京。武漢只是作爲一箇中轉站。
沒等幾分鐘,一輛空軍牌照的輕型卡車開了過來,這種車輛通常用於採購生活物資。
在李牧他們這邊停下,帶着的中尉跳下車,洋溢着笑容小跑過來就招呼,“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上車吧,我送你們到車站。”
沒有敬禮是因爲李牧這些人的身份根本沒有通報出去,否則中尉肯定是會首先敬禮問好的,絕不會這般隨意。
邊關林看了一眼李牧,低聲對李鳳翔說了一句,“讓咱們坐卡車?這區別對待搞得也是紮實。”
中尉聽到了這話,馬上就抱歉地說道,“臨時匆匆忙忙的找不到其他車,聽說你們帶着很多行李,小車又裝不下。”
李牧擺了擺手,道,“沒關係,走吧。”
一行人就利索地翻上車廂,一個接一個的把行李傳遞上去。倒不是真的嫌棄條件差,而是對比之下,誰的心裡都不會平衡。考斯特,別克商務,最差的都是依維柯,唯獨自己這邊是卡車。偌大的空軍機場就真的勻不出一輛大轎車來嗎,顯然不可能。
讓大家憋屈的是,很顯然是上級知道了行動失敗,就不是很關注戰術軍刀突擊隊這邊了,下面的人該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
這纔是最讓人難受的一點。
中尉軍官看出來,李牧是爲首的,請他到駕駛艙裡坐,李牧擺手拒絕了,爬上車廂和大家坐在一起。
迎面而來就是一股黴酸的味道,地板上還有乾枯的殘留的菜葉子,卻是一臺用來買菜的卡車。
李鳳翔也忍不住了,一邊拿出煙來一邊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重重地呸了一口。他並不是真的生氣,而是擔心李牧生氣。李牧是副團級軍事幹部,嚴格地說按照級別,他是夠不上配車的標準的,但是他是副團長,按照崗位來說,甭管戰時還是非戰時,他都應該享受配車的待遇。
單單是衝這一點,空軍就不應該用卡車來接人送人。
最大的可能是,空軍這邊負責安排的人不知道李牧的級別。
不管怎麼說,都有刻意的成分。
儘管年輕,但李牧並沒有李鳳翔想象中的那麼生氣,反倒有一些心安理得。如果沒有這樣的小插曲,李牧的心裡也許會更愧疚。部隊是講實力的地方,實力通過什麼提現,任務,作戰任務訓練任務,工作,軍事工作政治工作。不行就是不行,就沒資格享受應有的不應有的待遇。
聞着柴油的氣味,李牧甚至有閒暇回憶起第一次坐軍卡的那年,參軍入伍的那年。
只能說這一路自己走得太順,挫折來的早比來得晚更好。
輕卡很快就把他們送到了高鐵站,還好,依然走的特別通道,軍事運輸部門直接和鐵路公司結算,沒有進站的繁雜手續,更不會檢查行李。那些武器全都裝在行李袋裡,哪裡能被打開檢查。
中尉揮手對李牧他們說,“我就不送你們進去了,還得抓緊時間去買菜,哥幾個,一路順風。”
居然是順路進市區買菜的車。
李牧笑着向中尉道謝,帶着部下跟着鐵路公司的人徑直往裡面去了。
高鐵一路疾馳,被安排在觀光艙裡的李牧等人彼此之間沒有什麼交談,紛紛閉目養神,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調節着自己。胡鳳齊一路上都在反省,於是就頻繁的懊悔,當時應該再認真一些考慮得再全面一些……
抵達金陵已經是傍晚的時候,這一次是張以陌來接人,軍區司令部的人照樣沒有出面。李牧原本想着,到了金陵,按照程序應該是到軍區那邊去向詹部長報告。現在看來,這個程序似乎也被省掉了。
張以陌不知道三號帶着這幾個人出去幹什麼,但是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大家的情緒非常低落,連三號都不苟言笑,什麼都寫在了臉上。
他是接到通知,讓帶車到金陵接三號,通知從軍區司令部下達到107團,然後交給了沒有其他任務的他身上。
看見李牧這副神情,張以陌什麼都不敢問。他隱約知道,三號經常會被軍區司令部叫過去幹一些其他的活。但是張以陌是知道李牧之前是幹什麼的,因此不難得出幾乎準確的猜測。
回到107團駐地的時候,已經是接近凌晨了。
車在團部樓下面停下,溫朝陽卻是早早的等在那裡,大步走過來,對下車的李牧說,“老李,詹部長來了,在你的辦公室,等了你兩個多小時。”
“詹部長?”
李牧一下腦子轉不動了,原以爲報告的程序被省略掉,沒成想詹部長親自跑到了駐地來。被重視的感覺的確很好,李牧的情緒一下子好了不少。
“老張,你帶大家去吃飯,今晚,鳳翔,你帶着老邊和胡鳳齊就在團部這邊住一晚,把東西處理好。”李牧對張以陌說,然後交代李鳳翔,“去喊李啾啾,讓他帶你們處理。”
那些殺過數十名新月旅士兵的武器是要保養入庫的,當然不是進入正常的兵器庫,而是地下指揮中心的兵器室。這些東西,無關人等是肯定不能接觸的,甚至都不能知道它們的存在。
衆人渾身的疲憊一掃而去,李牧的情緒無疑也影響到了他們。
張以陌就帶着他們去了,他們隨身帶着行李袋,張以陌也默契的沒有問是什麼。飯堂那邊早早的得到了通知,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等候着。在外面就算受到再難受的冷遇,回到自己的營地,他們就是英雄。炊事班的使命就是讓大家吃好,讓大家有家的感覺。
感受到溫暖的氣氛,尤其是四十多歲的炊事班長笑開花的笑臉,大家最後一絲不快終於還是消散了。
那一邊,李牧顧不上一路的疲憊和飢餓,急急忙忙來到自己的辦公室,詹部長一直在那裡等着他,徐戰一直在陪着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