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
龍組,會議室。
張光遠和安齊都在,臉色陰沉的像是冬日裡的寒霜,煙霧繚繞中,室內靜得可怕。
歐陽軒這時推門走了進來,靜靜地坐下,一時沒有說話。
忽地,張光遠將手中的香菸在菸灰缸裡按滅,嚴肅地道:“歐陽,說吧,香山下是怎麼回事?”
歐陽軒沒有直接回答,卻問道:“現在外面輿論如何?”
安齊愣了愣,答道:“警方嚴密封鎖了消息,但這麼大的動靜是封鎖不住的,社會議論紛紛,版本五花八門,有:地震說,恐怖襲擊說,民族仇殺說,等等。不過,日本政府到現在爲止還沒有做出反應,非常反常。不過,田中家族的次子田中宏一昨天連夜被召回日本。”
歐陽軒早已胸有成竹,知道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平靜地道:“其實事情很簡單。上次東瀛間諜案中,我‘中國龍組’重創了日本‘神風’,其中我個人出力最大,所以這些日本人就圖謀報復我。很遺憾,他們根據一些蛛絲馬跡認爲我可能就是‘火神’,所以派出多名‘神風’高手前來複仇,而田中家族就是這次行動在中國的總協調。
我幹掉了前來尋仇的‘神風’高手以後,就前往田中別墅,想斬草除根。在別墅的地下室,發現這些日本人正在進行慘絕人寰的生物研究,用我們中國人進行活體試驗。我怒發如狂,殺死了大批日本人。然後,田中橫介出動了幾名基因戰士,激戰中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摧毀了整座別墅。
不過,在亂戰中,我的一位朋友受了重創,所以我緊急調用飛機,將他送往洞庭湖,求一位異能朋友治傷。事情具體經過就是這樣。”
沒辦法,歐陽軒一定要把龍心摘出來,不然樂子可就大了。
“原來是這樣。”張光遠臉色猙獰起來:“狗日的日本鬼子,真他媽畜牲,這事沒完。這次,我要他們在國際上聲名狼藉,人人喊打。”
“嗯。”安齊點了點頭,冷笑道:“這的確是一張可以利用的王牌。現在,別墅的挖掘、清理工作正在進行,證據也在不斷收集。這次,我們一定要日本人付出慘重代價,以告慰那些在天的亡靈。”
“不過,以日本人一慣的特點,他們肯定會百般抵賴的。不過,有這般充足的證據,想他們也抵賴不了。這件事情一曝光,日本在國際社會的形象肯定會一落千丈,成爲過街的老鼠。這對我們中國爭奪東亞乃至亞洲的主導權大有好處。”歐陽軒仔細分析道。
“是啊,政治賬也是要算的。”張光遠點了點頭,忽地有些擔心道:“不過,看起來,歐陽你的身份似乎是暴露了,這可不太妙。”
“要不,啓動‘x’預案吧,歐陽,你看呢?”安齊猶豫了一下,有些歉然地看了看歐陽軒。
歐陽軒知道:‘x’預案指的是‘龍組’成員暴露真實身份以後,自己和直系血親家人徹底改換身份,重新做人的計劃。這意味着要放棄很多親人,一切的社會關係,甚至是愛人。
歐陽軒沉默了:他不想這樣,不想放棄朋友,不想放棄親人,不想放棄愛人。但事到如今,爲了保護這些人,恐怕也別無選擇。
歐陽軒明白:出於皇甫清遠的特殊身份,‘龍組’是不可能安排皇甫益玲一家也人間蒸發的。其它組員身份暴露以後,可以和自己的愛人一起消失,但自己不行。
見歐陽軒黯然無語,張光遠和安齊也不說話了,他們都知道:這對歐陽軒來說,是一件非常非常殘忍的事情。但是,黑暗領域的鬥爭是你死我活的,任何的疏忽和猶豫都可能會付出血的代價。
就在這時,有機要秘書進來,低聲道:“幾位領導,總理髮來詢問秘函,請幾位領導過目一下。”
張光遠拿起秘函看了看,臉色霎那間就變了,苦笑道:“歐陽,你不用改變身份了,中央和日本人做了交易,不追究基因研究的事了。”
歐陽軒大驚,頓時變色道:“什麼,爲什麼?如果這樣做,我們怎麼對得起那些在天的冤魂!?”
張光遠苦笑道:“日本政府也知道這件事情影響太壞,爲了讓我國放棄對此的追究,做出了利益交換。
第一、釋放我國曆年在對日秘密行動中被俘的十名高級特工,並且遣反我國多次要求引渡的四名變節和叛逃者。
第二、秘密逮捕田中財團領袖田中義次,與以永久軟禁;清洗田中財團,在中方監督下銷燬一切田中財團在中基因研究的成果,處決一批直接負責人。
第三、撤換或逮捕負有監督不嚴責任的日本政府相應責任人,並且承諾:以後加強監督,絕不允許任何政府或非政府組織在中國進行相關活動。
第四、田中財團秘密支付十億美金賠償中國政府,並且保證決不再犯,否則中方可單方面沒收田中財團所有在華產業。
第五、‘神風’異能組十年內不再踏足中國半步,而且保證不會再對中國‘龍組’任何一個組員尋仇,而且保證不向任何組織和國家泄露相關秘密。
第六、這纔是最重要的,日本方面放棄對臺獨方面的支持。保證不會再以任何理由允許臺獨高官在日本過境、停留,全面恪守中日聯合公報的要求,約束官員不再發表臺獨言論,支持一箇中國政策,抵制臺灣獨立。
而中央,經過考慮,答應了,但要求日本做出正式秘密條約。”
“什麼!?”歐陽軒拍案而起,大怒道:“難道這樣就算了,這算什麼,等價交換嗎!?這樣做,怎麼對得起那些死於日本人手中千千萬萬的同胞!這是瀆職,這是賣國。”
張光遠大怒,厲聲道:“歐陽同志,請注意你的言行,你還是一箇中國軍人。”
歐陽軒咬了咬牙,坐了下來,冷冷地道:“我願意自己和家人就此人間蒸發,也不願看到這些骯髒的利益交換。”
“唉,”張光遠臉色有些羞愧,嘆了口氣道:“其實,中央也是沒有辦法。考慮到這基因研究並不是日本政府直接出面的,而是田中家族所爲,日本政府在幕後操控。就算宣揚出去,日本政府也大可推給田中家族,一推六二五,起不到太大的殺傷效果。
你看這些條約,哪一條日本政府承認是它的直接責任!?基本都推給了田中財團。我們並沒有確鑿證據證明日本政府參與了此事。
而且考慮到目前中日關係本就緊張,釣魚島、東海衝突一觸即發,如果再火上添油,很可能就此爆發戰爭。而中國目前的國策是先臺灣,後其它,一切的一切都得服務於這個大政方策,要忍。
所以,中央看日本開出的條件比較令人滿意,就答應了。”
“這樣看來,我還算走運了,在這個秘約裡算是受惠者了!?”歐陽軒冷笑起來,心裡的憤怒和屈辱讓他心痛如絞。
張光遠和安齊默然,一時都沒有什麼話說。
歐陽軒有些心灰意冷,拍了拍手道:“原來這就是政治,我今天算是見識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張光遠嘴巴張了張,但沒有說出來,只是點了點頭。
歐陽軒陰沉着臉,腳步沉重地走出龍組基地,在後山巍巍之顛,像憤怒的雄獅般怒吼起來:“啊——”
滾滾的聲浪像驚雷般在山巒間迴盪,這是一種憤怒和不滿。
一直到嗓子喊得啞了,歐陽軒才停了聲,默看太陽直至西下,這才靜靜地迴轉。
回到宿舍,歐陽軒推開門,一頭便躺在了牀上,矇頭就睡。
劉川和羅奇兩人面面相覷,跟了進來。
“喂,哥們,這兩天你去哪了,連招呼也不打一聲,現在可是期末了。”劉川小心翼翼地道。
“是啊,大嫂到處找你,你怎麼也不給個電話。”羅奇也問道。
“出了趟緊急公差,我很累了,你們讓我歇會。”歐陽軒蒙起了頭。
劉川和羅奇互相看了看,無奈地聳了聳肩。
不多會,正在歐陽軒憤怒得難以入眠時,一個輕快的腳步聲走入室內,輕輕地帶上了門。
“老公。”皇甫益玲鼓着嘴,有些發嗔地出現在歐陽軒身前:“你這兩天去哪了,怎麼也不給我個電話。”
歐陽軒知道一定是那兩個寶貝蛋通知了皇甫益玲,勉強笑了笑:“沒事,出了趟公差,有紀律,不能亂打電話。對不起,玲玲。”
“是這樣啊,我還以爲老公一個人跑哪去鬼混了呢。”皇甫益玲笑了起來。
“我這種臭脾氣有誰要。”歐陽軒勉強笑着,心中發苦。
“看你這臉皺的,怎麼,有不開心的事嗎?”皇甫益玲本能地感覺到歐陽軒似乎有心事,便好奇地問道。
“沒有,只是辦案中見到一些醜惡現象,心中難過罷了。”歐陽軒想到那骯髒的政治,又想到龍心,一個頭兩個大,苦笑起來。
“噢,別亂想了,看你不高興,就別睡了,我陪你去夜市走走,散散心。”皇甫益玲乖巧地道。
歐陽軒猶豫了一下,他沒有這個心情。
皇甫益玲不依,硬將他拖了起來:“走吧,保持好心情,健康又快樂,我可不想看老公整天苦着一張臉。”
歐陽軒無奈,只好暫時忘卻煩惱,陪着皇甫益玲去了夜市。
至於日後中日之間怎樣抹平香山田中別墅塌陷這個大窟窿,歐陽軒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