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中尉的話,我全身一顫,他用了一個“也”字,那就證明,這支駐守在土城的部隊,犧牲的人不止一個。我小心地問道:“中尉,那你的連總共犧牲了多少個人?”
中尉做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如果我說只有我一個人活下來,你信嗎?”
“什麼?只有一個人活下來?”我大吃一驚,要知道,一個連約有一百二十人,這麼多的人,僅僅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全軍覆沒,當真令人難以置信,而且連屍首都沒有留下。不過回想一下,如果這個連的人,都像我、小劉和王嬌那樣,失去神智,不是自殺,就是產生幻覺的話,那就不奇怪了。
中尉狠狠吸了幾大口香菸,然後將菸頭扔在地上,用腳用邊踩了踩,站起身來,說道:“陸警官,這裡很危險,我想你還是儘快離開土城的好。”說着,頓了頓,又道:“本來我是按照上級的指示,在土城等着你們的到來,可是現在,你也看到了,我已經再也無力保護你的安全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將你們安全地送出城去。”
聽中尉的語氣,似乎他不想離開這座土城了,於是我問道:“將我們送出城?那你怎麼辦?”
“我的兄弟們都在這座土城裡犧牲了,你說我還有臉一個人回去嗎?”
“什麼狗屁邏輯?你到說說看,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你知道的,我是一名警察,這裡有人平白無故的死去,我必須調查清楚。”
“沒用的,你查不了,這裡所發生的事情,根本解釋不了。”
“那他們怎麼辦?”我指了指被我們五花大綁的小劉和王嬌。
“他們只是被這幅壁畫迷失了心智,只要不讓他們再看到這幅畫,過不了多久,他們的神智就會清醒過來。
果然是這幅壁畫在搗鬼,我說呢,當我第一眼看見這壁畫中的女人時,總覺得後背心涼颼颼的,說不出的不舒服,甚至覺得這幅畫還十分詭異。當下我也站起身來,道:“那我先把這害人的東西給毀了再說。”
沒有工具,要毀了這石壁上的畫像,確實不容易,不過,也不必這麼麻煩,只要用火把,將這幅壁畫給燻黑了,那也就成了。當下,我不假思索,從中尉手中搶過火把,準備毀了這幅會讓人迷失心智的魔畫。
“你要幹什麼?”中尉一雙如老虎鉗子的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腕,“這可是文物,毀了它,將給你國家帶來多大的損失?”
“損失?”我冷笑一聲,“因爲它,帶來了多少人的犧牲,你知不知道?”
“就算有再多人的犧牲,也不能毀了它。”中尉的聲音鏗鏘有力,“你看看,這是一幅天人的手筆啊,這麼栩栩如生,國寶啊。”中尉說着,眼睛不由自主地瞥向了那壁畫。
“不能看。”我大喝一聲,可是爲時已晚,中尉整個人身子一震,頓時呆立不動了,果然正如中尉所說,這幅壁確實是有一種不可思議的魔力,能夠將人的心智迷失,就好像是催眠師一樣,會將人給催眠了。
危險一步步地接近了我,我知道,如果再猶豫不決,那到時候不僅僅救不了中尉,就連小劉和王嬌,甚至連我自己也會被催了眠的中尉給殺死,當下不敢怠慢,拿起火把來,準備要將這幅壁畫給燻黑了。
“陸警官,別……別……”中尉突然間開口,嚇了我一大跳,我背對着壁畫,舉着火把,照着中尉,只見他額頭上滿是大滴大滴的汗水,太陽穴上青筋暴起,很顯然似乎是在承受着極大的痛苦,就連五官也都變型扭曲了,不過令人感到欣慰的是,此時雖然他的目光呆滯,不過卻沒有望着壁畫了。我稍稍鬆了一口氣,說道:“我這是在救你。”
“陸警官,不能毀了這幅畫,這可是國寶,如果失去了這幅畫,那對國家來說,將會是一筆無可挽回的損失。”中尉說着,我靠近了幾步。
我仍然十分警惕着他,生怕他暴起傷人,當下高舉着火把,喝道:“你別過來,否則我就立時便毀了這畫。”
果然,我這一舉動確實有效,中尉已不敢再往前一步了,不過從這點也可以看得出,中尉他的神智也已經恢復了。於是我又道:“如果不毀了這畫,我們都得死在這裡。”
“別毀,我們可以用衣服把這畫給遮了,這樣就沒事兒了。”中尉一語點醒了我。
對呀,我一時情急,竟然想不出這個方法,說實在的,我雖然不是考古工作者,也不是文物專家,但我確實也不想這幅西遼時期的文物被我這麼給毀了,這幅壁畫再怎麼珍貴,畫中的女子再怎麼美,也不及自己的小命美,既然中尉想出了這樣一個方法,既沒有損毀文物,也能夠使衆人不被這幅畫給迷惑,那又何樂而不爲呢?當下我一撓頭皮,道:“這個方法好,可是用衣服遮住這畫的時候,得面對着它,萬一一不小心瞥了一眼這畫,那咱們可就都得完蛋。”突然間,腦海裡靈光閃過,我當即一拍大腿,說道:“要不把眼睛蒙上,要不把火把熄滅了,中尉,你看用哪個方法?”
“把火把熄滅了!事不宜遲,咱們快動手。”中尉面色蒼白地說道,我見他雙脣發紫,說話時還不住地抖動着,料想他一定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當下急忙將火把不停地在地面上敲打着,試圖將這火給熄滅了。
“要不咱們撒泡尿,這樣快些。”中尉提醒了一句。
“撒狗屁的尿,虧我還認爲你是一個聰明人,這尿撒上去,火自然也熄滅了,可是將這壁畫遮住後,咱們再來點這火把怎麼辦?”我嘴裡說着,手上不停,折騰了三、四分鐘,總算將火把弄熄滅了,一個火星都沒亮。
“動手,用衣服。”邊說着,我邊將身上的外衣給脫了下來,中尉也將身上的軍服脫給了我,我將兩件外衣的手袖打了個結,將兩件外衣連在一起,因爲那幅壁畫只用一件外衣是遮不住的,做完這一切後,中尉蹲了下來,讓我站在他的肩膀上,由於這壁畫比石壁稍稍往前凸出來一些,我將外衣蓋上去的時候,同時又用兩塊稍重的石塊,壓住擔在凸起的地方,一切完成後,我這才放心地將火把重新點燃。
火光再次照亮了這黑暗的地道,我這才小心地瞥了一眼被衣服遮擋住的壁畫,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拍了拍中尉的肩膀,讚道:“你的辦法果然行得通,這下子,這迷惑人心智的力量,再也不能控制我們的大腦皮層了。”誰知道我這一拍,中尉面如金紙,張開嘴“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血味腥濃,令人幾欲作嘔,我愣了一愣,我這一拍,不至於會將他打得重傷嘔血?
中尉一口鮮血噴出來後,神智似乎更加清醒了,臉色也略有好轉,不過仍是毫無血色,但卻沒有了先前那些痛苦的神情了。中尉長長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極爲虛脫地道:“總算沒事兒了,你不知道,陸警官,剛纔我差點兒就殺了你。”
“殺我?爲什麼啊?”我回想起剛纔中尉那可怕的神情時,心裡頓時打了一個突。
中尉搖了搖頭,點了一支菸,狠吸了幾口,才道:“我也不知道,只覺得當時大腦中一片空白,隱隱約約聽到一個聲音對我說:‘快殺了他,快殺了他,你不殺他,他便會殺你。’除了這個聲音外,我似乎也看到了你紅着眼瞪着我,拿着一把大刀向我砍來。我不停地對自己說:‘不是的,這是幻覺,這是幻覺,不是真的。’這才強自鎮定住心神,否則,我……我實在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中尉邊說着,不由地搖了搖頭,似乎在爲剛纔的幻覺感到不可思議。
我沉吟道:“莫不是這壁畫上的女人,被人施了詛咒,又或者這壁畫中的女人,也會像催眠師那樣,可以將人催眠?讓看到她的人,會情不自禁做出一些違反常理的事情來?不過總算躲過了這一劫,接下來該怎麼辦?這裡已經是地道的盡頭了,要不,咱們換其他三條道試試?”
中尉苦笑道:“其他三條道我和我的兄弟們都走過了,仍是沒有找到通往陵墓深處的入口,而且其他幾條道機關重重,我們實在防不勝防,死傷了好多弟兄。”
我點點頭:“看來唯一能夠通往陵墓深入的路只有這一條了,就連胖子也是走這條道的,可是,這裡是盡頭,卻又沒有發現別的入口和胖子的蹤跡,這到底又是爲什麼?要不咱們再找找看,我就還不信了,這胖子會平白無故地消失在這條地道。”
中尉也同意了我的想法,問道:“你說的胖子是誰?”
“是和我一起來的一個人文歷史考古學家,學識還算得上淵博,似乎還懂得一些古代陣法和陰陽之術,至少他能夠一來就走這條道,一定有他的道理的。”
“真的?”中尉似乎不敢相信,嘆道:“中國五千年的文化精髓,現在看來果然有些道道,要是你說的這個胖子在我們部隊的話,那這一次也不至於會全軍覆沒了,咱們找找看,大凡像這樣規模的古代陵墓,都會有一些防止盜墓的機關。”
我剛想開口贊同他的觀點時,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痛苦的呻吟聲:“哎——剛纔誰打我的臉,怎麼這般火辣辣的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