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盜洞裡的時候,我就隱隱感覺有些不大對頭,可萬萬沒有想到,當我們從盜洞裡出來的時候,在這個墓室裡,居然發現了一具女屍,而這女屍不是別人,正是一直和我們在一起的孫婷,這一發現使我吃驚不已,若非親眼所見,我絕難相信眼前這個事實,可是,如果地上的女屍是孫婷的話,那麼一直和我們在一起的“孫婷”,又會是誰呢?想到這裡,我心裡就直發毛,用手槍對準了孫婷,雖然我心裡也沒有底,這手槍對孫婷有沒有效果,可這是我唯一能做的自衛了。
孫婷聽我這麼一吼,微微一怔,上前兩步,看了看地上那具女屍,驀地,孫婷好像是被人點了穴一樣,身子就這麼定住了,一張本來就蒼白的臉,在“狼眼”的光亮映襯下,顯得更加沒有血色。
孫婷那性感的雙脣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卻沒有說出來,那神情彷彿是看見了世界上最爲可怖的情形一樣,只見她緊張地退開兩步,指着地上的屍體,說道:“陸……陸軒……這……這不是你自己嗎?”
聽孫婷這麼一說,我腦袋頓時“嗡”的一聲響,正要轉頭去看地上那具屍體,隨即我腦袋裡閃過一個念頭,當下頓時明白了,孫婷這麼說,那是爲了分散我的注意力,待我轉頭看屍體的時候,她肯定會和藍野明一起襲擊我,當下我冷笑一聲,收回目光,將手中的槍揚了揚,說道:“孫大小姐,你就別費心思了,想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孫婷急道:“不是,陸軒,你相信我,真的,地上那屍體真的是你……”
不等她說話,我吼了一聲,打斷了她的話:“你少在這裡蠱惑人心,地上那具屍體分明是一具女屍,而這具女屍就是你,怎麼可能是我呢?我是第一次到這蘭陵王墓,而你和藍野明可是來過的,誰知道你們來過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準你早就已經死了。”
孫婷哭笑不得,說道:“你說我已經死了,那現在我是什麼?”
我見孫婷的神色有些不對,她的樣子並不做作,我心裡就打了一個突,莫非剛纔是我看走眼了?當下退開兩步,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下地上的屍體,我頓時又一次怔住了,地上的屍體不知道何時起,變成了男屍,這一下我吃驚不小,也顧不上這倒底是不是孫婷的陰謀,急忙俯下身去看個究竟,果然,地上的屍體竟然是我自己。
我大腦飛快地轉過無數個念頭,但我始終想不通,怎麼這一眨眼,老母雞變鴨,好端端的一具女屍,就變成了男屍,而且還是我自己,難道說,我已經死了?那如果我死了的話,那我又是誰?
我一下子懵了,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眼前所看見的景象,只是在我心裡,隱隱覺得有問題,可是卻又找不到問題所在。自打從盜洞口出來進入這間石室,我心裡就老不舒服,總覺得有一種不祥之兆,可是卻萬萬沒有料到事情竟然發展成這個樣子,究其根源,一切都是由孫婷引起的,若不是她千萬百計引我到這裡來,根本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說不準,這一切都是她事先安排好的,剛纔我所看到的,一定是孫婷使用妖法制造出來的幻象,不然,爲什麼好端端的一具女屍,就會變成男屍?
想到這裡,我惱羞成怒,冷笑一聲,將手中的槍再一次對準了孫婷,冷冷地說道:“少在我面前甩花樣,你早就已經在幾個月前就死在這裡了,你究竟是誰?”
孫婷急得滿頭大汗,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只道:“哎呀,陸軒,都到這個份上了,我難道要害你不成?就算要害你,沒理由在這裡就下手啊。你想想看,若我們真的想要害你,之前藍野明又怎麼會將手槍給你拿着呢?這不是自己扇自己耳光嗎?”頓了頓,見我還是不相信她,又道:“我們淘沙的(盜墓的)有這麼一個規短,就算是幾個不相識的人一起去淘沙,在沒見明器之前,說什麼也不會翻臉起內訌的,咱們這才走到哪裡啊?我要害你,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的。”
我聽孫婷這麼一說,心想先別說她說的有沒有道理,但就目前形勢來看,首先我和孫婷無怨無仇,哪怕站在我面前的“孫婷”她不是人而是鬼,我也犯不着害怕她,其次,正如孫婷所說,她要害我,也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就下手,更加不會將手槍給我。可是我卻又想不出理由解釋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當下只得舉着槍的手放了下來,略帶歉意地對孫婷說道:“對不起,孫大小姐,你也知道的,在這種鬼地方,每做一件事情都要萬分小心,剛纔我這麼做,那也是完全爲了自衛……”
我話還沒有說完,孫婷忽然間臉色大變,失聲叫道:“小心~!”
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只覺得一個冰涼的東西,緊緊箍住了我的左腳脖子,我暗道一聲“不好”,低頭一看,只見原先躺在地上的那具屍體,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竟然動了起來,而箍着我腳脖子的,正是那屍體的一隻手。
我頭皮一麻,只感到後背心冒起一股涼意,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詐屍了。當下不急多想,使勁地猛踢左腳,想要將這隻屍手給甩開,可是無論我如何折騰,這隻手始終緊緊地握着我的左腳,我甚至感覺得到那手上那長長的指甲。
不及多想,我拿起手中的槍,對準那屍體的腦袋連扣了兩下扳機,“呯——呯——”兩聲過後,只覺得腳脖子一鬆,來不及去看那糉子的腦袋被打成什麼樣子,當下急忙跳開幾步,這纔拿“狼眼”去照那糉子。
“狼眼”的光亮打在了那糉子腦袋,只見那糉子的腦袋上兩個彈孔處,汩汩地流出一股墨綠色的液體,黏黏的,看上去十分噁心,還帶着一股極爲濃烈的腐臭味道。
我心中大奇,這具屍體從表面上看沒有一點腐化的特徵,可是從腦袋裡流出的汁液卻如此惡臭,實在令人難以相信,不過我見那糉子沒動了,當下心中一寬,正要和孫婷說話,此時孫婷忽道:“陸軒,我覺得有點不大對勁,你聽見什麼聲音了沒有?”
我側耳一聽,靜靜的墓室裡似乎還真的有什麼聲音在響,悉悉嗦嗦……悉悉嗦嗦……好像有數不清的蟲子在爬動的聲音,因爲聲音十分小,我不敢確定究竟是不是我產生了幻聽,當下向孫婷打了一個手勢,屏住呼吸,果然,這墓室裡確實有些異樣,那聲音沙沙地作響,似乎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我一下子判斷不出聲音的方位,當下正要開口問孫婷,卻不料孫婷一把搶過我手中的“狼眼”,將“狼眼”的開關這麼一關,整間墓室頓時伸手不見五指,本來心裡就被不知道哪裡來的聲音給弄得很煩燥,孫婷這一舉動,更加像是火上澆油,我忍不住就要開口大罵,卻馬上給怔住了,眼前的地面上,有兩條泛着瑩瑩綠色冷光的“小溪”,蜿蜒曲折地向我們“流”了過來,速度雖然不快,但很明顯是有目標性的,這兩行發着冷光的“小溪”,不正是從那糉子腦袋彈孔中流出來的散發着惡臭的屍液嗎?怎麼這屍液還會發光?
藍野明失聲叫道:“我的天哪,這難道便是傳說中的噬魂蛛嗎?天哪,還真的有這種鬼東西……”
我心中一凜,問道:“這些不是屍液嗎?怎麼會是什麼珠?”
藍野明連聲音都變了,急道:“狗屁屍液,你見過屍液會是發光嗎?這些不是普通的液體,而是無數的噬魂蛛,快跑,要被這鬼東西沾在皮膚上,別說骨頭,就連你的靈魂都被啃得乾乾淨淨。”
孫婷雖然表面看起來很鎮定,她將“狼眼”遞給我,然後拿出那罐航空煤油,命令道:“快,把衣服脫下。”
我不明白她想要幹什麼,但見她遇事不慌,料想她可能有辦法對付這些“噬魂蛛”,當下也不顧在墓室裡寒氣襲體,將外衣服下來遞給了她。
孫婷將航空煤油打開,倒了一半煤油在我的衣服上,然後拿出打火機,將衣服點燃。“轟”的一聲,整件衣服一下子便燒了起來,一人多高的火苗,只烘得我全身暖暖的,十分舒服。奇蹟發生了,那些匯成“小溪”的噬魂蛛,紛紛改變了行動的方向,全向那燃燒着的衣服近乎瘋狂地撲了過去,甚至就連原先排好的“隊列”都完全打散了。
撲向火苗的噬魂蛛使得一人多高的火苗驀地暗了下來,並且發現輕微的“劈劈啪啪”的聲音,隨即我便聞到了一股焦臭味兒,孫婷長長吁了一口氣,說道:“幸好有煤油,否則我們怎麼死都不知道。”不等我問她,孫婷便已知我心中所想,於是解釋道:“這種噬魂蛛是一種很小的蜘蛛,每一隻還沒有半個芝麻大,很小,但有一個特性,它們有趨熱性,所以我這才點燃你的衣服,將它們引過去的。”
很多昆蟲都有趨熱性或者趨光性,這一點我是知道,但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噬魂蛛”,孫婷接着又說道:“噬魂蛛這種生物除了趨熱性以外,還喜歡在動物體內產卵,人體的溫度尤其適合它們,正因爲有這種特性,所以在奴隸社會時,被統治階層用作酷刑。在商朝有一種刑罰,是用抽魂針將人的靈魂給抽出來,這種刑罰十分常見,但還有一種刑罰鮮爲人知,是專門對付罪大惡極之人用的,就是用這種噬魂蛛放到人體身上,它們一便沾在了皮膚上,便會大量的在人體皮膚下產卵,一產就是數以萬計,很快,人的身體就成了它們繁衍後代的溫牀。這種刑罰在夏朝最爲常見,商朝時期便已鮮爲人知,在西周的時候就被廢除了。廢除這種刑罰的原因目前還不是太清楚,但自從那時起,這種噬魂蛛就銷聲匿跡了。沒想到我們在這裡又再次遇上了。”
聽她這麼一說,我便感到全身都不自在,脖頸處似乎還有點癢癢的,便不由自主地伸手撓了撓,我這個舉動雖小,但孫婷心思縝密,被她看在眼裡,她低聲道:“你幹什麼?”
“沒什麼,聽你說得這麼逼真,我都覺得頭皮發麻,渾身不自在……”我還沒有說完,孫婷將“狼眼”往我身後一照,失聲道:“陸軒,你脖子上有噬魂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