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座保存得完美無缺的巨大的建築物從黃沙之中冉冉升起的時候,我們四人驚訝得目瞪口呆,這哪裡是什麼棺槨,完全就是一座宮殿,而先看我們所看到的石制部份,只不過是這座宮殿大門而已。原本以爲這塊石碑是用來記載墓誌銘的,可偏偏這只是靈殿的大門,這讓我們有些手足無措,不過,從這座靈殿上諸多鳳凰裝飾上來推測,這墓主人很有可能是女性。
我和小劉迫不急待地上前,雙雙用力,緩緩地將石門推開,卻發現還有一道木門在裡面,吸取了那致命小蟲的經驗,我和小劉並沒有馬上動手,而是輕輕地用指關節處敲打着木門,發現這門並非有中空夾層,這才稍稍安下了心,準備開門而入,卻不想胖子這時突然間吼道:“先別動手,小心有機關。”胖子這一聲大喝,使我和小劉頓時警覺起來,要知道,自從我們進了土城以來,接二連三地出現了各種各樣的機關,有誘人心智的魔畫,有乾屍,還有那使人產生幻覺的小蟲,每一次都幾乎是死裡逃生,現在回想起來,仍是心有餘悸。
我和小劉的手離木門只差零點五公分處停了下來,面面相覷,都不知道這道門藏着什麼玄機。我們的目光紛紛投向了胖子,等着他的回答,而王嬌更顯得害怕,緊緊地縮在我的身後,不住地瑟瑟發抖。
整個墓室裡寂靜得讓人的精神已經接近了崩潰邊緣,我們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六隻眼睛齊刷刷地望着胖子,過了良久,胖子終於開口了,聲音顫抖,顯然是因爲他很興奮的緣故:“我的天哪,這真的是西遼貴族的陵墓,太不可思議了,簡值太不可思議了……”胖子語無倫次,這讓我們有些不解,從一開始我們所發現的契丹文來看,這陵墓確實是大遼時期又或者西遼時期的陵,直到現在,胖子這才確定了是西遼時期的陵墓,可是他不至於會語無倫次地說“太不可思議”這句話吧,正當我們一頭霧水的時候,胖子這才解釋道:“遼王朝在公元一一二六年消失在這片土地上,他們是被強大起來的金國所滅,遼王朝滅亡後,金國就統治了這片土地,遼王朝所遺留下來的陵墓,大多都遭受到了毀滅性的盜掘,首先是金國的報復,他們大模規地挖掘了契丹王族的陵墓,甚至就連普通契丹老百姓的墳墓也不放過,後來在解放後,遼王朝的墳墓再一次遭到了盜墓者毀滅性的挖掘,所以到了今天能夠得以保存良好的契丹陵墓已然不多了,像這種規模程度保存得十分良好的龐大的陵墓確實世所罕見,基本上在地表外稍留痕跡的陵墓,都被人挖掘空了。”
“可是你也沒有證據證明這陵墓就是西遼貴族的陵墓啊。”
胖子不理會我的問題,繼續說道:“遼王朝被金國所滅之後,契丹貴族耶律大石糾集了一批契丹貴族西遷,南征北戰多年,打下了一片大好河山。耶律大石雄才偉略,雖然他建立的西遼王朝,可是他並不甘心祖國的土地被金王朝所佔領,他時時刻刻都準備東征金王朝,只可惜,耶律大石之後,並沒有傑出的人才,西遼王朝的軍隊再也沒有能夠回到祖國,從地域上看來,這裡屬於當年西遼王朝的疆域,所以我斷定這座罕見的陵墓,是西遼王朝時期的陵墓。”
胖子理由十分充分,字字在理,句句有依,這時我不得不佩服他學識淵博,不過,他就是把理說到天上去,也不能洗脫我對他的懷疑和戒備,眼下對於我們四個人來說,這座古陵墓是什麼時期的陵墓並不重要,我們所關心的,是不是能活着回去。小劉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他拍拍胖子的肩膀,說道:“胖子,別說廢話,這陵,進還是不進?如果進,那咱們就立馬將這木門推開,若是不進,你就快找脫身的出口,媽的,老子再在這鬼地方呆下去,只怕遲早會精神崩潰。”
小劉說得也有道理,整個陵墓內,靜得十分可怕,甚至連對方的呼吸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不是有實驗證明嗎?當一個人處在零分貝的無聲環境中,用不了十分鐘,這個人的精神就已經在崩潰邊緣了,若是時間再長,這人還真得會瘋了。當下我不等胖子說話,轉頭對小劉說道:“別管他,我看這裡也沒什麼出口了,咱們不如進這靈殿看看,說不準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等等——”正當我和小劉要動手時,胖子突然間叫住了我們,“這陵墓很奇怪,沒有發現墓誌銘。”
小劉說道:“不就是墓誌銘嘛,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說不準這墓誌銘在靈殿裡呢,你在外面找,當然找不到。”
“不對,沒這個道理,墓誌銘大多都在棺槨外面,墓誌銘大多記載了墓主人生前的事蹟之類的,那是留給後人看的,倘若後人要看墓誌銘,還得把墓打開?沒這個道理,沒這個道理。”胖子搖着他那個肥腦袋說道。
“可萬一要是真沒墓誌銘,那咱們就不進去了?也沒這個道理。”
胖子說道:“遼王朝和西遼王朝都是等級制度森嚴的王朝,從開始我們所發現的陪葬品外,還有這漏沙的黃金鳳頭來看,這墓主人應該是一個有身份的人,而且身分還不低,連金鳳都用上了,我推測應該是皇族的人,因爲只有皇族的人,才能用鳳和龍這種至高無上的權利的象徵圖案。在以往所發掘的契丹古墓,稍稍有些身份的人,都有墓誌銘,爲什麼此間墓主人卻偏偏沒有墓誌銘呢?”頓了頓,又道:“如果不弄清楚這一點就冒然進去的話,說不定就有去無回了。”
小劉生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蔑視地看了看胖子,不屑地說道:“有這麼嚴重嗎?”說完,不等胖子回答,然後向我點點頭:“陸警官,開還是不開?”
我想了想,這座古陵墓裡確實機關重重,可是如果不打開這道門的話,難道要這麼一輩子在這裡等下去?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當下一咬牙:“開。”說完,我和小劉雙手按在木門上,準備將門推開,誰知道我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這道木門似有千斤之重,愣是紋絲不動,當下我也禁不住暗暗納悶:媽的,這石門都推開了,可這木門怎麼也推不開。正思量間,王嬌指着我和小劉,笑得直打跌:“你們兩個還真是笨到家了,這門上了鎖,縱然你們有萬斤之力,又怎麼能打得開呢?”
王嬌一提醒,我這才注意到,這門的下方果然掛了一把黃金之鎖,金鎖體積並不大,也沒有絲毫起眼之處,難道我們並沒有發現,於是我乾咳幾聲:“阿嬌,你怎麼不早說,害得我們浪費了這麼多力氣。不過咱們也沒有鑰匙,看來這把黃金小鎖是保不住了,只好砸了它。”
“不行,不行,你們不能砸,這是文物。”胖子急忙雙臂張開,攔住了我和小劉。
“陸警官,怎麼辦?”小劉低聲問道。
“砸!這文物再怎麼重要,那也成了歷史,眼下咱們四個人被困在這裡,出也出不去,進也進不去,砸吧,這文物固然重要,可是畢竟沒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好,既然你們主意已定,那我也無話可說,你們砸門的時候,一定要加倍小心。”胖子說着,從他的揹包又摸出一支蠟燭,我和小劉面面相覷,適才胖子昏迷的時候,我和小劉都已經將胖子那個隨身包搜過了,並沒有蠟燭啊。
胖子拿出蠟燭,走到了靈殿的東南角,然後將蠟燭點上,囑咐道:“這古墓沉睡在地底近千年,裡面陰氣太盛,如果門開了以後,這枝蠟燭要是滅了的話,那咱們就馬上退出來,並將門給鎖上,用摸金校尉的行話來說,叫作‘燈滅不摸金’,不是我迷信,也不是我嚇你們,記好了。”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裡並沒有別的出口,整間墓室是密閉的,四周石壁上的油燈也都燃着,這枝蠟燭又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地滅了?當下也不以爲意,敷衍道:“好,蠟燭滅,我們便不進去了,另找出口。”
胖子似乎鬆了一口氣,點頭道:“好,既然這樣,那咱們開鎖吧。”
“用什麼開?”
胖子不答,走到王嬌面前,說道:“阿嬌,借你的別針一用。”說着,胖子從王嬌的頭髮上,取下了一根別針,然後用力將別針拉直,走到門前,將尖銳細小的別針插進了鎖眼裡,只見胖子手中的別針稍稍轉動了幾下,“啪——”的一聲,黃金鎖落地,胖子長長吁了一口氣。
我們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後點點頭,伸手一推,“嘎吱——”一聲,幾千年的木門居然輕輕一推便開了。
“呼——”的一聲,一陣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陰風吹過,我暗道一聲“不好”,東南角的那枝蠟燭“呼”的一下,滅了,而四周牆壁上的油燈,那火苗幾乎就沒有動上一動,這一點讓我着實納悶,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還未等我反應過來,突然間聽到靈殿裡一聲陰惻惻的笑聲傳來,緊接着眼前黑影一閃,我似乎看見了一個人向我撲了過來,我大吃一驚,揮拳向那人面部擊去,誰知道這一拳並沒有將那個人打倒在地,反而我自己大腦一陣暈眩,身子搖搖欲倒,雙腿用力才勉強站得住腳步,我揉了揉雙眼,然後顫聲說道:“剛纔開門的時候,你們見到了什麼?”
小劉這時膽子也細了,吞吞吐吐地說道:“我好像感覺有個女人向我撲了過來,可當那女人近身的時候,卻又不見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不奇怪!”胖子臉色鐵青,人本來就長得很對不起觀衆了,這時他的臉色更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只聽他緩緩地說道:“鬼吹燈,這陵墓進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