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跑出去不知道有多遠,最後實在堅持不住,肺部無法承受劇烈奔跑幾乎要炸開。代書箱攤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他被日本兵追殺了很多天,從來沒這麼賣力奔跑過。
代書箱一邊罵奶奶一邊警惕着山壁兩側的根鬚,竟然沒動。不過他並不放心,不敢有絲毫大意,鬼才知道這些東西什麼時候襲擊。
一連過去好一會兒,根鬚仍然沒有動靜。代書箱體力有所恢復,站起身繼續往前走。接連有兩具屍體出現,全是日本人,身體被根鬚纏繞得像一個稻草人。地上散落着裝備包和狙擊槍。
代書箱狙擊槍撿起來,或許用得上。一路上很平靜,根鬚像沉睡了一般。山體縫隙逐漸變寬,根鬚越來越稀疏。他稍微鬆口氣,似乎躲過了一劫。猛然間頭腦靈光閃現,根鬚之所以不再糾纏他,是不是跟敷在傷口上的“藥”有關?
嚼爛的植物葉子有一股刺鼻的怪味兒,不僅能治傷,連蚊蟲蛇蠍都不敢靠近。土著部落在晚上一般都當驅蚊藥使用。莫非對驅趕“根鬚”也有效果?代書箱越想越有理,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現狀。
當然原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活下來了。他打開裝備包,取出紗布簡單包紮一下傷口,繼續前行。根鬚愈發稀疏,到後來完全消失。代書箱產生一個奇怪的想法:“根鬚”並非真的是根鬚,只是極其相似而已,至於它的本來面目,很有可能是一種不知名的動物。比如珊瑚,看似植物,實際是動物。野人山的小世界裡什麼都有可能。
巖體裂縫走到盡頭,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溶洞,高寬均大於十米。代書箱沒有多想,跨步進去,陰涼感鋪面而來,能見度急劇下降。他正準備點燃打火機,突然前方隱隱有火光閃動。
代書箱頓時警覺起來,迅速躲在岩石後面張望。有火光表明有人,他終於跟上了對方的節奏。他變得小心翼翼,一點一點向前靠攏。頭頂上方不時有水滴落下,濺在水池裡,發出叮咚的響聲,悠遠而空靈。
如果這裡沒有戰爭捲入,肯定是一片仙境般的世界,身在其中,心靈彷彿得到洗禮,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安靜下來。當然代書箱萬萬不會有安靜的心思,前方不僅有火光,而且有槍聲。他距離太遠將將聽到而已。
代書箱加快腳步,說是加快,只是比原來稍微快些,絕不比平常散步快多少。腳下很溼滑,大小水窪一個接一個,地面被水滴打磨的很光滑,想快也快不起來。
火光若隱若現,看着不遠,真走起來才發現距離實在驚人。代書箱足足走了二十分鐘,火光才真切起來。有了光線,周圍一目瞭然。溶洞大得嚇人,高寬能有十丈。顏色各異的鐘乳石散佈其間,有的從頭頂垂下,有的自地面突起。場面壯觀得不真實,絕對的鬼斧神工。代書箱在大山裡長大,自認爲什麼樣的山都爬過,什麼樣的洞都鑽過。但是身處這個溶洞,他服了,大山裡長大又如何,山跟山不一樣!
一個棕油火把插在巖縫,火焰跳動,呼呼冒着黑煙。一百米外還有一把,兩百米外另有第三把……
代書箱直皺眉,溶洞該有多麼巨大!
槍聲清晰起來,斷斷續續,不過總也沒有停頓。代書箱扶着一塊鐘乳石稍微歇歇,繼續往前。他不敢再大搖大擺,那樣會挨子彈。選擇在鐘乳石羣裡穿梭。
又走出三百米,空間豁然開朗,宛若進入一個大禮堂,幾千人一起吃飯嘮嗑也不覺得擠。鐘乳石犬牙交錯形成一片石林,幾乎擠滿整個空間。十多個火把零散地插在岩石縫隙裡,把空間點綴的影影綽綽。
槍聲異常真切,在封閉的空間裡應着迴音。
代書箱隱蔽在鐘乳石背面尋找槍聲源頭,空間中央有一片空地,源頭就在那裡。空地周圍沒有火把,看不真切。一道道火舌就是從那裡噴出,射向石林的各個角落,不時有呻吟聲傳出,很多土著人中彈。
“幹起來了!”代書箱把自己隱藏好,靜靜觀察着雙方的形勢。
日本兵基本上處於守勢,蜷縮在空間中央的空地,阻擊着土著人一波又一波的攻勢。土著人數量衆多,基本上處於攻勢,幾十個土著人分佈在四面八方,不時向中央的區域狂攻。不過代書箱並不看好土著一方,照現在的情形發展,最後獲勝的很可能是日本人——
日本人雖然只有幾個人,但是裝備精良,新式的狙擊槍放眼世界都是最先進的。準頭足、射程遠,幾乎彈無虛發,每一發子彈都有一個土著人受傷,甚至喪命。反觀土著人一方,人數雖衆多,但是武器不行,大刀長矛根本不頂用,僅有弓弩能威脅到對方。不過弓弩射程有限,日本兵早已將距離近的弓弩手射殺乾淨,遠處的弓弩手一旦靠近,必會遭到狙擊槍的點射。
土著人一時束手無策,雖在狂攻,卻更像是無奈之舉。日本兵雖一直在防守,更像是以守代攻。
戰鬥進行的不溫不火,土著人以石林爲掩護,悄悄逼近中心。日本兵嚴陣以待,但凡有土著人在行動中暴露,必然射殺。
代書箱冷眼旁觀,他對兩方面都沒有好感,樂得坐山觀虎鬥。當然也沒有閒着,仔細觀察着周圍的環境。土著人化整爲零分散在石林中,能有四五十人。不少人身上都掛了彩,戰鬥力驟減,更有十六七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儼然已經死了。日本兵死死佔據着中央的區域,依仗火力優勢穩固防守,顯得遊刃有餘。
“唔?情況不對勁兒啊。”代書箱眯着眼陷入沉思,日本兵明顯不吃虧,突圍的話不成問題,爲什麼沒有突圍的意思?
土著人也有問題,明知不是對手,偏要捨命往前衝,這不是找死嗎。代書箱當然不會認爲是土著人活膩了,自己衝上去找死。
“除非……”代書箱一隻手託着下巴,想到了一種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