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才及上朝,光緒就宣讀了聖旨:“自道光以來,西方列強以槍炮打開我大清國門。我大清被迫簽訂了《中英南京條約》。至此開始,西方列強便看中了這個可以於他們予取予求之地。從此,《黃埔條約》、《天津條約》、《煙臺條約》。一個個的條約,將我大清當成他們的樂園,一個價格低廉的原材料供應地,一個產品傾銷區。《璦琿條約》、《北京條約》更是直接割去我大清龍興之地。
自楊洪之亂之後,先帝咸豐亦看到我大清積弱,故興辦洋務,“師夷之長技以自強”。福州船政局、江南製造總局、開平煤礦等等,中華大地上各種各樣的洋務紛紛開辦。更是建立三洋水師。終創同治中興之局面。
從光緒九年十一月至光緒十一年二月,我大清的對法蘭西國的戰爭,檢驗了這些年來的開辦洋務的結果。我大清海戰雖敗,可路戰卻是贏了。可還是簽訂了《中法和約》。何故?無力再戰耳。我大清四萬萬人,竟然拿不出可以和敵人做戰的軍隊。朕每想至此無不痛心疾首。
由於海戰失利,我大清下定決心辦一個像模像樣的海軍。這就有了世界第六、亞洲第一的北洋水師。有北洋水師倚爲我大清海上長城。也練就了精銳淮軍。
可我大清疆土有上千萬平方公里,淮軍再是精銳也無法守住我大清如些廣袤之地。
朕回想當年太祖以十三副鎧甲起事,終創我大清萬世之基。我大清僅以數萬精騎將前明百萬軍隊打的落花流水。滿騎不過萬,過萬不可敵。言猶在耳。而近些年來,我大清用兵之時,卻少見我八旗子弟之身影。當年精銳之師,如今安在?
因此朕痛下決心,在我八旗子弟挑選精壯勇猛之子弟。建一鎮新軍,朕親領之,以爲天下表率。
朕定於光緒十八年五月十八,於京城城東校場親自挑選,天下所有在旗之將士皆可前往接受檢閱。屆時,聖母皇太后亦將前往觀禮。望我八旗子弟再現當年之勇猛,保我大清江山永固。
欽此”
光緒的一道聖旨,攪得京城中傳言四起,茶館酒肆裡面是熱鬧無比。三五人圍成一桌,衆人你一嘴我一句的就說開了。
“聽說沒,皇上已經下旨了說五日後於城東校場親自檢閱並挑選精猛之八旗子弟?”
“聽說了,說這次連太后都會來呀。”
“是呀,就是不知道要怎樣的條件。要是留在新軍中就好了。再怎麼說這皇上親領之軍總不能短少了餉銀吧。”
“那是那是,皇上親領之軍再怎麼着也不能少了銀錢。這年頭呀日子不好過呀。”
就在這羣人正聊的開心之時,茶館門外進來個手提鳥籠年紀較大旗人:“喲太后老佛爺都要親自前往呀,那我可得回家練練。爭取呀能留到新軍中。你們是不知道呀,皇上可是爲這親軍新建了一個學堂,叫什麼什麼來着?”
“富二爺,您連叫什麼名兒來着都不知道,還說自個兒知道!”
一時間滿堂鬨笑。這位富二爺名叫富山,原姓巴顏氏,巴顏在滿語中有是富有之意。富二爺提着鳥籠的手有些發抖:“你們知道什麼,爺我只是一時忘記。告訴你們這羣小兔崽子,爺的兄弟可是在兵部任事。兵部知道不,大清天下所有兵事都歸兵部管,我還能不知道。”富二爺用蔑視的眼神看着這那年青人,不屑的說道:“那叫新建路軍軍官學校。知道幹什麼的嗎?能從裡面出來的都是軍官。”
“你富二爺您都這把年級,那皇上還能看中您?您怕是連馬都不會騎吧?”又是一個滿堂鬨笑。
“再說了,富二爺,要是沒記錯您是個佐領吧。那大小也是個軍官呀。那什麼路軍學校出來的應該也和您差不多了,你拿着這份鐵桿莊稼還不夠呀?”其中一人說道。
富山一時間滿臉漲的通紅:“你們知道什麼,皇上親軍,那就是天子近衛。加上我這兄弟的關係,這前程自是不必說了。再說了,爺要是能進這新軍,那我家老三就能補上缺,吃上糧錢。你們是不知道呀,家中孩子太多,銀錢不夠使呀。”
在清代的八旗制度中規定“八旗子弟”,不準隨便離開本旗,在京的也不準隨便離京。由於他們參與“開國”有功,地位特殊,世世代代食祿或者受到照顧。特別是滿洲旗的“旗下人”,更加享有特殊的身份,他們大抵是滿洲人,但也有早年祖先就跟隨清宗室到處征戰的漢人,即歸附已久的“舊人”置身其間。他們憑祖宗的福廕,他們好些人世代有個官銜,領月錢過活。許多“旗下人”都非常會享樂,十分怕勞動。一天到晚盡有大量吃喝玩樂的事情可以忙的。男的打茶圍,蓄畫眉,玩票(玩票指非職業演員從事戲曲表演)。女的也各有各的閒混過日的法門。
一般的旗人要做事就得去當兵,領一份錢糧。但是家族繁衍,人越來越多。旗兵的名額有限,也不可能隨便入營。由於子孫大量繁殖的結果,每家每戶的“月錢”不可能累進,“粥少僧多”,就分薄了收入。有的人名義上還是參領佐領,但實際上已經並不帶兵,有的人名義還是驍騎校,但是已經不會騎馬。更甚的,加上上層人物的貪污腐化,大吃空額,能夠入營的旗兵相對來說就更加有限了。這樣,世代遞嬗,不少“旗下人”就窮困下來。到了家道日漸中落,越來越入不敷出的時候,恃着特殊的身份和機靈的口舌,就幹上巧取豪奪,誆誆騙騙的事兒了。他們大抵愛賒買東西,明明口袋裡有錢,偏要賒,已經寅吃卯糧了,還是要賒。他們之中某些有識之士,也覺得長年累月遊手好閒,不事生產,坐吃山空不是辦法,也有去學習手藝的。但是這樣的人,反而受旗籍人的冷眼,認爲他們沒有出息。他應該去當兵,騎馬射箭,保衛大清皇朝。可是旗族人口越來越多,而騎兵的數目是有定額的。於是,老大老二也許補上缺,吃上糧錢,而老三老四就只好賦閒。這樣,一家子若有幾個白丁,生活就不能不越來越困難。由於不準隨便離開本旗,不準隨便出京,也逐漸使旗人失去自由,失去自信,還有多少人終身失業。
富山這些話引起了這羣人的共鳴,這年歲的日子是不好過了。衆人皆點頭稱是。
“那富二爺,您讓你那兄弟幫忙打聽打聽。這要進新軍有些個什麼條件。”
“條件?”邊上一桌的一個年青人站起來,拍了拍腰上繫着的黃帶子:“爺可是真經的黃帶子,就憑這身份,這新軍還能進不去?”
“那是那是,您是什麼身份。進這新軍還不是您想不想的事。”富山陪着笑臉:“可咱們身份不如您呀。這從今往後,還得爺您照應照應。”
“好說好說,哈哈哈……”
因爲光緒的聖旨,如今京城中各種言論衆說紛紜。想走關係的都在紛紛活動着自己的關係網,沒有關係的也在盡一切可能打聽有關親軍的事情。總之一時間,整個京城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