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旌旗招展。路兩邊的兵勇精神抖擻的站立着。皇上在京城建立新軍之時就說過要調他的北洋武備學堂爲班底,這都是李鴻章精挑細選的淮軍精銳之士。早已準備好接駕各項事務的李鴻章天一亮就等在城門口,皇上會在今天上午抵達。可等到大半個上午了還沒到。
噠噠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騎手遠遠的揮舞着手上的旗幟。這就表示皇上的鸞駕到了前方五里了。李鴻章一揮手,迎駕的隊伍向前開去。
“報——”後面一位騎兵追上來,一下馬就跪在李鴻章面前,雙手呈上一封電報:“報李中堂,北洋水師急電。皇上已至劉公島,傳中堂大人定遠艦見駕。”
李鴻章環顧前後,一時有些暈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皇上鸞駕纔到,怎麼人跑到劉公島了?莫非又是突襲。雖說現在的皇上別的政務不管,可這和新軍相關之事就連太后也從不相讓。不過想來也不大要緊,他已讓北洋水師做好的準備。只是這皇上又是什麼意思。現在的李鴻章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年青的皇帝了。他本以爲就算皇上突擊視察也應該是北洋武備學堂。
李鴻章的幕僚也是女婿的張佩綸在一旁說道:“大人,無論皇上是否到劉公島,反正現在趕去也來不急。不如上前探聽一二。”
等李鴻章按着規矩接上皇上鸞駕之時。沒想到寇連材卻用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李中堂怎麼還在此處,皇上已去威海。李中堂現在還不知曉?”
“老夫這不才收到電報呀。”李鴻章晃了晃手上的電報紙,把寇連材拉到一邊:“反正一時也趕不過去,這不就只能先上來迎迎。寇公公,這皇上到底是唱哪出呀。”說道一張銀票遞了上去。
寇連材看都沒看連忙擋了回去:“中堂大人,您的銀子奴才可不敢收。這要叫皇上知道了可得拔了奴才的皮了。皇上昨日出京十里就先去了,只是交代奴才在今日巳時到達天津。鸞駕一行停留天津後,讓奴才和祁侍衛長帶着侍衛們立刻趕至威海。其它的奴才就不知道了。”
“那邊走邊說,寇公公這邊請。”
等李鴻章將這邊的事和寇連材一說,寇連材想起件事來。皇上好像要去見什麼人。是什麼人寇連材不知道,那會是什麼人呢?李鴻章真有些頭暈了。
等將皇帝鸞駕安頓好,李鴻章一路快馬加鞭,等他們趕到威海登上劉公島時,北洋水師已經全部回航。碼頭上,北洋水師官兵在光緒的要求下全部列陣,排成整齊的方陣。
“微臣李鴻章,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李鴻章看見琅威理也在場,就明白了光緒先行是去見琅威理了。看來琅威理再入北洋已不可阻擋。就在這時祁以德上前對光緒小聲的說了句話並指着遠處冷峻拿着一個炸藥包搖了搖頭。
“中堂請起,朕方纔帶北洋水師出航一次。實在令朕不歡。一會再行商議吧。”光緒回過頭,對着北洋水師官兵說道:“今日朕所見實在太差,朕再重申一次。凡是吸食鴉片者,一律開除出北洋水師。丁提督,解散吧。”
“所有管帶以上官員,至水師衙門說話。”
水師提督衙門,所有軍艦艦長都已經到齊。密密麻麻的座了一屋子。對於今天水師的操演,光緒表現出了極度不滿。隨後光緒讓各艦管帶說說對今日操演的看法。如同光緒意料之中,所有人都說北洋水師如何如何強大,還引用了對東亞現今局式的看法。光緒認爲不是沒有人知道北洋水師如今的缺點,而是衆人在場時說這些是要犯衆怒的。可能想說也不能說吧。
“好了,看來朕是問不出什麼來了。這樣吧,大家都先回去,朕給你們三天的時間,每個人都要對今日的北洋水師寫篇文章,說說看各自己的想法。當然了,對於購新艦一事暫時就不要提了。當前戶部艱難,朕也拿不出銀子。這兩年是不會購置新艦了。所以你們要寫就寫點其它的吧。比如,如何訓練,如何做戰等等,用心去寫。平時也用心訓練。在這朕也給各位交個底。三年,最多三年,朕可不希望三年後朕的新軍艦找不到艦長。李鴻章、琅威理、丁汝昌、劉步蟾、鄧世昌留下,其它人都散了吧。祁以德、冷峻,你們二人也留下。”
在一個全是福建人的北洋水師中,能做到管帶其個人的技術水平肯定有長處的,並能與他們交好可見處理人際關係也不差。光緒知道,在甲午海戰中,定遠失去指揮後,由於無人接替指揮。也是海戰失敗的一個重要原因。之所以留下鄧世昌,光緒是爲了讓今後做伏筆。
當衆離去,李鴻章跪下還沒來的及說話。就被光緒攔住了。
“中堂不必如此。朕此次直接來水師到是讓朕看到了真實的情況。朕是半夜上了軍艦,直到天明才被你們發現。還有,前次祁以德放在鎮遠艦上的假炸藥包你們都沒能找出來。朕實在失望至極。”
“皇上是臣等之罪,還請皇上責罰。”李鴻章不知道說什麼好,本以爲皇是爲建新軍勞心勞力,此次會先到北洋武備學堂視察。沒想到,皇上直接到水師,還是盯着北洋防衛不足的弱點。關鍵是皇上早就交待過要加強防衛。皇上此時臉色不善,李鴻章只能小心應對。不論他做的如何,就現在別說是皇上,就是太后也不敢輕易去了他的官職。
“都起來吧,朕不想責罰誰。如今這局面也非一時一刻所能改變。李鴻章你也是朝廷重臣,洋務的老人了。今天這情形,你能就你不知道嗎?何況朕還提醒過你。可你什麼都沒有做。”光緒擺了擺手,阻止李鴻章想說話:“古人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如此防衛讓是能讓敵人做到知己知彼,可是我們呢。所以李鴻章,你從淮軍中挑選精幹將士交給祁以德,朕也會讓他帶些人爲你訓練專門的安保人員,爲期就三個月吧。朕希望三個月後,再也不會出現,有人能成功夜闖之事。冷峻,你也另外帶些人,就專門進行潛伏的練習,三個月後你和祁以德做個比拼,朕要看看是祁以德的盾厲害些,還是冷峻的矛厲害些。”說到這光緒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臣,尊旨。”
可李鴻章的臉色就不好看了。光緒一下子反應過來。看來朕還是太着急了,這個國家早已形成了一個個的利益集團,在自己還沒有實力的前提下,過快的出手將會導致反撲的。
“李鴻章,這些安保的人員你可要細心挑選。三個月後完成第一次比拼後,祁以德這些人朕可是要拿回去的。以後就是你和冷峻的比拼了。”
“臣明白。”嘴上說是明白,可心裡不明白了。李鴻章本以爲皇上要藉此事將手伸進北洋來。沒想皇上這麼說一句,那意思不就是北洋還是你李鴻章的,朕只是來幫忙的。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想到這李鴻章真的是暈了。
“好了,不再說這事。現在說說水師之事吧。琅威理你來說吧。”
水師話題一開,憑藉着多年帶北洋的經驗,琅威理就說了長長的一堆話。對北洋現狀的各項提議,也引得其它三位北洋管帶的話語。由於琅威理在西方的行爲習慣吧,在談起水師之時就沒有事事想着要表現皇帝的重要性及決策的英明性。不過這樣到也讓其它人少了些顧慮,話也多了起來,討論的問題也都到了點子上。嗯,光緒是這樣認爲的。誰還不想在皇上面前表現一下呢。
漸漸的,太陽已經西落。面前的茶水已經換了幾盞。一夜沒睡的光緒強打着精神,這會兒終於頂不住了。雖然他們說的越來越有勁。
光緒打了個哈欠:“都先停一停吧。以後琅威理就留在北洋,要說以後有的是時間。朕雖然不懂這兵事,但朕也能聽得出來。劉步蟾、鄧世昌不愧是從英國留學回來的。至於丁汝昌嘛,你畢竟不是經過專門的水師學習出來的,你說的一些個事情,朕這個外行都能聽得出有問題。不過從你對水師的熟悉程度來看,作爲陸師出身,半路出家到水師的你還是下了苦心的。朕一直有個想法。如果要佔領海上的一個小島。那就必須要出動水師。可島嶼也不大,如果又專門調動陸師朕又嫌太麻煩。朕就想成立一個專署水師的地面作戰力量——水師陸戰隊。以朕看來,陸師出身又在水師待過的丁汝昌任此水師陸戰隊統制應該是合適的。就是不知丁大人願意放下這水師提督之職了。”光緒看着丁汝昌笑了笑。
“微臣願意。”自從李鴻章調任他爲水師提督以來,丁汝昌自知自己沒有水師的本事,到也是苦心學習。卻終不得其法。雖說到現在也不能算是內行,但也不再是一竅不通的旱鴨子了。今天操演皇上不滿那可是從頭到尾都寫在臉上了,要真拿下他這個水師提督之職,怕是李中堂也保不了他。沒想皇上讓他成立一支新軍。算是皇上格外開恩吧。再說陸師總算是老本行了。
“那李中堂呢?”光緒就怕李鴻章多想,以爲他光緒要插手北洋:“朕說的這個水師陸戰隊還是從你淮軍中挑人。還是放到你北洋之下,人員將士還都得你去操心。京城朕的新軍已經讓朕忙的脫不開身了,這水師陸戰也就朕這麼一說,糧餉什麼的,辦事的還是你李中堂呀。”
“皇上,此事無妨。不過是從現有軍中調出人來再建一支新軍而已。並無糧餉之壓力。事雖煩雜。有禹廷在此,老臣不過也只是動動嘴而已。”看來皇上確無插手北洋之意,只是這琅威理皇上將如何安排到現在也沒說明白。可他李鴻章也不好問呀。
“至於空出來的水師提督之職,朕就交給琅威理。非戰時,就以琅威理爲首吧。如果諸位沒有異議那就這樣吧。”
“臣等尊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