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拂曉來臨,都令人心驚膽顫,華軍常常在這個時候進攻,像是海邊每日涌上來的早潮,向前沿撲來。這時,陣地一片寂靜,可怕的寂靜。他們要衝鋒了
就在這時候,三顆照明彈連接着騰空而起,機槍、連發槍和步槍槍彈,像水一樣潑來,淒厲的衝鋒號聲在槍聲中挺出來。一片華軍士兵的鋼盔在晨光中,閃着亮晶晶的光輝在地平線上晃動。
雖然衝鋒的華軍來勢兇猛,仍然被日軍殘存的幾個可以互相支援的暗堡中的火力,阻擋在前沿,壓倒在地上,擡不起頭來,木得前進一步。
“***,想不到鬼子在這兒還有連鎖暗堡的勤務兵小高嘟囓着。
“是呀子,***也太頑固了,嘴硬是撬不開頭。本來期望能從那個俘虜兵嘴裡,瞭解到日軍暗堡分佈情況的,可是,師部審訊結果一那個被俘的日本兵成田,不但不回答問題,還用自己的牙齒咬斷了自己的舌頭,向審訊他的中國軍官吐過來,又冷不防把看守他
的衛兵挎在腰裡的刀奪過來,狠狠地插進自己的肚子裡。
金佔標可沒有工夫想這些,他在琢磨如何把暗堡的火力點打掉。他看到這裡有三個暗堡組成的暗堡羣,射擊孔隱蔽。火力可以相互交叉支援,特別是面前地這一座。一個射擊孔的機槍,特別兇狠、準確,幾乎不間斷。這裡一定有一名非常優秀地機槍射手,他想。
“小高,去告訴一排長,找兩個好機槍手,對準那個暗堡的槍眼。打啞它
“是
金佔標所在的彈坑和彈坑周圍,幾乎被後續部隊的士兵的屍骸填滿了。
、=.堡的火力點
“是
不!這樣不行,不能等了,這樣死人太多了。他決心自己去打掉暗堡的火力點。他從彈坑中躍出,隱蔽地匍匐着。在死屍堆中向暗堡接近。當他爬到衝鋒槍充分發揮威力的射程之內時,趴在地上稍作喘息,兩眼盯着不斷噴出機槍火舌的碉堡,把衝鋒槍端起。向碉堡射擊孔瞄準,他想一舉射殺那射擊孔後面的射手。他的槍口瞄準的正是十一號暗堡的射擊孔,由
射擊孔向外射擊地正是鬆井少尉。金佔標的食指在扳機圈中壓了下去…
鬆井少尉沒有看到地上的狙擊者,那裡屍體太多了。他只是對着那奔跑着涌上來的中國士兵瘋狂地掃射,他看不到襲擊他地狙擊手。突然,他感到胸、前像是捱了狠狠的一擊,手指彈出了扳機的護圈,腿發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顫抖了一下。跪了下來,仆倒在地,機槍脫手甩了下來。這正是金佔標射出地子彈命中了他。
“少尉…”那個不能立起來充當裝彈手的士兵,撲上去叫。他看到鬆井少尉右手捂着左胸,血從手指縫裡滲了出來。一個持步槍射擊的士兵,丟下步槍,跑過來,撕開急救包。
金佔標沒有打啞十一號暗堡的射擊孔。曾經喑啞過,很快機槍又恢復了吼叫,而且,很快又像原來那樣兇狠和準確。沒能打死他想。小高爬來了;
“怎麼搞的,一排長|。
“連長,一排長犧牲了了
十一號暗堡的機槍射擊孔依然瘋狂地噴射着火舌。
“小高,你掩護我…”伏在地上的金佔標放下衝鋒槍,握着兩顆德制長柄手榴彈,猛拔掉保險針,大叫着從地上躍起來,向前衝去。他剛跑幾步,就覺着兩條腿像捱了一記沉重地鞭子,中彈倒了下去,在仆倒的同時,他還來得及扔出那兩顆手榴彈,只是沒扔進暗堡射擊孔之中。
“連長!”小高喊了一聲,撲向金佔標。他看到連長已經昏厥了;雙腿淌着鮮血。小高抱着他,拖着他匍匐着向後撤去。
當勤務兵小高氣喘吁吁地把金佔標拖到一個彈坑裡時,金佔標甦醒了。
“小高,”金佔標向小高說,“我的兩條腿斷了。你就別管我了,給我走吧
“不i連長,這個時候,我怎麼能不管你呢
“你***,混蛋l這時候,你不::..聲說。
“不!我總得給你包紮傷口吧!”
。不用!把你的急救包給我,我自己能包紮。”
。不
。什麼不!你不上去,我斃了你
“連長,我去!”小高只好把急救包塞到連長手裡,扭身離去。
。十號暗堡裡的情況,並不比十一號暗堡好一些。這是座中心暗堡,要比十一號暗堡寬大得多,然而,能夠堅持戰鬥的士兵已經沒有多少了,很多士兵都被華軍狙擊手抵近射擊的槍彈命中,倒在射擊孔之下了,到處是死傷的士兵。太田通過射擊孔,看到華軍步兵羣,已經將塹壕挖到離暗堡很近了。太田知道,最後時刻真的來到了。
“傳令兵指的是在暗堡周圍的塹壕中,作爲外圍牽制兵力的零星士兵。說他是想集中全部士兵作最後一搏,倒不如說他是打算集體自戕。
不一會兒。傳令兵帶着一羣殘存地士兵痛楚地喊叫、呻吟着涌進來了,這都是些什麼樣的士兵啊
幾乎沒有一名沒有負傷地。負重傷的。由負輕傷的揹負着,或是互相攙扶着,他們很多人,已經沒有武器了,但發給每人做自盡用的那個手榴彈都還攜帶着。
“諸位,”太田向進
兵說,“你們是帝國軍隊的士兵。只要還在呼吸,鬥,現在向天皇效忠的時候到了。”太田眼露兇光地說。
在十一號~~開一個被重磅炮彈敲開的大口子,地上到處是墜落的混凝土碎塊,所有的士兵都死了,僵臥在混凝土碎塊中。只有受了傷的鬆井少尉還活着。鬆井在射擊…一陣火焰突然吞噬了他,在上千度的烈焰中。他與機槍一同融化了。
日本守軍殘存下來的唯一的一座碉堡——十號碉堡,仍然在向外射着子彈。周圍四面八方向這裡躍來更多地中國士兵,他們都臥倒在地,向~|他在等待着躍上碉堡頂端的時機。
一隊抱着火焰噴射器地中國士兵在飛快匍匐前進,來到第一梯隊中間。陣地沸騰了。
“喝,火神爺來了
“是得給鬼子一點溫度!”
“夥計們,我們掩護你們。幹吧,把火燒得旺旺的
“放心吧,我們連鬼子火葬都包了。”一個火焰噴射器部隊的指揮官說。
在十號~:;後時刻來臨了,他端坐在一張椅子上,兩手拄着他地長刀。外面的槍聲突然變弱了。
“報告長官,中國軍隊停止了射擊!”在射擊孔瞭望的日本士兵。扭過臉報告。他正是那個下士寺內。寺內只好呆呆地望着少佐,豈只是他,守在槍眼旁的日本士兵也都停止了射擊,回頭望着太田少佐,連傷員也都望着少佐,這寂靜反而讓人感到恐怖。
外面傳來中國軍隊用日語喊話的聲音:“聽着,日軍指揮官,你們的表現不愧武士的榮譽,趕緊投投降吧!這是中國遠征軍總部地命令,限你們三分鐘答覆。”
~.:出手槍,指着
在射擊孔旁的士兵,嚴厲地吼:
“混蛋,給我射擊!混蛋,射擊!”
那些士兵慌忙扭過頭去,重新射擊起來。
“媽的,鬼子…”
“開火!”
中國軍隊重新開火,槍聲大作…
這些日軍殘餘官兵哪裡知道,碉堡外的中國軍隊,已準備好以中國古老的傳統戰法火攻了,不過不是使用燃火的箭鏃,而是現代的火焰噴射器。在密集的火力掩護下,火焰噴射器手們,迅疾向碉堡跟前移動,佔領有效距離和位置。一名首先到達的火焰噴射器手向碉堡射擊孔瞄準,狠狠扣動了扳機,一條火的長舌直奔了過去…一
火焰,像疾風一樣,帶着復仇和憤怒的尖銳響聲,從一個射擊孔向十號~.:.也猝不及防,誰也不知遭這火焰竟能噴射進來,而且極其強勁有力。那個寺內下士猛撲過去,想以胸脯阻擋像旋風的火焰。還沒等他靠近,他的軀體成了一根立起的熊熊火柱,火柱旋轉着僕到在地,完全失去了人的模樣。
幸而噴射進來的火焰是短暫的,好像是一種試射。碉堡中一息尚存的士兵,都看到了這驚心動魄的一幕,都呆了,這是他們從來沒見到過的摻,狀,他們被霎時能把人燒焦的火焰,嚇破了膽,帝國軍人的武士道精神蕩然無存了。首先有反應的是酒井,他大叫着;“啊…!’向~|.|,羣。少佐迅疾
地掏出手槍,瞄準酒井射擊,酒井像中彈的小鳥,兩臂像翅膀一樣,扇動了幾下,倒了下去。所有逃跑的人,不得不止住腳步。少佐抽出長刀,威嚴地走到門口佇立着,擋住向外奔逃的
去路。這時陣地上槍聲也停息了,一片不祥的寂靜。
“日軍指揮官聽着,”碉堡外又響起嚴厲的中國軍隊用日語喊話的聲音,“這只是給你的警告,這只是小小的火焰。你們如果再繼續頑抗,讓你們整個碉堡化爲灰燼。你不憐惜你們的士兵嗎.體被燒成灰燼嗎.|
太田走到射擊孔向外看,發現中國士兵都站起來了,從塹壕、彈坑中站起來了。
“混蛋來,拿出自己的手榴彈!”碉堡中所有人,都明白這命令明確的含義:自!
所有人將手榴彈握在手中,看着少佐。太田沒立即下口令,他覺着似乎還有什麼事沒有完成,對,應該焚燒聯隊軍旗。他抓住早放置在~|,,是給中國人看了,這也沒什麼,應該讓他們看到帝國軍人的武士道精神…
…但是無論太田-焚燒軍旗、寫訣別書,都來不/.了。這時候,中國軍隊指揮官的口令聲傳來了:“火焰噴射器,齊射!”他們雖然不懂這是什麼口令,但應聲從碉堡各射擊孔竄進來的火焰,明白無誤地告訴了他們口令的含義。他們也就無所作爲了,沒來得及引爆手榴彈,沒來得及呼口號,沒來得及叫一聲,就失去了知覺。他們在那一瞬間,意識到他們也將和寺內下士一樣,變成一根火柱,但他們看不到自己燒焦丁的模樣了,也投看到火焰所觸及之處的任何物體,哪怕是堅硬的混凝土,都被熾熱的火焰燒得通紅,霎時酥鬆而碎裂成小塊和粉末,掉了下來。
整個~:沖天,鋼骨水泥發出爆裂的聲響…這就是戰爭狂人的末日!
犯強漢者,雖遠必誅!..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