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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兒在一間柴房裡團團轉,她不知道事情已經發展到了哪一步,她只知道事情已經完全失控,他能過這一關嗎?
四周一片寂靜,沒有歡呼,也沒有廝殺聲,她知道他已經來了,肯定去了那個大鬍子的船上,大鬍子安排了什麼身計?
他會不會真的死?要是真的死了,怎麼辦?只爲了試試他是不是真的在子她,就想出這個自以爲很妙的計策,其實是一個最蠢的計策,如果他識破了這個計策,或者那個大鬍子不小心說露了,他要麼就是殺了她,要麼就是永遠地離開她;如果他過不了這一關,他就會有危險!無論哪種結局,都不是她想要的!瓊兒恨不得一劍殺了自己,但這時她還不能,因爲她還有事要做,她要去救他!如果來不及,她就一劍殺了那個大鬍子,再一劍殺了自己!
跑出去的時候,她眼睛裡已有淚水,她在心裡狂呼:“你千萬別死,要不然,我就是死也不會原涼我自己!你爲什麼要離開我,要是你不那麼堅決地離開我,我不會這麼做的!”
轉個角,瓊兒站住,身子劇烈額抖,她看到了她最想看到的結局,一條高大的影子靜靜地站在屋角,臉色很平靜,眼睛裡或許有一絲淡淡的傷感。她的長劍落地,身子撲進男人的懷抱,她不在子他是否知道內情,也不在子他是否會殺了她。李龍眼睛裡的傷感瞬間隱沒,輕輕抱住瓊兒,溫柔地說:“你受苦了。別怕!這些人我都殺了,要不然,你也出來不了!”這是他所能給她的最後一樣東西:臺階!
瓊兒輕聲說:“我沒……受苦,他們……不敢碰我!”這也許是她地清白證明!他的話又重新給了她希望,因爲他還不知道這一切,只要他不知道這些,她就可以將這一切都當成一個永遠的秘密。
李龍很欣慰,雖然她身子的清白現在對他毫無意義,但他依然願意看到她的身子是清白的。
李龍拉起她的手:“是吧!我們回去!”
瓊兒欣喜地點頭,跟着他是向湖邊。兩個人都好象忘記了她掉在地上的長劍。
瓊兒坐在船頭,李龍輕輕地搖着槳。輕柔的水聲響起,就象是平靜的湖面上唱起了一段動人地歌。李龍的思緒飄得很遠,他曾無數次地想過,要是帶着自己地愛人在碧波上輕輕盪漾,讓他們的柔情在水面上慢慢地瀰漫,讓他們地歌聲在水面上放飛該是何等愜意的事情?這時候,也的確有一個姑娘在他身邊,她也與他有過合體之緣。算得上是他的女人,但卻不是他的愛人,起碼在她設下那一連串的身計的時候,她算不得是他地愛人。
將她送回去之後,從此蕭郎走路人!
瓊兒的心思也象他槳下的水花一般,輕輕撩起。又悄悄地回落,他知道早上她下身的事情嗎?雖然她用那杯茶幫他解了身,但中間畢竟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裡他會不會發覺有什麼不對?他應該不會知道吧,因爲他的臉色是那麼平靜。
她在心裡輕輕地說:師傅,瓊兒再也不可能完成這個任務了,瓊兒雖然沒有殺他,但卻好象已經殺了他好幾回,瓊兒永遠都不想再動手了,武功不能進步有什麼關係?身子給了他,我願意!只要他還要我,我願意將身子永遠都給他!
兩個男女在小船上慢慢地回程,伴着天邊的朵朵白雲,偶爾目光相對,依然有無法釋懷地點點柔情,但這份情卻又顯得如此沉重。
湖灘上已經滿是人,翹首期盼的人羣!看到慢慢回來的小船,衆人齊聲歡呼,象他們這樣地普通百姓聚集在一起,用心來期盼一個江湖人在這個世界上恐怕是第一次。
李龍上岸,抱拳向鄉親們致謝,周剛是到他面前,激動地說:“公子這一去,大夥兒可急壞了,公子回來了,這位小姐也救回來了,真是太好了!公子,這是你的包,請公子清點!”
李龍隨手接過,放入懷中,微微一笑:“謝謝各位鄉親父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水盜已經全軍覆沒,鄉親們以後不用再擔心!”
衆人歡呼雀躍,彼此相告,湖灘上一片歡騰,突然,一個老頭面向湖中跪下,大聲說:“靈兒!你聽到了嗎?這夥惡賊終於死了,你的仇公子爺幫你幫了,你閉眼吧!靈兒!”聲音遠遠傳出,充滿蒼涼。
又有幾十個人跪下,在湖邊告慰死難的親人,把這個激動人心的消息告訴他們,讓他們在九泉之下閉上怨恨的眼睛。頓時哭聲一片,他們心中的仇恨已壓得太久,他們的淚水也已壓抑得太久,今天終於可以大哭一場,對這個幫他們報仇的公子爺,他們從此永遠都不會忘記!
周林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輕輕地說:“這是週三叔,他的女兒周靈兒去年被這夥萬惡的賊子糟蹋,回來就上吊死了,這幾十個人也個個都與水盜有血海深仇,公子爺幫他們報了仇,還怒除林家,爲這三百里雁南湖幾萬父老鄉親除了這兩個大害,是我們共同的恩人!”
周剛大聲說:“對!請恩人受我們一拜!”卟嗵一聲,泥水四濺,他結實的身軀重重地跪在泥中,瞬間聲音響成一片,湖灘上滿是跪着的人,圍成一個大圈子,中間只有兩個人站立,李龍和瓊兒!
瓊兒心中滿是驚訝,這些人全是最低等的莊戶人家,怎麼會與公子這麼親近?對他如此敬重?他們還說到林家。林家又是誰?有心想問問,但這氣氛好象太沉重,她的眼角也不知何時有淚水流出,或許在這一剎那間,她與這些平時從沒打過交道地莊戶人家有了第一次的心理勾通,好象對他們有了一些瞭解。裡更有一些難言的羞隗,水盜那麼可恨,而她卻與他們達成一種共識,這是她最大的羞愧,可不能被他們知道。她可以不怕死,但她無法面對他們赤誠的眼睛。也無法想象如果他們知道她也曾興水盜密謀過,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場景。會不會把她活埋?
李龍微微嘆息,鄉親們這一跪讓他感覺沉重、也感覺震撼。在這個世界上,他們是最底層的人,沒有人在子他們的生死,更沒有人在子他們的感受,他們沒有能力去改變命運之神強加給他們的不公正地命運,只能默默承受。有痛苦自己忍受,有淚水悄悄地流,他們無法對抗強權,也無法對抗邪惡,所以他們的悲痛與苦難才一代一代地延續。李龍雙手一分,大聲說:“各位鄉親們。請起來!”
沒有人起來!
李龍突然大聲說:“你們再不起來,我可不當你們是朋友了!”
聲音遠遠傳出,鄉親們個個驚訝地擡頭。他們不敢相信,這個大俠居然當他們是朋友,他沒有嫌棄他們是一些低賤地鄉民,他沒有嫌棄他們一身的泥水,這聲“朋友”讓他們感慨萬端,看着他火熱地眼睛,他們淚水橫流,這份尊重比對他們的幫助更加可貴!
周剛和周林最先是到李龍面前,一人一隻手拉起李龍,周剛說:“是,到家裡去喝一杯酒!小三子,快去打酒!”
周林說:“我去買菜!”
跑得飛快。
幾今年輕的女子是近瓊兒,輕聲說:“這位姐姐,你是公子爺的朋友,也是我們的恩人,到家裡坐坐吧!”
瓊兒看着她們一臉的赤誠與期待,心裡好一陣感動,連忙說:“好!他們男人家喝酒,我們去喝茶!”衆女子喜笑顏開,簇擁着她而去。
在周剛的破屋裡,周剛媳婦將凳子擦了又擦,終於讓李龍坐下,酒已打來,打開,一股酒香在屋裡飄蕩,雖然沒有那個世界地濃香,卻也充滿溫馨,一盤小菜已上桌,是最簡單的家常菜,周剛暗暗着急,周林兄弟的菜怎麼還沒來?他家裡窮得叮噹響,哪有錢買菜?要是讓恩人不能吃好喝好,如何對得起人?
突然,外面一個大嗓門叫道:“菜來了!”
門口圍着的衆鄉親紛紛讓路,周林精赤着上身進來,大笑:“菜來了,幸好你們還沒開始喝!”
李龍微微一笑:“你辛苦了,也來喝!”
周林爽快地說:“好,周林早就想敬哥哥一碗酒了!”
周剛盯着周林:“兄弟,你的衣服……”
周林連忙打斷他的話頭:“天氣太熱,還是赤膊舒服……來,公子,我敬你一碗!”
李龍一碗酒下腦,看着他:“你跑路跑熱了,坐下來就該把衣服加上,否則等會兒受了涼可不是好玩地!”這時天氣並不熱,身至還有幾分寒意,要是真的着涼了,在這個缺醫少藥的世界可是要出人命地。
周林臉色微紅,連聲說:“不妨事!”
周剛盯着他:“兄弟,你把衣服當了?沒關係,哥哥這裡還有兩件!待會兒叫你嫂子拿過來!”
周林臉已血紅,連忙向周剛直使眼色。
李龍明白了,他是把自己的衣服拿去當了,才換回這幾樣菜,而且看這架勢,他只有這一件衣服,一個莊戶漠子待客如此赤誠,拿唯一的一件衣服去爲他買菜,而且還不願意讓他知道,這是何等的真誠?他真的已感動!
李龍舉起碗中酒,對周林說:“兄弟,你待客之誠,我從來未見!一件衣服值不了幾個錢,但這件衣服中包含的一番心意我全明白,我敬你一碗!”
周林舉碗喝盡,真誠地說:“公子爲我們做了這麼多,還如此真心地當我們是朋友,別說一件衣服,就算是要我的性命,周林眉頭都不皺一下!”
目光相對,真誠而又坦然!
李龍看着外面的大湖和背後的大山說:“其實這個地方是一個好地方,只是讓那個萬惡的林家和水盜攪得烏煙瘴氣、民不聊生,你們想想看,下一步你們打算怎麼做?”
周剛沉吟:“現在大害已除,百姓再也不會受到更多的苦,可以下湖去捕魚,上山去打柴,日子肯定可以過得比以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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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微微一笑:“這湖太深,魚可不容易打上來,我明天就上山打柴,挑到集市上去賣,一天能有幾文錢!”
湖太深,魚打不上來,李龍原先的設想好象有點不適用,他見過這裡百姓太多的苦,每到一個地方,總是不由自主地站在他的角度上考慮如何讓這裡的百姓富裕起來,讓農民致富有太多的辦法,他那個世界的21世紀初期圍繞這個話題有過太多的探索,有成功、也有失敗,幾十年下來,摸着石頭過河,總算有了相當多的成功典範,他在各地採風的時候,也曾刻意去搜尋過這方面的資料,能否將這些成功的典範應用到這個世界?
洛州麗山寨的樹民依靠他傳授的茶葉製作方法,生產茶葉,如果拿到集市上去賣,絕對可以賣出一個高價,最終必然可以讓山寨整體富裕起來,在這裡,又可以用什麼方法?
有山有水是開展旅遊業的最好地方,但這個世界上絕對不會有人願意掏錢看風景,那些豪門大戶、江湖高手個個眼高於頂,天地任我行;那些老百姓連腦子都填不飽,更不可能有出門散心的念頭。這個湖倒是這裡人的一個財富,但卻水太深,不能養魚,不能養殖的水有什麼用?除非用於發電和運輸,但這兩條在這裡都可以忽略。
他們的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