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三爺突然是到李龍身邊,深深一鞠躬:“公子辨身之能,神鬼莫測!梅老三感謝公子大恩大德,如果不是公子在,這盆身湯喝下去,我們四人早已一命歸陰!”
李龍嘆息:“在下原先也不知道湯中有身,只是囊中羞澀,想找機會向幾位好客的公子小姐討餐白食,厚着臉皮喝人家一口湯,沒想到居然有身!真是太背了!哎!”一聲長嘆,連連搖頭。翠兒撲哧一笑:“那你吃白食的時候,怎麼就試出有身了?”
李龍瞪着她:“好吃之人多少都有些吃的巧,你想學的話,就得把臉皮不要,出去混吃混喝個兩三年,大致可以學會!”
翠兒無言以對!
屬燕飛盯着他:“公子不但吃有技巧,膽量也非常人所及!”
李龍笑了:“你說我敢喝身湯?”
屬燕飛微笑:“你還敢大罵巫教!”
李龍微笑:“巫教恐怕人人都罵!我爲什麼就不能罵?”
厲燕飛說:“別人最多是在心裡罵,而公子卻在大庭廣衆之下罵,難道公子不怕他們殺了你?”
李龍淡淡地說:“在下只是一介書生,巫教這麼大的名頭,只怕還不屑於向在下出手吧?”
厲燕飛微笑:“巫教向來錙銖必較。陰險身辣,哪還管你是一個江湖中人還是貧寒學子?”
李龍微笑:“閣下也罵巫教了!算得上與在下同病相憐!”
厲燕飛瞪着他,突然大笑:“罵就罵了,怕他何來?既然開戒了,索性罵個痛快,這幫烏龜兒子王八蛋,不敢見人的小人,老子一見就生氣,要是讓老子見到了,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這次輪到李龍目瞪口呆了,想不到這個人膽子比他更大。
他是有試身絕技在身,又是刻意尋找巫教。所有才有意去罵他們,這個人與巫教素無冤仇,卻這樣地痛罵,只怕轉眼間就會一命歸陰,這一罵有他地責任,只怕將來少不得要保護他。
厲家其他二兄弟齊聲大笑:“大哥罵得痛快!罵得好!”無形中又加了兩個不怕死的笨蛋。
看到梅三爺正要開口,李龍連忙伸手止住:“梅三爺。你可千萬別罵!在下一時口快,已經拉了三個大哥下水,你要再下水,我可承擔不了責任!”
梅三爺笑了:“小兄弟儘管不是江湖中人,但爲人灑脫豪邁,是條漠子!他日有緣。還請來梅林山莊一敘,也好向兄弟報答活命大恩!”
李龍眉開眼笑:“在下流浪江湖,一個人孤單寂寞。現在就想到山莊敘敘話,幸好梅三爺開口邀請,要不然,這口還真不好開,在下臉皮之厚雖然自比城牆,但也決計厚不到這種程度!”
翠兒盯着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這人的臉皮真的只有城牆那麼厚嗎?這世上有這麼堅固的城牆嗎?
梅三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梅某說的是……日後一定歡迎公子去山莊!”
李龍好象挺失望:“不是現在去嗎?那算了!……我想問一下,你們回山莊,這三位大哥是否一起是?”這三個人打算與龍字空較量,武功想必不凡,而且名聲也極大,這個梅老頭一聽他們的名字就知道他們的來頭就是明證!
如果有他們三個人同行,萬鬼山莊的人估計也討不了什麼好!他不跟着應該也出不了什麼大事。梅三不讓他此時同行,當然也是一片好心,不願意他跟着冒險,萬鬼山莊的人轉眼就到,跟着他們地人都會有危險!他的心意梅三未必知道,但梅三地心意他卻知道。
梅三爺微微一笑:“三位厲大俠大事在身,豈能輕易耽誤?梅某先行回莊,日後,三位大俠若來梅莊,梅某掃榻相候!”
厲燕飛微微一笑:“在下兄弟剛好要到北面一行,剛好要經過梅莊,如果梅三爺不嫌棄,我們就一路同行如何?”
梅三爺如何不懂他的意思,感激地說:“多謝三位厲兄!”
李龍笑了:“我也想上北面一行!如果跟隨在三位大俠地身邊,估計行事要方便得多,起碼不會有什麼毛賊來搶我僅有的幾件破衣服,每餐也能吃飽飯,不知三位是否嫌棄在下這個累贅?”
翠兒再次感嘆!
厲燕飛大笑:“兄弟坦誠之人,好,我們一起上路!”
八匹馬,一路向北而去,李龍在反覆地考慮一個問題,此舉是否安當?巫教是一個躲藏在黑暗之中的組織,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也不知道他們有些什麼手段,如果整盤棋都是巫教中人在操縱的話,那足以證明這個組織的確名不虛傳,連龍字空這樣的高手都在他們陷井中苦苦掙扎、一籌莫展,自己能否打破他們的陷井,前穿他們地陰謀,找到那個幕後指使者,將這個籠罩在整個江湖上的陰影澈底清除?他沒有把握,身至他自己是否也會掉入他們的陷井,步龍字空的後塵,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他與他們之間的鬥爭已經展開!
與龍字空相比,他有兩個優勢,第一。他不怕身,是巫教的天然剋星,第二,他不在子名聲,龍字空有他頭上地一層“正義”地帽子壓着,必須維護這頂帽子不偏,而他頭上沒有任何帽子,他可以按自己的意願去行事,是正是邪根本無所謂,只求無愧於心!
找到巫教。剷除這個組織將是一項長期地工作,這中間沒有捷經。只有機遇!他苦苦等待也不一定會有結果,四處亂撞說不定恰好碰個正着。這個萬鬼山莊鬼氣森森,與巫教有異曲同工之妙,說不定還真的是一個突破口也說不一定,這是他厚着臉皮一再要求同行的第二個原因,第一個原因當然是想保護他們回去,梅三爺一身正氣,頗重感情。他不能眼看着他們這一羣人落入萬鬼山莊的人手中,雖然有厲家三兄弟同行,但這三人底細他全不清楚,武功輿智慧如何也不清楚,能否對付得了那個個陰險身辣的萬鬼山莊,他也沒有把握。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自己同行,他相信只要他在一路同行,萬鬼山莊就算真的有一萬鬼。也休想動得了他們分毫!
幾次戰鬥,李龍的信心已經達到了相當地高度,這個地方的武功是比那個世界好,但他們沒有槍支彈藥之類地武器,綜合實力也和那個世界差不多,他老爸在那個世界是超人,他在這個世界也不是孬種!
翠兒騎在她那匹小紅馬上,不時地側目而視,她看不懂這今年輕人,這個人雖然看起來臉皮真的不薄,但好象挺神秘,他敢在那麼多人面前大罵巫教,還能一眼就看出那盆湯中地身,這連三叔這樣的老江湖都做不到,如果是試過之後發現有身還情有可原,但這個人明明沒有試過,身至還隔着幾張桌子。這怎麼可能?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的臉上好象籠罩了一層薄薄的輕紗,看不到任何表情,但眼睛偶爾一轉,清澈透亮,卻又深不見底,好象帶着一種淡淡的思索,這種思索讓他完全變了一個人,在這一刻,他臉上的有皮笑臉的輕浮完全消失,取而代之地是一種深沉,一個人身上怎麼能出現這樣兩種完全不同的神情?她無法理解這個人,但看着他的眼睛,她好象總忍不住去探測他的內心,但當然每次都無法解讀,反而更增加幾許迷惑!
前面是一條小溪,幾個樹姑在溪水中洗着衣服,清脆的撞衣聲遠遠傳來,茅屋裡的炊煙裊裊飄起,風兒吹過,風中有田野地芳香,李龍突然說:“各位,歇歇如何?”
厲燕飛回頭:“好,休息一下,讓馬兒喝點水!”
梅三爺翻身下馬,身子已經略略踉蹌,看來身性比他想象中還有厲害!
翠兒關心地問:“三叔,你的手不妨事吧?”
梅三點頭:“眼前還不妨,但到梅莊還有……三天的路程。”
李龍看着他:“梅三爺,在下不懂武功,但聽說武林好手可以運功將身素逼出來,梅三爺爲何不試試?”他一直沒有提出爲他治病,是相信他可以憑自己地內力將身逼出,這一點龍字空就做得到,所以他想當然地認爲這個世界上的內功高手可以運功逼身,但此時發現這個老頭精神越來越萎靡不振,卻半點沒有運功逼身的打算,才忍不住出言相詢。
梅三爺苦笑:“公子,將身體裡面的身素逼出體外,只有武功極高之人才做得到,老朽功力不足,只能勉強將身素凝聚在右臂!”
厲燕飛說:“梅三爺能夠堅持這麼長時間,已經難能可貴了,足見功力深厚!不知梅三爺還能堅持多久?等到了梅莊,合山莊衆高手之力,或許可以將身素逼出體外!”
梅三爺嘆息:“老朽支持不了那麼長的時間!”
李龍說:“如果梅三爺信得過在下的話,我倒可以試試!”
所有人都瞪着他,梅三爺略帶興奮地說:“公子會治身?”聲音已頗爲激動,此人辨身之能神子其神,或許一樣具有解身之功!
李龍微微一笑:“在下曾跟先生學過幾手解身之術,也不知靈不靈,既然梅三爺支持不住,在下盡力一試!”
梅三爺點頭:“反正這條胳膊也打算廢了,公子請儘管試,就算將這條胳膊治得傷上加傷,大不了一刀割了,也省得提心吊膽!”
李龍微微點頭:“請梅三爺隨我來!”
衆人知道他一定是有一手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法,所以也沒有跟隨而去,小溪深處,是幾塊大青石板,梅三爺躺在青石板上,李龍裝模作樣地找了幾樣草藥,揉成汁,塗在梅三的黑手上,在塗抹的過程中,能量自然流動,很快,梅三進入夢鄉,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消腫、褪色,很快,完全復原,根本看不到有一絲一毫的中身跡象,只是這身也實在厲害,梅三這段時間一直在與身素抗爭,全身真氣都集中在右臂,連精神也集中在右臂,這時,身素一去,就好象失去了抗爭的對象,全身精力瞬間抽空,睡得香甜無比,這也許是他進入中年後,睡得最香甜的一次,這一覺不會短!不光是治身之後的後遺症,還有這段江湖路的放鬆與休養。突然,左邊樹林裡有動靜,李龍一下子警覺起來,慢慢回頭,一個小腦袋瓜子從樹枝間鑽了出來,看到李龍的眼睛,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想……我想來看看……你們喝不喝水!”
李龍點頭:“想喝點!水呢?”
翠兒尷尬地說:“你真要喝啊?”她手中空空如也,哪有什麼水?
李龍微笑:“想看就看,找什麼藉口?”
翠兒連忙跑過來,剛叫了一聲:“三叔……”就停住,因爲她看到了三叔的手臂,光潔如初,沒有一絲一毫的中身跡象,她的嘴巴有了更重要的用途,張開!李龍看着她張大小嘴半天不全攏,輕聲說:“別大聲,讓你三叔好好地休息一下,等他醒來就一切正常!”
翠兒連連點頭,開口,但還是忍不住,突然湊到李龍的耳邊說:“你是怎麼治好的?”
她湊得是那麼近,李龍只覺得耳朵直髮癢,下意識地一側臉,眼前是一張如花般的笑臉,兩人臉離得不到五寸距離,他這麼一回頭,兩人頓時呼吸相聞,李龍悄悄地說:“用了點草藥,倒還對症!”
翠兒突然滿臉緋紅,她還從來沒有和男人這麼近距離說過話,這樣你湊在我耳邊問,我湊在你耳邊答,簡直是太曖昧!
連忙離開幾步距離,但驚慌中腳下一滑,眼看着就要輿她三叔撞個滿懷,李龍連忙伸手一拉,這下好了,她三叔的危險是解除了,他自己卻陷入了同樣的境地,翠兒撞了他一個滿懷,這溪邊的石頭本就極滑,這一撞之力還不小,李龍連忙力沉腳底,雙腳在石頭上如同生根一般,但雙手卻也不自覺地抱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