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龍緩緩地說:
“開棺是對死者的不敬,但莊主死因不明,這麼快就封棺上山,讓他帶着遺憾而下地,難道就不是對他的大不敬?”
梅二先生盯着他:
“大哥衆目瞪瞪之下死於巫教之手,誰說死因不明?”
李龍毫不示弱:
“既然是死於巫教之手,請問二爺,是如何殺的?毒藥還是暗器?是何種毒藥、又是何種暗器?如何下手?傷在何處?”
梅二長長嘆息:
“巫教這幫賊子用毒極其陰險,毒藥也是讓人匪夷所思,江湖中死於巫教手中之人倒才一大半根本不知道死因!但大哥盡請放心,梅莊老少、中州武林同道,一定會爲你報此大仇,你就安息吧!平兒,通知下人吧,讓大哥入土爲安!”
梅水平道:
“是!”
李龍淡淡地說:
“且慢!”
梅水平停下:
“先生好意心領,此事……”
李龍根本不理他,盯着梅二爺:
“二爺如此急着要送死者上山,莫非這其中有什麼秘密?”
梅二目光冰冷:
“闞先生此話是何用意?”
梅水平身子一震,慢慢回頭。
李龍冷冷地說:
“在下只想找到莊主的死因,找到真兇,爲莊主報仇雪恨,誰要是阻止這件事,誰人就是心中有鬼!”
梅二氣得臉色發白:
“你是何人?梅莊之事倒輪到你來指手劃腳?”
翠兒看着他:
“你太過分了,對二叔這麼說話,你……”
李龍回頭:
“你不信任我?”
翠兒眼中有淚:
“你要是真的爲爹爹好,昨天……昨天……現在這樣。又有什麼用?”
李龍不理她,盯着梅水平:
“梅公子怎麼說?”
梅水平緩緩地說:
“先生真的能找到父親的死因?”
李龍搖頭:
“我沒有把握,但我可以看看!”
梅水平咬牙:
“請先生查驗!我也希望能找到這個謎底!”
梅二臉色鐵青:
“開棺!”
棺已封,但尚未封死,鐵釘還沒有釘上,梅水平用力拉開棺蓋,梅莊主蒼白的臉已在面前,他臉色很平靜。
李龍手伸下。解開莊主的衣服,細細查看,全身上下一無異常,沒有傷口,也沒有中毒的痕跡,連一絲細微地痕跡都沒有,難道是自己判斷失誤?有什麼手法可以殺人殺得如此不留痕跡?但凡中毒,不可能一下子就死,最低也可以說幾句話。除非瞬間就將毒素送入死者的要害部位,想到這點,他突然想到上次在酒樓上巫教的散魂針,直接射入那個口不擇言的漢子頭頂,那人也是一句話都不說就死,會不會也是這種針?
李龍的手摸到了莊主的頭頂,一寸寸地查驗,先看左邊。從耳根部位開始,終於在耳根上面三寸處,他發現了一個小紅點。這紅點是如此的細小,如果他不是有了先入爲主的成見,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發現地,但一個小點不足以說明問題。他手指輕按在紅點上,細細感覺,有一絲能量波動,有門!
梅二冷冷地說:
“閣下折騰了這麼久。找到什麼了嗎?”
李龍搖頭:
“尚不確定,我需要進一步查看!”指甲微微用力,劃破莊主的頭皮,梅宗三人大驚,梅二一把抓住他,厲聲喝道:
“大膽!你敢毀壞大哥的遺體!”
翠兒也大叫:
“不可!”
李龍緩緩地說:
“爲查驗真相,不得不如此!各位見諒!”
手一揮,甩脫梅二的手,手指繼續劃落,突然身後風起,一柄劍指向他的後背,翠兒冷冷地說:
“你要敢毀壞我爹爹的遺體,我饒不了你!”
李龍淡淡地說:
“梅小姐請便!”
手指已劃破頭皮,突然右肩一涼,一柄劍劃過,他的衣神劃破了一道長口,冰冷的劍鋒劃過他的肌膚,李龍心已涼,這還是她嗎?昨天練劍時,明知傷不了他,她也不願意用劍,要用樹枝,這小小地建議讓他心中有一種濃濃的溫馨,今天,也是她,明明知道能夠傷害他,她還是對他出手了,雖然他並沒有受傷,但他感覺得到這並不是她手下留情,而是他的體質對他的保護,如果他是一個普通人,這一劍必定能讓他右臂受傷!
儘管不會很重,但傷就是傷!
這一劍刺不破他的肌膚,卻刺穿了他的心!她對他的不理解和不信任讓他的心變酸楚,這一劍更讓他心痛!
李龍沒有回頭,好象渾然不覺,指甲一轉間,已挖開了一塊頭皮,沒有鮮血流出,卻有一根黑色地針插在左腦中,完全進入皮膚裡面,挖開頭皮後也才露出一個黑色的針頭!
李龍緩緩站起,冷冷地看着梅二:
“現在梅二先生或許可以解釋一下梅莊主的死因了!”
梅二冷冷地說:
“我怎麼會知道?你毀壞大哥遺體,罪責難逃!”
李龍打斷他:
“夠了!你不願意說!我來說!你這麼急着讓莊主上山,只因爲你纔是真正地兇手,殺他的就是這根針!”右手一提,一根黑色的針應手而起,長約兩寸!
梅水平和翠兒全呆了。
梅二大怒:
“你血口噴人!我倒懷疑你纔是兇手,否則,如此隱蔽的殺人手法你怎麼會知道?
只有兇手自己才知道我大哥是怎麼死地,也只有兇手才知道毒針射在哪裡!”他說得振振有詞。梅家二位一時腦中全是漿糊。
李龍盯着他:
“梅莊主左腦中針,當時他左邊只有你一人,那個巫教首領根本沒有近他的身,怎麼可能將毒針射入他的左腦?難道暗器還會轉彎?此其一;其二,巫教首領當時只是昏迷,並沒有死,你突然將其碎屍萬斷,而且還先從咽喉開始。自然是殺人滅口;其三,巫教首領撲過去之時,你和你三弟都有反應,唯獨莊主沒有任何反應,既不知道閃避,也不知道還擊,只有一種可能,他那個時候就已經死亡,死在你地手下!”
梅二冷冷地盯着他。突然手一揮,兩指點出,梅家兄妹腰間中指,慢慢軟倒,臉上已是驚駭莫名。
李龍毫不理會,平靜地看着他:
“你不否認?”
梅二突然哈哈一笑:
“閣下聰明才智委實無人能及!我又何必否認?”
李龍嘆息:
“現在秘密揭穿,你當然會殺我們滅口!”
梅二微笑:
“你實在聰明!但你剛纔爲什麼會如此愚蠢?明知揭穿私密就會死,你爲什麼還要來送死?”
李龍嘆息:
“我這人脾氣古怪。喜歡探究秘密,看到了又忍不住不說,才招來這殺身大禍!
但不知臨死之時。有幾件事情先生能否讓我釋疑?”
梅二微笑:
“我本不耐煩聽你廢秸,但我實在想不通,你爲什麼能發現是我在操縱這件事,這件事情本沒有任何知道。這個謎團不解開,我也不會舒服,也就不妨和你說說。”
李龍盯着他:
“梅莊主至死都不相信巫教會對付他,是不是因爲他知道巫教地首領是他信得過的人。是他的兄弟?決不會害他?”
梅二點頭:
“正是!”他這句話已經坦率承認自己就是巫教首領了。
李龍看着他:
“你殺他是因爲你怕他當衆說出你的秘密?”
梅二點頭:
“如果不是昨天那個人突然出現,我也不怕他會說出秘密!”
李龍點頭:
“那個人一出現,巫教謀殺中州羣雄的陰謀就可能落空,所以你必須趕在他開口之前,讓他永遠閉口!但就算那個人沒有出現,你一樣會殺了他,只不過不用自己動手!
對不對!”
梅二點頭:
“當然,昨天那個大廳裡的人本就都是該死之人!”
李龍緩緩地說:
“一舉屠殺中州羣雄,中州將是巫教的天下,這一點我可以理解!……既然你連自己地親哥哥都能殺,對自己的侄兒當然不會手軟,梅大公子這五年病莫非也是你所爲?”
梅二陰森森地說:
“真沒想到老子死了,兒子倒活了,可惜還是活不長!今天他們兩個是死在你的手中,你可知道?”
李龍點頭:
“如果我不揭穿你的秘密,他們或許不會死,但或許比死更慘!我想知道你爲什麼要對梅大公子下毒?你要殺他應該並不難,但你偏偏不殺,偏偏要讓他就這樣不死不活地拖着,是爲什麼?”
梅二微微一笑:
“大哥武功本不在我之下,但愛子命在旦夕,他自然得專修醫術,而且心力交瘁之下,又如何能夠兼顧其它,五年下來,山莊已有一半是我的人,他的武功也遠遠不及我!你得承認,我這個計謀還算得上高明吧?”
還有這麼狠毒之人,李龍目瞪口呆:
“你爲什麼這麼恨他?”
梅二臉上有怨恨之色:
“梅莊本是我和他共同創下的產業,憑什麼他就是莊主?我得聽從他的指今?他武功不如我,計謀不如我,還根本不聽我的勸告,反而處處壞我地大事,我不恨他恨誰?”
李龍微微一笑:
“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我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
梅二盯着他:
“你也得告訴我一件事!你是如何從一開始就懷疑我,我絕對不信你今天來驗傷沒有針對性。”
李龍點頭:
“知道梅公子中毒之後,我就懷疑山莊有內奸,我相信梅三爺的爲人,只是不瞭解你的底細!真正懷疑你的是你昨晚的殺人滅口,如果是別人爲親人報仇而將仇人碎屍萬斷我不會懷疑,但你卻並不是一個衝動的人!”
梅二爺手中劍舉起:
“衝動的人是不可能成爲天下十大劍客地,死在我的手下是你的榮幸!”
李龍擡頭:
“我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告訴你!”
梅二盯着他:
“請!”
李龍淡淡地說:
“你以爲你已經控制了局勢,其實……我要殺你只是舉手之勞!”
梅二手中劍已刺出,對方地鎮定給了他最大的驚恐,李龍手一擡,劍在手中,能量發出,長劍粉碎,一指點出,梅二大駭之下,疾退五步,身形一展,直撲門外,但後腦突然一痛,意識瞬間模糊。
李龍站在院子中,隨口吩咐道:
“請梅三爺過來!”他沒有爲他們兄妹解穴,因爲他根本不會解穴;他沒有在靈堂繼續呆下去,是因爲他不願意面對翠兒,自她刺了一劍之後,他根本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根本不知道她是什麼臉色,也許他更願意在心裡保留她原來的那個笑臉,而不願意讓自己看到現在這張讓他感到陌生的臉!
遠遠有一條人影飛掠而來,正是梅三,李龍身子飛起,掠過院牆,這裡已不是他該留地地方,至於山莊內部應該如何整頓,無需他過問,至於翠兒對他的看法是否改變,他已不在心頭,馬蹄聲疾,片刻間已到十里開外,這裡,他不會再回來!秋風起處落葉飄,他心頭也有了秋的蕭瑟!
穴道解開,翠兒飛奔而出,梅林沒有人,他房間裡也沒有人,她瘋狂地跑出山莊,外面拴馬的梅樹還在,馬兒卻已不見!翠兒頭腦中一陣昏眩,他走了!沒有告別,也沒有牽掛地走了,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刺他一劍,但她知道這一劍已經在他和她之間劃了一道深深地溝,這一劍將他的心刺傷了,也將他的情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