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鄧世榮父子三人回到五嶽廣場的豪宅,已經是深夜一點半了。
這個時候,張秀萍仍然還沒有回去睡覺,而是在客廳一直等消息,畢竟事情發生在她大哥的田螺店,在沒有確認事情已經處理好之前,她自然會擔心。
看到公公等人回來,張秀萍立刻迎上去問道:“爸爸,你回來了,我大哥大嫂他們沒事嗎?事情處理好了嗎?”
鄧世榮笑道:“你大哥大嫂他們沒事,現在事情也已經處理好了。”
坐到客廳的沙發上,鄧允泰便把事情的經過說給老婆聽。
當聽到公公被人用槍指着,然後直接奪槍反指對方的經過,張秀萍忍不住驚呼道:“爸爸,你這樣太冒險了,有那麼多安保人員,你讓他們出手就行了,你幹嘛衝在前頭啊,要是萬一出點什麼意外,那可怎麼辦哦!”
鄧世榮微笑道:“沒事,我是有絕對把握纔會出手,讓安保人員出手的話,萬一走火會引來沒必要的傷亡。”
鄧世榮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懂,這樣處理確實可以達到立威的目的,甚至讓這些爛仔們提起小吃街都得打寒顫,但是一旦這樣做了,那就結下死仇了。
雖然我不怕,但你大嫂的兄弟都在小吃街做生意,人家要真想報復的話,那是很簡單的事情。
所以,爲了你大嫂的幾個兄弟着想,我纔沒有採取過激的手段,反正現在狼幫已經清楚了我們的實力,而且我徒手搶槍的膽氣也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外人眼裡,我現在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要膽有膽,只要狼幫那些人的腦子正常,都不可能再來招惹我。
萬一真有不長眼的,那我肯定會讓他後悔終生的。”
鄧允華感慨道:“還是爸伱想得周到,現在這個年代的狠人有不少,如果把事做絕的話,除非是讓對方再也沒辦法翻身,要不然確實會帶來很大的報復風險。”
鄧世榮道:“俗話說瓷不與瓦碰,這個年代出來混的有不少都是爛命一條,甚至還有人命在身的亡命之徒,讓別人知道我們不好惹就行了,沒必要做得太狠,否則就要時刻警惕某一天從人羣中射出來的子彈,得不償失。”
想想後世連阿三這個身份地位的人都躲不過暗殺,除了擁有外掛的他以外,兒女兒媳以及親戚們,有誰能躲得過子彈?
鄧世榮畢竟不是十幾二十歲的熱血青年,收保護費是這個年代常見的事,己方又沒人受傷,那狼幫老大雖然敢拿槍指他,但不到三秒鐘就被他搶槍反指過去,還讓他認慫求饒了。
這就足夠了!
那種以殘忍的手段立威,確實能嚇住那些欺軟怕硬的人,但真的嚇不住亡命之徒。
鄧允泰和鄧允華兄弟聽得都紛紛點頭,而張秀萍身爲女人更加贊同公公的話,打打殺殺總是讓人擔驚受怕。
由於時間是真的很晚了,在談論了一下這個問題後,就各自房間休息了。
……
次日。
昨晚發生在小吃街的事情,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南寧。
“聽說了嗎?昨晚小吃街出大事了!”
“出什麼大事了?”
“南寧新冒出來的狼幫你知道不?”
“知道啊,我表妹她三太公的孫女婿開了家飯店,就被狼幫的人上門強收保護費,一個月要收幾百塊錢呢!”
“昨晚狼幫的人去小吃街收保護費了,你猜怎麼着?”
“別賣關子了,快說發生什麼事了?”
“結果小吃街的大老闆出面了,還帶了幾十人過來,一個個手持武器,威猛得很。原本那狼幫老大帶了槍,態度囂張,結果萬萬沒有想到小吃街的大老闆居然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一出手就把槍給搶了過來,然後拿槍指着狼幫老大的腦袋,聽說把狼幫老大都嚇尿了!”
“臥槽,這麼刺激,真的假的啊?”
“千真萬確,是我鄰居阿婆的外孫跟我說的,他昨晚就在現場。”
“那最後兩幫人有沒有打起來?”
“打了,聽說狼幫的人被打得哭爹喊娘呢!”
“牛逼了!”
……
“兄弟,聽說了嗎?昨晚小吃街爆發大戰了,聽說還動槍了呢!”
“臥槽,小吃街爆發大戰?誰跟誰打起來了?”
“聽說是狼幫的人跟小吃街大老闆的人幹起來了,打得那叫一個血流成河。”
“死人了沒有?”
“這個倒是沒聽說,不過聽說送了很多去醫院搶救,也不知道有沒有救活。”
“太殘暴了,最後誰贏了?”
“小吃街的大老闆贏了……”
……
傳言這種東西,經過不同人的口,出來的版本真是越傳越離譜。
傳着傳着,小吃街大老闆已經變成了隱藏的武林高手了,而且槍法出神入化,帶人把狼幫打得是屁滾尿流。
不提普通民衆是怎麼傳這場衝突的,那些出來混江湖的人,對於這場衝突的細節瞭解得更多,他們也都收到了小吃街大老闆通過狼幫放出來的話,知道這位大老闆跟五嶽廣場的大老闆是同一個人。
對此,衆江湖人士雖然心中不爽,但都沒人敢去小吃街收保護費了。
說白了,整個南寧除了五嶽廣場和小吃街,還有大把商戶,他們想要錢去找這些軟柿子捏就行了,沒必要跟小吃街大老闆這種實力雄厚的人硬碰硬,到時要是沒能啃下這塊硬骨頭,反倒被崩了牙,那就淪爲江湖笑柄了。
而張守國兄弟四人,也在小吃街混出名了,那些商戶知道他們四人是小吃街大老闆的親戚,在見識了大老闆威風后,他們都願意以張家兄弟馬首是瞻。
同時,鄧允華這個小吃街的實際負責人,也第一時間招聘了十名退伍軍人擔任小吃街的安保。
之前沒有想到會有人來小吃街收保護費,所以鄧允華只是請了兩個工作人員,負責管理小吃街的各種瑣碎小事,並沒有想過要請安保,現在出了這件事,這安保就非請不可了。
搞完這些事的時候,各地的高校也開學了,鄧允華便再次買機票,護送未婚妻返校。
在正月初十的時候,雙方長輩見面,爲鄧允華與範月梅定下了婚期,現在兩人的關係更進一步,可以稱爲未婚夫妻了。
……
京城。
某軍醫院。
某老婦人臉色蒼白的躺在病牀上,看着坐在旁邊強顏歡笑的兒子,說道:“阿勇,你不必難過,老話說人生七十古來稀,媽今年已經七十有三,能活到這個歲數已經很滿足了。”
鄧昌勇紅着眼睛問道:“媽,你還有什麼心願嗎?”
要說還有什麼心願的話,就是這京城雖然很好,但這裡畢竟不是我們的老家,你爺爺奶奶還有你爸他們都葬在了老家,我想在臨走前再回老家看一看,等走了之後就跟你爸葬在一起。”
鄧昌勇點頭道:“好,我馬上安排,咱們一家人也有十幾年沒回過老家了,正好回去看看老家這十幾年的發展怎麼樣了。”
我國自古以來就講究落葉歸根,老婦人雖然在京城這裡生活了十幾年,但始終沒辦法把這裡當成真正的家,在她的心裡只有老家纔是真正的家。
這十幾年來,其實她有很多次都想回老家去生活,但兒子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沒人照顧,便一直勸說她留在這裡生活,她不想讓兒子擔心,便把對家鄉的思念壓在心底。
如今,已經病入膏肓的她,在人生的最後時光,心中想的還是老家。
聽到兒子答應帶她回去,老婦人難得的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你陪我回去就行了,這來回需要不少時間,給我料理後事也需要不少時間,阿芳還有孫子孫媳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忙,沒必要爲了我耽擱他們的工作。”
鄧昌勇強忍着眼淚道:“媽,你不用擔心,我會跟他們領導打招呼,不會影響工作的。”
老婦人聽兒子這麼說,也就不再多說,她們家原本人丁就不旺,已經連續三代單傳了,要是兒媳婦和孫子孫媳他們不回去的話,那她就算是走了也走得冷冷清清的,而且沒有孫子送她最後一程,在農村難免有人說閒話。
因爲母親的時日無多了,所以鄧昌勇的動作還是非常快的,僅用了兩天時間,一家人便處理好了工作上的事情,然後乘坐飛機直飛南寧。
在南寧休息了一晚,次日一家人便坐上了回博白的大客車。
抵達博白,已經是下午了。
鄧昌勇看着精神不太好的母親,說道:“媽,你坐了這麼長時間的車也累了,咱們留在博白休息一晚,明天再回雙旺吧!”
老婦人雖然恨不得立刻回去,但也知道她的身體吃不消,只能點頭道:“那就休息一晚吧,也不知道十幾年過去了,你四叔四嬸還在不在,當年你四嬸不知道聽誰說了什麼,對我一直沒有好臉色,見面都不打招呼了。
後面你把我接到京城,十幾年來也沒跟他們聯繫過,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鄧昌勇道:“都是同一個阿祖公的親人,有什麼事說開了就好,要是四叔四嬸還在的話,這次回來我就幫幫他們吧!”
老婦人點了點頭,嘆道:“還有村裡那幾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肯定有還在的。”
說到這裡,鄧昌勇看看時間道:“媽,時間不早了,咱們先去吃飯,然後再找招待所住一晚。”
“嗯!”
劉芳攙扶着婆婆,問道:“媽,你想吃什麼?”
老婦人道:“我現在沒什麼胃口,隨便給我弄點粥就行了,你們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不用管我。”
劉芳道:“那先到飯店去看看有什麼吃的。”
一家人往人多的方向走去,鄧斯桂和老婆何金鳳走在後面。
何金鳳是京城人,嫁給鄧斯桂也有五年了,卻還是第一次陪他回老家,她看着前面那一幢幢看起來很不錯的樓房,不由得有些驚訝的說道:“老公,這就是你家鄉的縣城嗎,看起來還挺不錯的。”
鄧斯桂此時也在打量着縣城的一切,他是在京城出生,也是在京城長大的,對於老家其實沒有太多感情,也就十幾年前和父母回來過一次,印象中老家的縣城不大,跟繁華的京城相比,那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可現在,縣城跟十幾年前相比,已經大變樣了,隨處可見的樓房,局部跟南寧相比都不差分毫了。
鄧斯桂一邊觀看,一邊迴應道:“這是我家鄉的縣城,我記得十幾年前還是破破爛爛的,沒想到現在有了這麼大的變化,看來這十幾年家鄉的發展還是可以的。”
很快,一家人便走到了那耶鄧氏小區的南門,看着這個小區名字,鄧昌勇稍微愣了一下,但他也沒有多想,只是跟家人一起感慨一下這個小區建得真漂亮,僅此而已。
因爲母親精神不好,要趕緊回招待所休息,所以鄧昌勇等人也沒有心思去參觀這個漂亮小區,而是在附近找了家小飯店,隨便吃了頓飯,就去找了家招待所入住。
經過一夜的休息,老婦人的精神稍有好轉,一家人在吃過早餐後,就坐上了回老家的大客車。
從博白回老家,印象中博白到潭蓮這段路屬於縣道,還是比較好走的,鄧昌勇比較擔心的是從潭蓮回老家的那段路,顛簸起來連正常人都覺得難受,而母親這個身體恐怕更加難受。
所以,鄧昌勇已經做好準備了,等到那段路的時候,就跟司機打個招呼,讓他儘量開慢一點。
一個半小時後,大客車順利的抵達潭蓮路口,鄧昌勇都做好開口的準備了,結果發現大客車駛進的不是印象中的爛泥路,而是一條嶄新且路面一點也不比縣道小的柏油路。
剛開始鄧昌勇還以爲只是路口這裡的一百幾十米路是這樣,結果隨着大客車越駛越遠,路面都是這嶄新的柏油路,他就真的有些驚訝了,老家竟然修了縣道,這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在驚訝過後,鄧昌勇又有點開心,有了這平坦的柏油路,母親回老家就不用受那顛簸之苦了。
二十多分鐘後,大客車從雙旺圩經過。
鄧斯桂便爲老婆介紹道:“這裡就是我老家的鄉鎮了。”
何金鳳看着這屁大的地方,小聲說道:“連鄉鎮都這麼差,那村裡豈不是更差?也不知道奶奶她老人家爲什麼非得回來,留在京城不好嗎?”
鄧斯桂也小聲回答道:“奶奶她大半輩子都是在農村老家度過的,對老家自然充滿了感情,而且在京城如果走了,那就直接火化了,但在老家卻可以實行土葬,這也是奶奶想回老家的原因之一,老一輩的農村人是很難接受火化的。”
何金鳳點了點頭,認可了丈夫的說法。
很快,大客車便從雙旺圩市中穿過,繼續駛向那耶村。
不到兩分鐘,當大客車駛上“莽頭嶺”,然後下坡之後,鄧昌勇一家便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
首先是路,由原來的縣道,直接進入了“國道”,國道兩旁以及中間,都種植着一排銀杏樹,雖然這個季節不是銀杏樹最漂亮的時候,但整齊劃一的銀杏樹,再加上寬闊的水泥路面,哪怕是出現在省城都讓人讚歎不已,更別說是出現在“鳥不拉屎”的農村了,這簡直是顛覆了鄧昌勇一家人的想象。
不僅如此,在這條“國道”的左邊,是一排一眼望不到邊的別墅羣,那漂亮的別墅如果只有三五幢甚至十幢八幢,那雖然也讓人吃驚,但肯定不至於讓人震驚。
可這別墅羣一眼望不到邊,那絕對是上百幢別墅連在一起,讓鄧昌勇一家看得是目瞪口呆。
因爲這六十米大道實在是太大了,路面又平坦,大客車的車速自然不慢,等鄧昌勇一家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大客車已經抵達終點——大隊(村公所)。
然後,鄧昌勇一家便懷着激動的心情下車,尤其是鄧昌勇和母親,都迫切的想要知道家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才十幾年沒回來,就有了這翻天覆地的變化。
大隊,是邦傑村的絕對中心,也是村裡最大的情報站,每一天村民們吃飽了沒事做,離得近的都會到大隊這裡轉一轉,跟其他人聊一聊村裡的八卦。
尤其是上了年紀的老人,是最喜歡到這裡來閒聊的。
此時,幾個老人正坐在小賣部門口,聊着東家長西家短。
在大客車回來的時候,他們都習慣性的看過去,很快他們就看到了攙扶着母親下車的鄧昌勇,仔細辨認了一下後,幾個老人都不由得驚呼出聲:
“三嫂,阿勇。”
鄧昌勇母子循聲望去,雖然十幾年沒見,但人在成年後相貌變化就不大了,因此母子倆也是第一時間就把這幾位老人的身份給認出來了,也出聲打招呼道:
“允欠,允生,允林,允平。”
“五叔,允生叔,允林叔,允平叔。”
“三嫂,阿勇,你們總算是回來了。”
鄧允欠走過來,看向鄧斯桂夫婦,問道:“阿勇,這是你兒子兒媳吧?”
鄧昌勇點頭道:“是的,阿桂,阿鳳,快喊人。”
鄧斯桂夫婦連忙打招呼道:“五公,允生公,允林公,允平公。”
四個老人中,鄧允欠是跟鄧昌勇同一條村的,也是堂叔侄的關係。
此時,鄧允欠也注意到了三嫂的臉色不太對,連忙關心的問道:“三嫂,你這臉色不太好,是身體不舒服嗎?”
老婦人艱難的扯出一抹笑容道:“確實是身體不好,已經沒幾天好活了,臨走前想回來見見父老鄉親,順便埋在家鄉。”
幾位老人聞言心中都是一震,大家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老婦人笑道:“大家不必在意,我這年紀也算是長壽了,臨走之前還能回老家看一看,已經沒什麼遺憾了。”
鄧允欠深吸了口氣,問道:“阿勇,帶你媽去大醫院看了嗎?”
鄧昌勇心中有些難受,說道:“在京城的大醫院看過了。”
老婦人插話道:“好了,別提這些不開心的事,我這十幾年沒回來,老家的變化真是太大了,河邊的那幾百座漂亮的房子到底是誰蓋的啊?”
聽到這話,鄧昌勇一家人都把耳朵豎了起來,都想知道那一排看着就不簡單的房子到底是誰蓋的。
“那別墅羣是我們那耶鄧氏建起來的,族裡每家每戶都有份。”
說到這裡,鄧允欠有些惋惜的說道:“三嫂,阿勇,原本你們家也有份的,可惜族裡之前沒有你們的聯繫方式,所以你們算是錯過族裡最重要的發展了。
現在你們回來了,等安頓好之後,我再陪你們去找族頭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讓族頭出面召開族會,然後給你們入股鄧氏集團的機會。”
鄧昌勇一家聞言都震驚不已,那麼漂亮的別墅竟然是族裡建起來的,而且家家戶戶都有份,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是萬萬不肯相信的。
族裡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變得這麼有錢了?
還有這鄧氏集團又是怎麼回事?
這一刻,鄧昌勇一家心中都充滿了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