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大家就覺得自己不是親孫子,現在更是感覺他們爹是撿來的。
都是當人孫子的,差別怎麼就這麼大。
幸好還能當人老子。
最能活躍氣氛的孩子們都跑沒影了,老一輩的又沉默寡言,現在連他們中間層次的也被突然整鬱悶了,也不想說話了,太氣人了。
以至於一進了村子,大家簡單的說了一聲後,就各回各家了。
只有老太太被三兄弟還有葉大姑、姑丈幾人扶着往海灘邊的媽祖廟去。
不問問神明的話,葉父跟葉大伯誰都不會退讓,好不容易纔有點進展的一件事情,那就又得擱淺,不知道又要耽擱到什麼。
葉耀東沒管他們,反正有他爹扯皮好了。
等他拿了一串的光餅回家時,他也同時打了一個飽嗝,而他們三家屋裡也都傳來各種的罵聲。
葉成湖的聲音最大,“不是有洗衣機嗎?”
“有洗衣機你們就能玩的這麼髒是嗎?這也是理由?趕緊給我脫了。”
“你不要打我,我就脫……”
“還敢討價還價……”
“我不要脫,脫了打好疼,你現在打嗎……”葉成湖跟葉成洋兩個縮在角落,說話聲音越說越小。
他先在門口用鞋底颳了刮地面的石頭,先把腳下的泥蹭掉後才進屋,進屋的時候都還聽到葉成湖小聲的在跟葉成洋拉扯,兩個相互嫌棄。
“不要躲我身後,你那麼髒……”
“你也髒……”
“你更髒……”
林秀清惱怒的將兩個堵在牆角打,而兩孩子跟猴一樣在那裡上躥下跳,又相互擠着,想要縮各自的身後,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葉耀東熟悉的在屋裡尋找着,葉小溪正坐在靠椅上兩條腿甩來甩去,看着兩個哥哥捱打,並且還吃着早上他大姑拿過來的橘子,好不愜意的模樣。
他直走過去順便攤開手掌,“分我吃。”
葉小溪臉皺巴成一團,然後才摳摳搜搜的掰了一小半放到他手裡。
葉耀東一把放到嘴裡,結果就被酸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線,五官都扭曲了。
她看了不停的咯咯咯的笑。
“這麼酸啊?”
“哈哈哈~笨蛋~”
林秀清打了一會兒孩子,看着他們衣服穿那麼厚,不痛不癢的,也覺得沒意思,也打累了,就瞪了他們一眼,讓他們滾去洗澡。
她準備先問一下葉耀東去上墳的情況。
等他們洗完澡乾淨了,再好好扒掉褲子打,現在這麼髒,她也懶得下手。
“咋說?阿嫲呢?怎麼沒有一起回來?大姑跟爹呢?”
“去媽祖廟摔聖盃了。”
他把在山上發生的情景講了一遍給她聽。
“吵到了下山,誰也說服不了誰,所以就準備去媽祖廟摔聖盃決定了。”
“這能行嗎?平常老太太都能摔好幾次,滿意爲止,一點威信力都沒有,等摔出來結果,也是照樣誰不服誰。”
“那起碼也能先摔一下,看看媽祖咋說,等他們回來再說唄。”
“那是不是要多煮一點大姑跟姑丈的飯?”
“多煮點吧,總得留他們吃飯,也飯點了,多煮一點準沒錯,沒留下來的話,晚上還可以炒飯吃。”
“要蛋炒飯!”葉成湖端了一盆水,還不忘了說一下自己的要求。
“鞭子要不要吃?”
“不要。”
他快速的端着自己摻好的熱水,然後邊走邊灑的端回了主臥房間。
樓下原本還有一間房閒置,現在已經裝滿了魚乾了,雖然還有一張架子牀,但是除了牀也沒其他東西,林秀清也擔心他們洗澡的時候水到處灑起來,把魚乾弄溼,現在也不讓他們進那間房洗,都讓他們把臉盆端去主臥洗。
瞥了眼兩個泥猴,她又轉過頭來跟葉耀東說話。
“這要是能說定下來也省事,省得又要扯皮,大姑這幾年是不是家裡也寬鬆了啊?還能直接說大伯那邊的錢,她先墊,打欠條就行。”
“可能吧,兒子都結婚了,女兒也都嫁出去了,兩個老的也沒有負擔,也沒有花大錢的地方,又都還能掙錢,手頭攢了點錢也很正常。更何況大姑以往也都挺拎的清,修墓是大事,也是好事情。”
“那我先去做飯,估計等會兒不管啥結果,回來肯定又得好一通吵。”林秀清繫上了圍裙也開始忙活午飯。
本來早上他們上山的時候,她在家就已經將中午要煮的菜都備好了,現在也只要趁着煮飯的時候,再多加兩樣。
還好她這幾天也不忙,還能張羅一下客人的飯菜,他們都有10來天沒出海了,作坊也停工閒置了快半個月,她在家也閒,只要趁晴天的時候,隔三差五的安排一下魚露出貨,記一下賬,收一下錢。
葉耀東一個等飯吃的閒人就跟葉小溪排排坐一起看電視,看着她把橘子一塊一塊的往嘴裡塞,明明都酸的眼睛鼻子皺巴在一塊,卻還在吃。
“好吃嗎?”
她搖搖頭。
“那你還吃!”
葉小溪皺巴着一張臉,無辜的看着他,撅着嘴繼續一點一點的吸着手裡的的橘子,不說話。
林秀清笑着替她回答,“她是嘴巴癢。”
“那麼貪吃。”
葉耀東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頭頂上綁着的兩個小啾啾,半天過去已經有點鬆散的,他揉了一下,更亂了。
葉小溪也搖晃着腦袋,躲避他的大手。
“娘,我衣服呢?”葉成湖赤條條的縮在門後叫喊林秀清,兩隻腳不停的跳動着,“好冷,好冷~”
“自己的衣服不知道放哪裡?什麼都要叫我,多大了?還得伺候你們到老……”
“爹都那麼大了也問你。”
“能一樣嗎?那是我娶回來的老婆。”
“羞羞羞~光溜溜~得得光溜溜~”
“不準看!”
林秀清往竈膛裡塞了一把柴纔去屋裡給他們兄弟找衣服。
葉耀東看着電視,時不時又看向屋外,感覺都過去大半個小時了,這麼久竟然都還沒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直接就在廟裡吵起來了。
他又走到門口去張望了一下,海灘邊也沒有人走動,大概還在廟裡。
左等不來,右等不來,等到一小時都過去了,快開飯了,一堆人才又回來隔壁他大哥家。
他在屋裡也是聽到隔壁的說話聲才知道回來了,然後也立即起身趕緊過去。
一過去就聽到他爹擲地有聲。
“媽祖都說了,就那塊地,你還想咋滴?說的好好的,現在又要變卦。”
老太太也將柺杖狠狠的戳了幾下地面,“橫豎說來說去就是你不同意,老二老三都沒問題,就你意見大,就你事多,明明扔的時候,說的好好的就扔一次,聽媽祖的,現在你又來反悔。”
“娘啊,你也不能整天都幫着老三,你要想想我家的情況,那塊地風水真不利我家……”
“那你怎麼保證重新再看一塊地,風水就能旺你家?當時那塊地也是請人看的好好的,一開始三家不都好好好的嗎,好幾年了都是這樣,我覺得跟風水沒關係。”
“你家這幾年越來越紅火,你當然這樣說了……”
兩人爭的臉紅脖子粗的,也沒爭出個所以然來,聽過來聽過去的都是那些話,誰也說服不了誰,葉耀東聽了一會兒,直嘆氣頭疼。
葉二伯一直都沒有吭過聲,等着他們兩家爭執。
直到葉耀鵬猶猶豫豫的出聲纔打斷了他們,“要麼明天就再請個先生,算一下大伯家裡人的八字,再山上看一下那塊地合不合他家?如果算命先生也說會好的話,那就不要變動,如果說確實不合適的話,那就重新再找一塊會合大家所有人的?”
葉二伯這時纔出聲,“這樣也行,先看一下到底是不是風水不合大哥家的問題,然後再說,先算一下大哥家幾個的八字。不然爭來爭去,誰也說服不了誰,這個事還是掛在那裡。”
葉大伯立即附和,“可以,就這樣,我去找人先算一下八字,然後再看那個風水會不會適合我們家。”
葉大姑也說:“那就還是找人看一下,要是人家先生也說沒問題,那你就再也不能再反對了。”
“這個一定,如果不是風水的問題,那我自認倒黴。”葉大伯咬咬牙應了。
如果不是風水的問題,他還能說什麼?
爭執了老半天,這次也算是各退一步,暫時要達成協議了,其他人也都鬆了口氣。
老太太也揮着柺杖趕人了,“好了,爲了這個事吵了一上午,也到中午飯點了,你們就各回各家吃飯了,我也不留你們了,我也是吃着東子家的。”
葉大伯葉二伯點點頭就直接出去,準備回家吃飯了。
葉大姑跟姑丈也打算回去,但是葉耀東卻叫住了他們,邀請他們吃完再走。
“誰家糧食大風颳來的嗎?你們又沒有地,糧食都是朝別人買的,我們就不添兩張嘴了,回家反正也有的吃,事情反正解決了就好,啥時候開工修墓了,到時候再知會我一聲。”
“東子都邀請了,你們也難得來一趟,就留下來吃吧,估計阿清飯都做好了,不要浪費了,也不是外人,都是自己家人……”
老太太跟葉耀東極力邀請,葉耀鵬跟葉耀華也客氣的邀請他們。
他們推脫不過,也就順勢跟着葉耀東回去吃飯了。
三兄弟現在就屬葉耀東混得最好,最有錢,最出息,這留下來吃飯,當然也是首選去他家了。
大家原本以爲修墓的事就先這麼着了,葉大伯自己請個先生看完以後再說,夜裡大家也就沒有出海,都先等着,第二天看看怎麼說,先把這事解決了,再出海也不遲。
誰知第二天一早,葉大伯就臉色發白,整個人憔悴的彷彿一夜沒睡,眼睛都泛着血絲,跑過來說墓地也不用看了,就原本的那一塊山地,今天找個人看個日子就動工。
大家都詫異的很,葉父早飯吃一半都顧不得繼續,放下筷子先問了一番。
但是葉大伯就是咬緊牙關不說,只說自己想通了。
還是葉耀東看他精神萎靡,眼圈黑重,才問了一下他是不是做噩夢了?
他這才臉色蒼白的說自己晚上入睡後就不停的做夢,夢到他爹託夢罵他不孝,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啥啥的,活着沒給他正臉面,死了還要糟踐他……
嚇得葉大伯整晚都不敢睡,一睡就彷彿有人站在他牀邊,腦海裡也都是親爹爬上來質問他。
所以今天一早,天才剛亮堂一會,他就立即跑過來說要馬上看日子修墓,然後也讓老太太幫忙多念幾遍經,跟老爺子說一下。
原本是直接去老宅的,誰知道葉父起那麼早,天才剛亮沒一會兒,就已經過來吃早飯了,只好又跑一趟一趟他這邊。
葉耀東啼笑皆非的看人離去後才道:“還是我阿嫲厲害啊,隨便說幾句,我爺爺就聽進去了,連夜就爬上來找我大伯算賬了?”
“不要胡說八道,你大伯只是被白天的事慌了心神,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被夢嚇到了。”
葉母卻譏諷的說:“白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就是心虛,不然幹嘛害怕自己親爹夜裡找他?”
老太太阻止他們繼續說這些,“說好了就好了,也不用講這些七七八八。看他也可憐,等會兒老三就去隔壁村找個先生看一下動工的日子,順便找幾個泥瓦匠,到時候也讓阿凡去山上跟着幹活,多少也能補貼一下分攤的錢,也能少欠一點。”
“知道了。”
能這麼輕易的解決,當然最好不過了。
葉父快速的將碗裡的飯吃完後就立即去找人看日子,順便叫工人,趕緊定下時間動工,也避免到時候又反悔,又有其他七七八八的聲音,人多本來就意見大,容易搞得一團糟亂。
將事情都定下來後,他才把這事交給葉二伯看着,畢竟天氣好,風平浪靜的話,他們又要出海,以葉大伯的狀態,哪裡敢叫他做事情,正好葉二伯現在也沒做事,就讓他時不時監督一下。
有關祖宗修墓的大事,量他也不敢亂來,也不敢壞了風水。
更何況葉耀凡也跟着去修墓做工,也能相互監督,工人是葉父叫的,真有什麼問題也會跑過來先跟他們說,讓他們拿主意。
裴父上完墳的第二天就已經先一步出海,順便送阿光去市裡,他等不得東昇號,他們家這麼多的事,誰知道嘴皮子得磨到什麼時候,就先走了。
也確實,等葉父張羅完這些事後,都已經是三天後了,他們也纔開始忙活夜裡要出海的事宜。
已經進入4月份了,春天的話魚貨也會多一些,一天沒出海就是一天的損失。
只是不等到夜裡他們出海,傍晚的時候,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下雨,擔心外海天氣不好,他們只好又暫緩一天。
沒想到緩了一天,豐收號第二天也回來了,也在說外海天氣不好,浪大。
父子倆只好又繼續歇着,還好他們不像別人家拮据,歇着就歇着吧,歇一年都不礙事。
也因爲空閒,在墓地開工後,他也天天往山上跑,看着工人開鑿山石幹活,時不時下山還能經過阿光家,跟裴父喝兩杯再回去。
以至於葉母一到飯點,在飯桌上看着葉父滿臉通紅就開罵。
“大白天的就開始喝馬尿,就不應該讓你閒着,讓你多編一點筐,都不知道編哪裡去,要不是看你天天一腳泥,我都該懷疑你跑哪個寡婦家了。”
“胡說八道什麼,一把年紀了,講這種話。”
“親家都準備開始第二春了,有什麼不能講的?”
葉父一口湯差點噴出來,趕緊嚥下去猛咳,“你咋知道?”
“哼,村子裡有什麼事是能瞞得過我的?”
葉耀東跟林秀清也是滿臉驚呆了的表情。
葉耀東趕緊拉長脖子,把飯嚥下去,“那你說的啥意思啊?裴叔什麼第二春?跟哪個寡婦啊?不是吧?真的假的?阿光要有後媽了?臥槽……”
葉父趕緊瞪了母子倆一眼,“不要胡說八道,八字都還沒一撇呢,管好你的嘴,傳出去,讓人家怎麼做人?”
林秀清滿臉都寫滿了好奇,咬着筷子,有些不敢置信的問:“娘你說的是真的啊?裴叔又要再找一個啊,他不是都單了十幾年,這麼久都沒有再找,現在找啊?”
“是啊,年輕的時候不找,現在找,找過來有…有意思嗎…咳咳,這一把年紀了還找啊?”葉耀東沒好意思說的那麼直白,飯桌上有老有小的。
要是就他跟阿清兩個,那他就百無禁忌了。
“長輩的事瞎打聽什麼……”葉父阻止他們問下去,還想着遮掩。
“有什麼不能說的,遲早的事”,葉耀東滿臉八卦,“怎麼個回事?娘,這裡頭有什麼說頭嗎?裴叔跟哪個寡婦啊?他都50了吧?看着也沒比我爹年輕到哪裡去。”
葉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要拿我比較,他小我一歲,就你們話多,整天吃飯的時候,不是東家長西家短的。”
葉母也剮了葉父一眼,“你不也愛聽?不吃飯的時候說,什麼時候說?村子裡的事情不都得知道一點,不然的話,人家問你什麼,一問三不知。”
“要知道那麼多幹嘛……”
“哎呀,你們別賣關子了,裴叔跟哪個寡婦啊?”林秀清心裡貓抓似的,要是別人她還沒那麼好奇,偏偏是跟自家有關係的。
“親家隔壁不是有一個寡婦?前兩年親眼目睹家裡男人被漁網勾住拖下海了,家裡兩個大女兒已經結婚了,就剩下年紀小的孩子,孤兒寡母的。親家見他們可憐,就時不時上門幫忙劈個柴,挑個水什麼的,一來二去,時間久了,給人看到,周圍就傳出話來了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們家那第一條船還是那寡婦賣給裴叔的。”葉耀東眼裡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立即出聲。
“對,就是他們家。寡婦門前是非多,雖然兩個都上了年紀,但是難保左右鄰居聊幾句,給有的人聽去了,就傳的不像話。不過去年就說的少了,因爲親家出海也經常不在家,再加上村子裡時不時就來幾齣大戲。”
“那現在怎麼又說裴叔第二春?”
“那個馬麗芳,哦,就是那個寡婦,有人看到她在飯點的時候出入親家家裡,給他們家送燒好的菜。”
“就這樣啊?”
“不然呢?一個經常上門挑水劈柴送魚蝦的,一個上門送做好的菜,兩人你來我往的,沒有點什麼誰信啊?”
葉耀東滿臉遺憾,還以爲能聽到什麼勁爆的,比如老蚌懷珠什麼的。
林秀清滿臉的深以爲然,也覺得裡頭肯定有貓膩。
“是不是這兩天又給人看到了,所以又開始傳了?”
“對,左右鄰居這兩天又看到馬麗芳端菜過去,都紛紛打趣他們是不是好事將近,然後馬麗芳也沒有反駁,只笑笑讓大家不要瞎猜。”
“嘖嘖嘖,看樣子阿光是真的要有後媽了。”
葉母猛的拍了他兩下,“你高興個什麼勁,幸災樂禍什麼,還真想你妹有個後婆婆?”
“沒有,我有什麼好高興的,又不是我再多一個啊呸……”
葉耀東瞧着他娘虎視眈眈的眼神,才反應過來自己本能反應接話差點接錯了,連忙呸了一口,然後又繼續說。
“我只是覺得稀奇,裴叔不說年輕的時候找一個,再多生兩個兒子,到現在一把歲數了再找?”
“是啊,裴叔爲啥年輕的時候不找,到現在一把歲數了纔來找?”林秀清也重複着他的疑問。
“這不是上了年紀嗎?總有病痛的時候,不找一個老伴搭夥過日子,伺候着,那以後老了怎麼辦?難道還指望兒媳婦伺候啊?都不方便啊,兒子又不一定常在身邊,兒子哪裡會照顧人。”
這話是葉父說的。
“所以爹你也知道了,裴叔是真的要找啊,那寡婦多少歲啊?40多?”
他看着像是50多歲,但是這年頭婦女勞作的厲害,40歲看着像50多的,一點都不奇怪。
“40多吧,我哪裡能去關心人家寡婦幾歲啊,反正以前結婚都早,十幾歲就結婚了。”
“那也行啊,一個寡婦一個鰥夫,正好配,兩家還是緊挨着的,搬都不需要怎麼搬。”
“八字都還沒一撇呢,你就先操心上了?”
“我這不是瞎猜的,說說嘛,阿光不在,我不得幫他多探聽一點消息,免得他吃虧。”
“吃什麼虧啊,兩個都一把年紀了,阿光都結婚生孩子了。”葉父滿臉的不以爲意。
葉母卻不這麼認爲,“那可難說,40多生孩子的又不是沒有。”
“那人家生一個老來子出來又能怎麼的你啊?阿光正好沒兄弟,多生幾個也沒什麼。”
“你一個大男人懂什麼,那寡婦家都還好幾個小的,接手了,不得養她一大家子,再來一個小的,那啃誰的血?”
“婦道人家就是頭髮長見識短,親家現在的條件不比咱家差,還能養不起幾個孩子?一口吃的還能沒有?現在隨便給人家一口吃的,老了還能多幾個孩子給養老送終。”
“你想的這麼好,你是不是也想找一個寡婦啊?也多幾個便宜孩子給你養老送終?”
“胡說八道什麼?不要胡攪蠻纏,好好的說別人,你幹嘛非得扯到我身上,又哪裡看我不順眼了?”
看着兩個老的又要拌嘴吵起來,林秀清趕緊轉移話題。
“不是啊娘,裴叔年輕的時候幹嘛不找一個啊?”
“怕後媽虐待孩子吧?”葉耀東猜測了一下。
葉母白了他一眼,中肯的道:“瞎說,是因爲沒人要跟他,一個大男人拖着三個拖油瓶,哪個婦女要嫁過來?嫁漢嫁漢,穿衣吃飯,那年頭吃不飽穿不暖,一家子全是小的,就一個大男人撐着家,哪個好女人要嫁過來受苦?還給人家當便宜後媽?寡婦再嫁也要看你家吃不吃得飽飯。”
“那爹你咋知道裴叔八字還沒一撇?”
“問那麼多幹嘛?”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有啥什麼不好說的?”
“我也就這幾天上老裴家喝了幾頓酒,看了幾回隔壁的送下酒菜過來,纔回過味來,我哪好意思問。”
“裴叔現在可謂是黃金單身王老五啊,又有錢,年紀也沒有很大,還是單着的,這附近村子裡應該也有不少大小寡婦看上他吧?”
老太太看着葉父又要瞪眼,笑着接話,“呵呵,上了年紀,他一個大男人,讓女兒、兒媳婦伺候也確實不方便,要能找一個伴也挺好的。”
“瞎操什麼心,人家的家務事,找不找那也是人家的事兒。”
“哎?那親家那邊是有在找的意思嗎?下午我們的婦女主任還在那裡說,要是親家有再找的話,她也可以介紹幾個寡婦,年輕一點的……”
“你剛剛不還在嫌人家40多歲,萬一再生幾個孩子出來……”
“啊,對!”
葉母自己拍了自己腦門一下,“昏了頭了,光想着給人家拉線了,剛剛還嫌棄來着。”
葉父白了她一眼,“人家的家務事,少在那裡嘀嘀咕咕,不關咱們的事,人家自己有自己的考量,你還能插手人家找老伴?這還是親家,你好意思?”
葉母嘟囔着,“這不是話趕話說到這份上了嗎?又不是我給介紹。”
“真搭夥過日子,那也是兩個老的的事,跟他們年輕人沒啥關係,真湊合着過,也該替人家高興有個伴了。”
葉母癟癟嘴,挺想回一句嘴,但是想想還是收住了。
等吃完飯,兩個老的都走了後,夫妻倆坐在那裡看電視嗑瓜子,也又閒聊了起來這個話題,實在是對他們倆來說,有些勁爆。
“不知道阿光知不知道,這早就有苗頭的話,應該也是早就心裡有數了。”
“肯定知道啊,親兒子,又是同住屋檐下的,與寡婦還是兩隔壁的鄰居,肯定都知道,就是應該也沒好意思插手自個老爹的事,所以順其發展了。”林秀清給邊上的倆孩子剝瓜子,邊道。
“找個伴也好,不然老了也寂寞,就是也沒聽惠美講起來過。”
“她咋講啊?那是她公爹,她還能跟我們說啊?她頂多跟娘說兩句,肯定也是隨他們老的自己想法了。”
說完她又道:“這住在兩隔壁倒是也方便了,都不需要搬家了,只要寡婦搬過去住就行了,寡婦的兒女都不需要搬,還能跟在自己家一樣,不用住進別人家。”
“八字都沒一撇呢,你就已經給人家想的這麼好了?”
林秀清笑得捶打了他一下,“這不是沒別人嗎?就我們閒話說兩句,也沒有出去說。”
“你說的可是這個小丫頭片子的爺爺!”
裴玉一臉茫然的左看右看,見到瓜子送到嘴裡了,又笑的眼睛彎彎的張開嘴含住。
“這丫頭幾顆牙了?還能吃瓜子?”
“別看她比你女兒矮,比你女兒瘦小,牙倒是長得挺快的,一歲半了,已經長了12顆了,大牙雖然沒長,但是咬這個小小個的瓜子還是可以。”
“惠美大概還有倆月就生了,你有什麼要送的,就提前準備起來。”
“嗯,我知道,你女兒當時的小衣服都已經送給她給小玉穿了,我等晚一點抽空再去鎮上買兩塊棉布料,再給做兩套新的就可以了。”
“小小的老婆好像也差不多時間也要生,最近是不是沒有看到什麼人上門查啊?”
“有聽娘說過,人一來他們就笑着招呼先吃一頓,村委會的大院裡都架了一口鍋……”
“那不得天天過來?”
“咳咳,來是常來了,倒是沒怎麼跑村子裡面巡,只偶爾走動一下,等他們吃飽喝足出來,大家也都提前聽到風聲,有鬼的都提前躲起來了,但是沒有人被抓。”
“挺好的,以前要是有這麼機智,也不至於還要躲出去。”
“那還是躲出去保險一點,誰知道什麼時候就不按牌理出牌了。”
夫妻倆邊看電視邊閒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