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衣錦還鄉，關你什麼事，又不會請你喝酒，你笑什麼啊？”
葉耀東笑着說道：“不會請我喝酒沒關係，請我看熱鬧就行。”
“什麼熱鬧，他們還準備請戲班子唱大戲？那麼有錢？”
“大概是自己唱大戲。”
林秀清越來越聽不懂他說的話了。
葉耀東看她滿臉不解，正想給他解釋一下，沒想到隔着一堵牆的兩個嫂子就一人一句的八卦起來。
“是他們家唱大戲吧？我早就想看了，就等着那耗子回來看到他老婆還在家裡，會是什麼個反應？”
“對對對，肯定又有的鬧。”
……
林秀清聽着兩個嫂子的話也明白過來了。
“這個意思？”
“嗯，飯煮好了沒有？”
“還沒，伱給我把菜摘一下，我先去把肉紅燒了。”
葉耀東接過她手中的活。
隔壁的兩個嫂子還向他打聽，剛剛回來時看到什麼了，大家都說什麼了？倆人是賺了什麼錢？賺了多少錢？
他就把自己看到的，跟剛剛鄉親們討論的說了一遍，引得兩人都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也沒等飯後，開飯的時候，他娘過來了，立即就帶來了第一手的最新消息。
“這進門，行李都還沒放下臉就變了，立即把他老婆從屋裡拽出來，丟到門口去，不讓人再進去家門了。”
“然後他老婆就坐在門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我去的時候都晚了，還是聽他們周圍的鄰居說起。”
“裡三層外三層站了一堆的人，除了看熱鬧的，也有幫忙說合的。”
“兩口子都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了，哪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夫妻當然還是原配的好了。”
“他老婆家裡雖然後來想給她重新找，後來不也沒找成，又回到家裡照顧孩子。”
林秀清也點點頭附和，“是啊，這麼久了，有什麼事也差不多可以過去了，看這兩個孩子的份上，有什麼不能湊合着過的。”
“現在哪有什麼人離婚的，將就着過就是了，現在有錢了，日子也能好過。”
葉母附和，“對，要我說，就是出去一趟，心都野了，看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就嫌棄上自己家了，再加上掙了錢，花花腸子都冒出來了。”
林秀清看了葉耀東一眼。
“看我幹嘛！”
“沒，我只是想到你前面回來說的，他們都賺了大錢，也不知道中了多少錢？在外面？有沒有重新又找了。”
以爲她在內涵他，林秀清趕緊解釋了一下。
葉父搭話，“重新找也正常，當時兩家鬧成那樣，後面他傷剛一好就立即離婚，出去掙錢了，重新在外面找一個也正常。”
“找找找，外面的有什麼好的，不知根知底，人家跟你也是因爲有錢，沒錢看誰要跟你，哪裡像家裡的老婆，沒錢也是守着……”
“對，沒錯，我娘說的對，怎麼可以找外面的，離了婚也不能找外面，外面的女人就只看錢。”葉耀東趕緊表忠心。
葉父趕緊閉嘴，要是再說什麼，等會就成衆矢之的了，這事他有經驗。
老太太好奇的問：“然後呢？你都回來了，應該有結果吧？”
“大家幫忙說和，王家的也在那裡保證以後會好好過日子，不鬧騰，家裡的孩子也都跟他們母親站在一塊，就要自己的娘。”
“後面大家邊說邊推着，把兩口子都推進屋了。他老婆也麻利的趕緊去做飯，這事大概應該暫時就先這麼揭過吧？”
林秀清道：“估摸着還會再鬧，不是都掙了大錢回來嗎？王家那一羣哪能放過搖錢樹，現在好聲好氣的先給兩口子哄好了，還得折騰出點什麼。”
葉耀東給他媳婦點了個贊，挺明白的。
“管人家，反正不關我們的事。大家都在那裡說他們賺了大錢了，都成老闆了，還小氣巴拉的，鄉親們說去投靠他們，給他們幹活，都不敢吭聲。八成是假的，又是回來騙人的。”葉母有些不屑。
這事葉母倒是沒猜對，人家單純的只是想着衣錦還鄉罷了。
走的時候都有些灰溜溜的，在村子裡日子過得不如意，現在在外頭掙了錢了，當然想着風風光光的回來，給自己長點臉，找回面子。
林秀清倒是猜對了。
兩夫妻牀頭吵架牀尾和，第二天倒是沒有再聽說有鬧騰的事。
一問村裡人，大家都說兩夫妻還有兩個孩子，哪有過不去的坎，大家幫着說和說和，日子自然就過下去了。
不過也就過了兩天的安生日子，聽說王家人就舔着臉上門說讓耗子投資，在村子裡弄個小廠，他們給他幫忙看着，讓他儘管出去闖。
後來沒說攏，王家人又說，讓他們跟着他出去掙錢，給他當幫手，打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旗號，有錢自家人先賺。
不過，這一回耗子自家的兄弟先坐不住了，立馬將人趕了出去，還說要把他老婆一起趕回孃家。
自家的兄弟都還沒沾到光，哪能讓外人先沾光？
本來因爲耗子家這狗屁倒竈的事不少，大家早就疲於應付了，現在涉及到自身利益，當然又擰成了一條線一致對外了。
葉耀東在家歇了兩天正打算夜裡出海的，又聽到了他們家新聞也只是付諸一笑。
不過等他跟他爹出海了幾天再回來，村子裡的說法又變了。
原來是耗子家的兄弟找耗子要求拉拔一下，想要跟着他出去掙錢，耗子全推到陳威身上了，只說自己做不了主，也是跟着別人掙錢。
陳威也被自家兄弟纏着，想要讓他帶出去掙錢，最近一直鬧着說他胳膊肘往外拐，有錢掙便宜外人，不便宜自家兄弟。
而村幹部卻也上門找過他們，想要讓他們幫扶村子，村子裡也給他們便宜的批一點地，弄一點福利政策，給他們一些庇佑，讓他們也帶動村子裡的發展，讓鄉親們生活好過一些。
葉耀東回來一聽林秀清說起就哈哈大笑，樂得不行，衣服都來不及脫。
“他們這個算是搬起石頭來砸自己的腳了，哈哈，估計明天該跑路了，再不走，村幹部們該天天上門找他們了。”
“誰讓他們進村的時候那麼高調，穿的那麼好，再加上前段時間你們從省城回來，都在傳有錢的華僑賺了錢都要回鄉回饋鄉里。”
“所有人眼睛都盯着，都抱着希望，希望咱們村也能出現一些產業，讓大家都能跟着做工掙錢。”
他臉上笑容更深，“讓他們進村的時候裝逼，掙點小錢就那麼高調。”
林秀清也笑着說：“現在每天都有人上門找他們，不是借錢就是讓他們投資，聽說也風光的很。”
“笑死，確實很風光。”
別看一堆人輪流上門，給人看來很風光，估計他們現在是啞巴吞黃連，有苦說不出。
又不是真成大老闆了，能隨便掏點錢讓大家沾光也無所謂。
也不是他小瞧人，去年都還看到人在省城賣假魚，又聽說拉黃包車擦皮鞋的，今年就能當上大老闆了？
賣血都沒這麼好賺。
他手頭都二三十萬了，別說叫他回饋鄉里，辦個自己不知道的廠，單純的請鄉親們吃一天流水席，他都能肉疼。
錢又不是大風颳來的，他可是累計了好久，今年才滾雪球一樣多賺了點，前兩年可沒有今年這麼好賺，那可都是血汗錢。
也就今年才掙了一點快錢而已。
他不由慶幸，還好他的兩個作坊都置辦在村子裡，而且也經常請村裡人做工，船工也都是村子裡的。
船淘汰了也優先給村子裡，雖然都是優先自個親戚，但是那也是村裡人，大家七彎八拐的都是親戚。
現在他又牽頭讓村委會搞海帶養殖，之前又贊助了兩條船，村委會哪裡有不滿意的，得把他將寶一樣對待。
最主要的是他人都長時間生活在村子裡，沒有呆在外頭，是實實在在的自己人。
跑出去的，那當然隔了一層，而且風光回來後還很不自覺。
他現在做這些也算是回饋鄉里了，不過最主要的也得明年海帶能豐收，這才能慢慢的帶動集體富裕。
“這麼多天，竟然還能留在村子裡沒有跑掉，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享受這個風光。”
這倒是讓他很好奇，照理心虛應該早就跑路的。
“沒有呢，聽說走不掉還是咋的？昨天陳威家還打了一架，他老婆在門口嚷嚷着他別想出去找姘頭。”
“咦？他老婆知道他有姘頭？”
“可能是，大家都在那裡猜，他在外頭養了小的。他老婆在家裡給他照看家裡養孩子，結果他在外頭找姘頭，逍遙快活，錢還給姘頭花，所以他老婆現在不讓他出去了。”
“難怪，我說呢，回來風光一把看着情形不對，應該早就該跑路了。”
林秀清笑呵呵的說：“最近這幾天村子裡別提多熱鬧了，都是在說他們的事。”
“估計大家也都看出來了，他們並不是真正的有錢，只是裝模作樣。”
“對，這兩天村委會也都沒上門，估計也是琢磨過味了。”
“誰也不是傻子。”
“別說了，趕緊去洗澡，想要聽什麼等會講給你聽。”
“還能有什麼事？”
“聽說昨天晚上有人看到王楚雲跟陳威悄悄的私會，今天王楚雲都被他老公打的鼻青臉腫。”
葉耀東搖搖頭，他知道當時陳威是拿着王楚雲給的錢出去的。
關係真亂。
林秀清又道：“很早之前就聽說他們有一腿，不過人家老公不在家，大家說說，一段時間就過去了，現在人家老公在家，又傳的有鼻子有眼的，這下子慘了。”
“聽聽就好了別人家的事。”
她點點頭，“你這一趟回來休息兩天也差不多快到月底了，提前兩天算賬吧？不然，等你過兩天出海再回來都月初好幾號了。”
葉耀東擡頭看了一下日曆，今天都27號了，等他休息兩天出海又是29號了，是差不多得提前算賬。
“好，你看着辦吧，自己把賬單對了先，到時候把人叫過來。”
“嗯，爹打電話過來問你，下一批的打火機什麼時候去拿？”
“等我過兩天出海一趟回來再去，定好了下個月5號左右。”
“那我晚一點跟他說一下。”
“你看着辦。對了，我們三兄弟合夥的那條船，他們有說大概什麼時候能交貨嗎？阿海週末都在那邊上班，應該都知道進度吧？”
“這我倒是沒問，等會你洗個澡過去問一下他們看看，他們肯定比我們知道的清楚，你也沒空管那麼多，他們肯定天天盯着那條船。”
葉耀東擰着毛巾點點頭，這都馬上12月了，之前定的是年底，應該也快了。
“我也是剛回來的時候，看到碼頭上又有兩條新船，有些好奇才想到我們三兄弟的船。”
“那兩條新船是阿光家的，前些天開回來……”
“我知道，回來在碼頭的時候就聽說了。”
“咱們村船越來越多了，他們的船也租出去了。”
“好事啊，到時候船越來越多，碼頭肯定得修建一下，不然都不好停靠。”
他想的是會不會提前填海，把海岸線推移出去，這樣漲潮退潮水位也高一點，漁船也能更好的停靠，不容易擱淺，海面也能更寬，碼頭也能停更多的船。
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了。
在休息過後，要不了多久又吃晚飯了，吃晚飯的時候，他老孃又說起八卦了。
原來村幹部們去了一趟陳威家，想讓他跟耗子出錢幫扶鄉里，結果鎩羽而歸，回頭琢磨了一下，也大概清楚人家只是表面風光，其實沒啥錢，虛的很。
然後就轉過頭來誇他了。
葉母滿臉笑容，喜氣洋洋的說：“大家都說了，還是你實在，不搞這些虛頭巴腦的，實實在在的幫助村子纔是好的。”
“人什麼樣，大家都有目共睹，名聲也是大家慢慢的傳出去的，哪有人自己給自己往上貼金的。都說還是你這樣好，低調，自己不用幹嘛，大家都看在眼裡。”
“一個個沒掙到什麼錢就搞得一副老闆樣，害他們都以爲掙上大錢了，白跑一趟。”
“你們不要出去說，不然都知道是我說的，咱們聽聽就好了，不然出去給人家聽到了，以爲我們故意踩人家。”
葉父道：“看你那得意樣，也不知道跟幾個人說過這話。”
“哪有跟幾個人說過，就我們村委會的一些人自個天天聊聊，哪有出去說。”
“切，你們這些三姑六婆都知道，那還不是全村都知道？”
“我怎麼三姑六婆了，我哪裡三姑六婆了，大家都在那裡說，我也就回來說說，話也不讓人說了？”
“沒沒沒，你說你說……”葉父看她聲音都拔高了，趕緊投降。
……
葉耀東聽了兩人又照常拌嘴，也沒管他們，大家又照常的吃飯。
會比較也是正常的，誰讓他現在是十里八鄉都出了名的人。
突然冒出兩個一副老闆派頭的，人家當然會把他拿出來比較，反正又不是他故意拉踩，羣衆的眼光是雪亮的。
他在家裡休息了兩天，也把這個月的賬算了，打算夜裡出海的。
沒想到，屋裡的賬纔剛算完，門口就有不速之客上門來了。
來人還特意在門口嚷嚷着，想找他談生意。
葉耀東疑惑的看下門口的陳威，他還能跟他談生意？
“阿威還真是大老闆了？都能過來跟你談生意了？”
誰知道，他都還一臉懵逼，跟他談生意，談什麼生意？批發他家的魚乾嗎？
他滿腦子霧水，走出去門口，“談什麼生意？”
“我回村子才知道，原來省城的那些打火機都是你這邊批發的。”
“省城的嗎？不知道。”
有沒有人在他這裡批發打火機賣到省城，他怎麼會知道？他又沒有一直在省城逗留。
“我知道，長得一模一樣，我看過村子裡其他人手上的打火機，跟省城賣的一模一樣，是你這邊出的吧？”
“一模一樣的話，那應該是吧？”
“外頭的打火機挺好賣的，你有沒有想過在村子裡蓋一個打火機作坊，村幹部們說了，只要能造福鄉里，他們也能給予一些幫扶。”
葉耀東有點迷糊，那這跟與他做生意有什麼關係？
“我給你投資點錢，咱們合夥在村子裡蓋一個打火機作坊，也能幫鄉親們提供就業崗位。”
“啊？”
“你知道的，我纔剛回來幾天，一直在外頭，想幫扶鄉里也不知道要怎麼幫扶。琢磨了幾天想到外頭你這打火機還挺暢銷的，就想跟你合作一下，大家一起出錢出力。”
葉耀東無語了。
想的還挺美的？
挽回名聲還能趁機賺一筆？
他缺錢嗎？需要人投資？
真要蓋的話他不會自己蓋一個嗎？還需要他來投資？
“你準備出多少錢？”
陳威伸了五根手指頭。
葉耀東道：“5萬塊？”
他頓時臉色不太好看，彷彿便秘了。
“5000塊，批一塊地，千把塊就夠了，再砌個牆，蓋個屋頂，弄一個倉庫三四千塊錢夠了，你再出一半買材料差不多了吧？”
想得美！
“技術呢？你會是嗎？”
“我不會，你不是會嗎？”
“我會的話，我還要跟你合作嗎？”
“不是聽說你入股別人了嗎？還把小弟派了兩個過去監工幹活……”
葉耀東臉上嘲諷一笑，“我是入股別人啊，但是技術在別人手上啊。”
“你讓送去兩個人偷學一下，到時候回來自己幹，不是能賺的更多嗎？”
“真這樣的話，我幹嘛還要你投資？我差你那5000塊嗎？我不會自己幹嗎？”
陳威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我可以給你賣到省城，銷路廣一些，能多賺點錢。”
“現在不用你，我不也能賣到省城了嗎？”
“你現在數量賣的少，而且是幫別人賣，我到時候是幫你賣。”
葉耀東忍不住笑了，這腦袋瓜子不知道怎麼長的。
“我跟別人合夥就是幫別人賣，跟你合夥就變成你幫我賣？不是我幫你賣了？”
陳威一時語塞。
“回去吧，我跟別人合作的挺好的，現在賣的也挺好的，沒有另起爐竈的打算。”
“你現在賣的數量很少，自己另起爐竈的話還可以多生產一點，東西掌握在自己手，還能造福鄉里，不用把錢給別人掙，咱們自己人掙。”
誰跟你自己人啊。
“不需要，你的5000塊太少了，搞不了，等你能拿出五萬十萬再說。”葉耀東揮蒼蠅似的擺擺手，隨便應付說了一句，卻沒想到捅到人家自尊心了。
“誰說我拿不出五萬了，我只是覺得一個小小的作坊，要不了那麼多，而且你不也得出錢？”
“你這麼有錢啊？5萬都很簡單啊，那隨便辦個什麼廠不是很簡單的事嗎？”
葉耀東說着就滿臉笑容的搭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走走走，我陪你去，你竟然想不出要在村子裡辦什麼廠，找上我來聊打火機，那我必須幫你一把。我這就陪你一起去村委會，跟大家說說。”
“你既然能拿出5萬塊，那辦什麼廠不都一句話的事嗎？有錢還怕辦不了事？我們讓村幹部們商量一下辦什麼廠好……”
“我……”
“原來你實力這麼雄厚啊，我就說嘛，村裡最近應該都是瞎傳的，回來兩天都聽到大家在那裡說你是紙老虎，做個表面樣子，其實沒有錢。”
“看來大家都誤會了，五萬十萬對你來說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只是想不出來辦什麼廠，所以纔沒決定。”
“這個簡單的，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三人那肯定手到擒來。”
葉耀東噼裡啪啦一陣說，把他的話都堵了回去，並且還搭着他肩膀，半推着就要往村委會去。
陳威一下子都慌了，立馬甩開他的手。
“談不攏就算了，我先想想別的……”
“談得攏，怎麼談不攏，你都說5萬不是問題了，你真硬要弄打火機廠，我也能再想想辦法，都能出5萬塊了，什麼辦法想不出來？”
“不是，我還要考慮考慮……”
“還考慮什麼，有錢哪有辦不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