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年，幾家都有各種各樣的摩擦，但是大過年的，肯定都得說點好的，大家聚在一起說話，倒是看着一團和氣。
給外人看了，也顯得他們家族興旺，家庭和睦，關係和諧。
他大嫂二嫂也沒有給他大伯家沒臉，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也好幾年過去了，他們家現在也算髮財了，手有多餘可支配的錢，千把塊也沒有那麼在意了，說到底也是親戚，人家也得到教訓了。
總之，大過年的，沒有什麼比歡喜過年重要的。
老太太看到家門口都是後輩，從來沒來得這麼齊全，也是滿臉笑容。
她感慨的道：“要是每年過年都這麼多人過來就好了。”
“那你多活幾年，不就年年都能看到了。”
他記得老太太就是在1987年這一年，在老家後門的臺階上摔了一跤，然後就不行了。
說是一大早起來給菜地澆水來着，是在春天。
好在，他今年上半年都在家裡，可以多叮囑幾句，看着點。
現在家門口的臺階高度並不高，院子裡更不會滑，比老家後門那高高的臺階好很多。
要是沒有摔的話，再多活幾年應該是沒問題的。
老太太笑呵呵的，“我都吃到這個歲數了，怎麼都夠了，但是現在日子這麼好過，我是得多活一下。”
“以後的日子更好過，你還沒坐過小汽車，得盼一盼。”
“好，那我盼一盼。”
家門口的孩子們分了好幾派，男孩，女孩，各個年齡段的都有一個圈子。
他們三兄弟家的9個孩子就跟衆星捧月似的，被一羣人包圍着，然後給大家瞧他們的各種各樣的玩具，羨慕死所有人。
門口的牌桌也都開了好幾局，婦女們也難得開了一桌。
大年初一，難得的休息，該乾的活前一天都幹了，今天婦女們只需要光鮮亮麗的打扮好，然後走親訪友的拜年玩樂。
林秀清也穿上大紅棉襖，雖然沒化什麼妝，但是她有塗了個口紅，臉上天生的紅潤，看起來氣色格外的好，然後被一羣人圍着說話恭維
葉耀東想着還是有點樸素了，不過沒辦法，現在國內沒什麼化妝品，他們住在農村，婦女們都原生態，也不流行化妝。
還是別畫了，畫的太好看了，他不在家咋辦？
他娘倒是跟花孔雀一樣，笑呵呵的穿着一身紅，又穿金戴銀的穿梭在人羣裡。
這時他也纔想起來，怎麼就他爹他娘把黃金都戴上，老太太跟阿清卻都沒帶？
這大過年的……
他轉頭問身旁的老太太，“你黃金幹嘛不戴？”
“我存起來……”
“存什麼？大過年的不戴，什麼時候戴？正好帶來給其他人看看，今年難得人這麼多，買了就是給你們戴的，平常不戴就算了，大過年的幹嘛不戴。”
“那…那我去拿了戴。”
老太太這才又進屋去。
葉耀東也朝林秀清喊了一聲，讓她過來。
林秀清還以爲有什麼事，沒想到是問她怎麼不戴黃金。
“多打眼啊，咱家今年已經賺了很多錢，沒必要把這些東西都戴在身上，爹跟娘有戴着就好了。”
“我就等明天回孃家，然後後天去給乾爹乾孃拜年再戴，剛剛好給你長臉，現在沒必要在村子裡戴。”
說的也有點道理，沒必要跟暴發戶一樣，全家都是金。
“那也是，那你就等明天再戴，戴着回孃家風光一下。”
她笑呵呵地應着。
老太太此時也戴上了金耳環，金戒指走出來。
棉襖裡面也看不出有沒有帶項鍊，手腕上也被衣服遮擋着，看着也沒那麼高調，倒是握着柺杖的手指上露着金戒指，看着有點貴氣。
“這還怪好看的……”
林秀清笑着說：“看着很有富貴樣。”
“主要是東子買的這個假髮帶着頭髮黑黑的，顯年輕，你做的衣服也好看。”
老太太說完也一臉高興的去找附近的老太太說話，她也是有朋友的，平常唸經拜佛上香都是有伴的。
“我記得前幾年撿了一堆的各色珊瑚原枝回來……”
“你還好意思說，一盒子呢，用又沒有多大用處，屁點大的還不讓我扔，又佔地方，拿個盒子放在角落。”
“紅色配金色更好看，改天挑幾個顏色正一點的大紅色原枝拿去店裡給打個釦子，可以給金項鍊當墜子。”
“想一出是一出，有什麼好看的。”
葉耀東一副你不懂的模樣，以後這些零零碎碎雖然也不是特別值錢，但是大紅色的也價比黃金了，也不容易買，捕撈非法了。
金首飾上面稍微拿一點點綴也有特色。
林秀清轉移話題道：“我剛剛聽大家說，耗子昨天下午回來了，不過這回沒帶女人回家，他前妻還在他家裡張羅過年，看着跟正常過日子一樣。”
“但是那個阿威聽說不一樣，聽說王楚雲是跟他們一塊回來的，然後一直挽着他，進村才鬆手的。”
“有眼尖的婦女在馬路上就看到了，然後一直跟着他們進村，昨晚上就傳的有鼻子有眼的，只是沒傳的那麼廣，大家都忙活着年夜飯，又洗洗刷刷。”
葉耀東懶洋洋的坐着，這個倒是沒那麼稀奇，早就有苗頭了，那女人也離婚了，瓜倒是沒那麼大。
“可惜了，現在是大年初一，肯定打不起來。”
她笑着道：“看熱鬧不嫌事大，誰家大過年的吵架，就是這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怎麼還搞在一起？難怪兩人能做朋友，一個吃窩邊草，一個從外面往家裡帶，都不是好東西。”
“對，難怪會跟我們鬧掰了，就不是一路人，我們幾個朋友正派的很，哪像他們。”
“今天安安生生的，也可能還沒傳到他老婆耳朵裡，等過幾天可能就不太好說了。”
“管他們呢，有熱鬧就看，沒熱鬧就算了，他的沒那麼好看，我比較想看耗子的。聽你說了，我就知道有多精彩，夜御二女，大概大過年的，不好把人帶回來，人家也要回家過年，可惜了一場年度大戲。”
“也不知道他們在外面掙什麼錢……”
“管他們呢，總會爆出來。”
兩口子還沒聊幾句，就聽說那邊有孩子打起來，林秀清趕忙去看看。
葉耀東穩穩坐着，哪有小孩不打架，只要沒有很嚴重的頭破血流，問題都不大。
只是，他看了一會兒，好像是他家的孩子在打架？而且還是打羣架？他兩個嫂子也都跑過去了。
他好奇的也跟着過去。
沒成想，剛靠近就聽着葉成河在那裡撩狠話，“別讓老子聽到你瞎說，不然見一次打一次……”
葉大嫂拉了他一下，罵道：“看把你能的，你當誰老子？”
“是他罵陳秀妮是我童養媳，說是我用卡片換回來的，還說他也有卡片，還說我耍流氓，把人氣跑了……”
“我又沒說錯……葉成河你就是不要臉耍流氓……”一個看着也有十四五歲的少年在那裡嚷嚷。
葉成河胳膊都被拽住了，整個人還要往前衝，拿腳踹人，差點抓都抓不住。
葉二嫂也在訓斥着葉成江，“關你什麼事，你也跟着打架。”
“我當然要幫成河了……”
林秀清一隻手拽着葉成湖，一隻手拉着葉成洋，“你們兩個屁點大也要湊熱鬧，看你們這一身，今年大年初一就想挨鞭子……”
這兩個也在那裡喊着，“不能讓他們欺負人。”
“他們打哥哥……”
葉成河還在那裡叫囂，“給我等着，你個沒種的……”
葉耀東在一旁聽的啼笑皆非，原來是衝冠一怒爲紅顏。
出息了。
“有本事約個架，不來是孬種……”
葉大嫂一巴掌扇過去，“你給我老實一點，給我回去，大年初一非得讓我打人。”
周圍的婦女都幫忙拉人，這些半大的少年都有勁的很，一個人還拉不動，還拿他們沒轍。
大家幾個人拉一個，都各自拖回家。
裡頭就數葉成河最難拖動，其他人被老母親隨便抓一把，瞪一眼就老老實實的跟着回家捱罵了。
葉成湖跟葉成洋也都耷拉着腦袋跟着林秀清回家。
葉耀東閒庭信步的走在後頭，樂呵呵的看着葉成河邊被拖着回去邊犟嘴。
“我沒錯，是他亂說話……”
“明明就是他欠揍……”
“下次看到他，我還是要打他，叫他亂說……”
“我好不容易纔叫陳秀妮今天過來玩，給她從市裡買了新年禮物，都怪這個狗生的王八蛋……”
“就是要打死他……”
葉耀東聽着他在那裡犟嘴，笑的不行，都想跟他回家，去聽一下他還有什麼話沒說出來。
周圍的大人也都聽明白了這些小少年爲啥打架，頓時都有些啼笑皆非，感覺太好笑。
屁點大的孩子，都還剛上初中，就爲了女同學打架了。
“這成河還挺會維護女同學的啊哈哈……”
“有出息，你家阿海是不是也17了啊，明年也可以娶媳婦了……”
葉耀東想再聽聽葉成河還能說出啥來，就也沒回自己家，就站他兩個哥哥家門口的空地，聽着葉成河被訓，然後又繼續犟嘴。
“我就是喜歡她，誰說她都不行……”
葉大嫂差點被他氣笑了，“你還挺有種的，還喊得那麼大聲，你纔多大。”
“我過年就15了，我過幾年就把她給娶回來，你多給我攢點錢……”
葉耀東哈哈哈的在門口笑，“大哥，看樣子你得多賺點兒彩禮錢，不然，明天你們就提前去把兒媳婦給定下來？”
葉耀鵬一臉無奈，“他纔多大，整天張口閉口的喜歡，我們以前哪有他這樣的？膽大包天。”
“哈哈哈。”
葉耀東又去搭着葉成海的肩膀，“你弟弟那麼出息，你呢？”
“別開玩笑了，三叔，他就是個傻子，全校誰不知道他就追着陳秀妮背後跑。”
“你摩托車都學會了，要是泡不到妞……”
“我還有事，我先走……”
葉成海聳了一下肩膀，逃離他的魔爪，然後趕緊跑一邊去，省得三叔等會兒一直追問。
葉耀東聽了一會兒屋裡罵罵咧咧的熱鬧，又往自己家走，自家兩個也在那裡捱罵。
“自己把外套脫了擦乾淨一點，還有褲子，看看你們，竟然還打羣架，搞得一身都是土，大年初一知不知道？”
“明後天都還要做客，新衣服給你們都穿不了半天，乾脆就穿破衣服去做客，給人笑死。”
葉成湖邊脫衣服邊小聲的嘀咕，“我又沒錯，我是在幫成河哥……”
“不準再跟別人打架，不然你們明後天就別想跟我出去做客。”
“要去……”
“要去就給我老實點。”
葉耀東笑着對林秀清說：“成河還挺有本事的啊，用卡片換老婆，你兒子看樣子可以用珠珠換老婆……”
“不可以，我的珠珠是我的。”葉成湖趕緊反對。
“沒出息。”
林秀清也道：“那兩罐的玻璃珠你拿來幹嘛？當飯吃啊。”
“那都是我贏的。”
“明天就都給你扔了。”
“不行。”他轉頭砰砰砰的跑上樓，準備藏嚴實一點。
家裡吃剩的罐頭玻璃瓶，林秀清沒捨得扔，都收集起來。
有需要的時候，也可以放其他雜物比如針線，或者家用小零錢。
葉成湖天天都趴在地上打彈珠，沒想到也攢了兩罐。
五顏六色的彈珠裝在裡頭，他跟寶貝一樣，今天藏被窩，明天藏牀底下，後天又藏衣櫃，就生怕被葉成洋給偷拿了。
“沒指望了，一個個都還不如葉成河，起碼他還知道早早的預定老婆。”
林秀清白了他一眼，“你少來，我可不想三十幾歲就當人阿嫲。”
葉耀東笑呵呵的，“挺好的，五十幾歲就能當阿太了，等80歲就能五代同堂了，這不挺好的嗎？子孫滿堂，要是活久一點，能活到100歲，六世同堂，那就不得了了。”
林秀清給他說的好笑，“想的還挺美的，那麼好活，那麼簡單啊？”
“不是挺簡單的嗎？老太太今年85歲，很快就能六代同堂了。”
“那你努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