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債一身輕。
即使只是欠幾百塊，如非必要，葉耀東也不想欠，第一時間還了人也舒坦，睡覺也能安心睡。
等到下午他醒來才知道他老爹已經來過了，村裡頭也都傳得沸沸揚揚，都知道他們幾家特意把貨拉到市裡去賣了個好價錢了。
他們這一個小村子，話傳的就是快，誰家還沒有個七大姑八大姨的？
不遭人妒是庸才，反正他也沒放在心上，整天干活，他也沒空閒逛，也聽不到都在那裡說的啥，又不會少塊肉。
這不，剛睡醒，他站在門口看了一眼潮水，就打算去海灘邊把地籠收一收。這都已經下午了，潮水滿了快兩天，現在有點退下去了，地籠都露出來，差不多可以收了，也不知道能收多少數量。
林秀清在一旁看着他套雨鞋，說道：“鍋裡還溫着飯，你先吃點飯再去吧？正好，我去叫一下爹過來，讓他等會兒幫忙一起收。”
“不用了，現在也不餓，等收完地籠回來吃晚飯就行，省得三餐不規律，讓你也跟着忙活。”
“那你就騎自行車去叫爹一起過來收，兩個人快一點，也好收一點，免得一個人手忙腳亂。”
“嗯，我曉得。”
“嗯好，爹怎麼沒來？”
真的是，中午就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就是現在都沒人吃，大家都嫌棄個頭小，要麼丟回海里，要麼拿去餵雞鴨。
“嗯，抓的應該都是活的，要是不出意外的話，4排地籠41張網，抓個200來斤沒問題。你把那幾只魚蝦蟹挑出來單獨放，省的等會我再多收幾網倒下去，把它們都壓壞了。”
這時林秀清也忙活完家裡的活，把孩子交給老太太看，自己小跑出來幫忙。
葉耀東看了一眼後就將集魚袋扔到海灘上，去地板車上把筐拿下來裝，剛剛出來的時候，他就把板車跟筐一起推出來，好方便裝貨。
明年鴨子真的可以多養一點，又省事，趕出去自己在海灘邊游泳捕食就好了，雞也一樣，自己可以找擱淺的魚蝦吃，吃不了多少穀糠。
“哦～那硬不硬？”
葉耀東又將空了的集魚袋捆起，往地上一甩，打算順着繩子繼續收下一網。
網格上時不時能看到一些蝦蟹卡在上面，在他收攏的時候又往下掉到集魚袋裡。
有兩個蘭花蟹，一個紅花蟹，還有幾隻劍蝦，一個個頭還不小的海蠣螺，還有一些小小個的海里小龍蝦，最漂亮的就是那一條春子魚，還有底下沉甸甸的那七八斤扇貝。
他只好讓鄰居留了一個口信，自己就先回去收地籠了。
葉耀東轉過頭來，輕笑一聲，“嫁過來才幾年，現在摸一下都知道螃蟹肥不肥了？”
林秀清皺着眉頭，不想跟他說話了。
林秀清發現自己誤會了，臉刷一下瞬間通紅，惱怒的隨手撿了幾個小糖蝦朝他扔了過去。
等他淌着水去拉地籠一端的繩子時，沒想到這幾隻鴨子也跟着他身後搖搖擺擺的下水游泳。
嘩啦啦的貝殼聲也只響了幾秒，就跟魚蝦蟹一起全部都落到了筐裡。
雖然在拉上來的過程中，他已經大概知道里面都有啥了，沒有啥開盲盒的喜悅感，但是等看到裡頭的貨時，他還是高興了一下。
“嗯。”這纔像句人話嘛。
林秀清先將那幾只蘭花蟹抓出來，還順手用大拇指按了按它們的背部，“這幾隻蟹看着好像不怎麼肥。”
岸邊到處散落着空的貝殼，還有小魚小蝦的屍體，夏天即使沒太陽，溫度也低不到哪裡去，擱淺了兩天了，周圍到處都散發着海鮮特有的腥臭味。
本來魚跟蝦都是會比一般海鮮受歡迎一點也貴一點，春子魚也比鱸魚值錢多了。
“不過你們瀟灑的日子也就大半年，等過幾個月就可以開殺了。”
沉甸甸的重量又帶着海水，讓他覺得有些吃力，不過還好不用泡在水裡，地籠被他一格一格的往上拉。
她也擔心在屋裡太久了讓人多想，畢竟都來了兩次，完事後就急衝衝的出去，後續的事都還沒有仔細的問幾句。
葉耀東又將一網的貨，重新拿了一個筐嘩啦啦倒進去，因爲他看到阿清上一網的海鮮還沒全挑出來，看她還在那裡撿小龍蝦。
他滿懷信心的最後再用一下力，把集魚袋拖了上來，就看到底部沉甸甸的一堆白灰的殼，還夾雜着一些還在蹦噠的魚蝦蟹。
“哎呦呦，你幹嘛把這小糖蝦扔了？”
海里的小龍蝦他們本地叫小糖蝦，實際是屬於鰲蝦的一種。
雖然它個頭小，但是肉質一點也不差，放點土豆，黃瓜煮香辣的非常好吃。
林秀清也是這麼幹的，反正她家的雞鴨都放養在海邊，最近海灘邊又擱淺了許多的魚蝦，不怕它們沒東西吃，撿回去她還怕吃不完，放着就臭，所以她也就沒有留起來，全部都扔回海里。
林秀清惱羞成怒的手握成拳就想錘他，卻被他躲了過去，“別偷襲啊！給我好好幹活，晚上給你露一手。”
她白了他一眼，“會不會硬？我還能不知道嗎？”
河裡有淡水小龍蝦，海里也有海里的小龍蝦，兩者長的挺相似的，就是海里的小龍蝦個頭特別小，就跟白蝦差不多大。
“那是你不知道煮，天天不是清蒸就是白灼……”
也沒人敢打他地籠的主意，畢竟這就在他家門口。
他問了一下左右鄰居才知道，他老孃今天去上班了，聽說忙的中午都沒空回來，他爹閒着沒事跟他二哥二嫂上山打豬草去了。
“一張就有這麼多啊？這裡頭有七八斤吧？你放了4排地籠吧？”她驚訝了下，還將筐提起來，抖了兩下，“看着沒什麼殼，只有幾個蛤蜊。”
“他跟二哥他們上山打豬草了，還沒回來，我先收着。”葉耀東說話的同時，手上也在同時使勁拉網。
可是，她居然把剛撿的滿手心的小龍蝦，隨手又往海里扔了出去。
她雙手撐着筐，往裡頭看了一眼，“這裡頭是幾張網？”
“呸…不要臉，滿腦子污穢，幹個活也不正經……”
“浪費東西，撿回去咱們自己吃啊。”
他加快速度收網，被收上來的一格格網格都被他隨意的散落在地上，這會兒也沒空整理，他得把一整個地籠都收上來，等全部收完再弄不遲。
林秀清翻了個白眼，“海鮮不都是清蒸或白灼嗎？”
葉耀東頓時來勁了，這魚七八兩的可能就只值五六毛，一斤以上的，那就值八九毛錢了，那隻個頭估摸着可以賣一塊錢了。
隨着地籠越收越長，他也看到了挺多的扇貝掛在地籠網上，然後也都掉落在集魚袋裡。
“呦呵～還有隻一斤重的春子魚。”
“嘎嘎～”
“你小心一點，手別被它的大腳鉗了。”
他笑看着身旁划着腳蹼，排成了整齊一隊嘎嘎叫的鴨子，忍不住道：“還是伱們爽。”
“嘎嘎嘎～”
這會兒聽到他發問，她還納悶，無辜的道：“這個這麼小，不扔掉拿回去幹嘛？海灘邊還擱淺了那麼多小魚小蝦，雞鴨又不怕沒東西吃。”
“想一出是一出，我不會。”
“這個拿來炒香辣的好吃。”
葉耀東率先把那條春子魚單獨拎出來，扔到板車上的水桶裡，豪華貴賓艙給它安排一個。
海灘邊零散着有着一些人還在撿扇貝，潮水退了一點下去，大家都來碰碰運氣，能撿一點是一點，怎麼也能賣點錢。
“才勉強啊！”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夫妻倆一個收網，一個揀貨，還聊着天，一點都不覺得無聊，比他剛剛一個人幹活好多了。
葉耀東自說自話了兩句後，就又心情舒暢的哼着不着調的歌，將地籠的繩子往岸上拉，站在岸邊收，省得又要弄一身溼。
葉耀東騎上自行車去老宅叫他爹，沒想到老宅空無一人，只有後門以前老太太住的那間小屋子裡，有一隻豬在那裡嗯嗯叫。
照他剛剛看到的數量，這些地籠沒有白放。
他們家的鴨子正悠哉悠哉的昂首挺胸在海灘邊亂晃啄食，有的吃，也不嘎嘎嘎亂叫，這兩天倒是讓它們吃的肚滿肥圓了。
“勉強…吧……”林秀清看着他一臉壞笑，總覺得他好像意有所指。
葉耀東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臥槽，你想哪去了？我說的露一手是說晚上我來給你煮一個香辣小龍蝦，你想哪去了？靠！賊喊抓賊，原來最污的是你……”
她沒好氣的道：“不然呢，現在這個季節，螃蟹本來也沒有很肥，等再過一個月，那膏就很滿了。”
林秀清原本還想問他鋪子的事，還有尾款的事，但是看他好像有點急，就又咽了回去，打算晚上的時候再問。
“對，很滿！”
“還能幾張？一張唄！”
“神經，這麼小，有什麼好吃的，剝又麻煩，村裡也沒人吃，你咋突然間想着留回去吃？”
“不會就學，不會還說的這麼理直氣壯，中午沒教訓夠是吧？”
“你閉嘴～”
“好好好～不說不說～”
“你別笑～”
“好好好～不笑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