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些鼓包越走越近後,父子倆也看清了它們的廬山真面目,還真的是一羣姥鯊無疑。
葉父之前才放下來沒多久的心,瞬間又懸高了。
“怎麼突然這麼多都朝我們過來了?”
“同類在這兒,不得匯聚在一起?我去船尾收網,馬上拉上來了,等拉上來後,我們就趕緊回去好了。”
葉父點點頭也跟着他一塊去船尾收網。
只能這樣了,好歹之前看的這些姥鯊也不能拿他們如何,只是靜靜的跟着而已。
葉父也傾向於東子說的,這些姥鯊雖然個頭大,並且嘴巴還一直張得那麼大個,但是性情還是溫順的,不然的話,早就襲擊漁船了。
這會兒多了那麼多條,應該也不打緊的吧?
這麼想的,他的心也稍微放回去了一點點。
不過,父子倆的心神依舊高度關注着那一羣正朝他們飄蕩而來的姥鯊。
雖然兩人都說服自己,這些姥鯊很友好,很溫順,但是等它們真正靠近會合的時候,他們的心還真的狠狠的震撼了一下。
一條條都有六七米長,放眼望去,都有二三十個鼓包,它們背部緊貼水面,將吻端、背鰭和尾鰭上葉露出水面,緩慢遊動,二三十張嘴都張在那,張口濾食。
葉父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再次發問,“東子你確定它們不吃人的吧?”
“不…會…就是看着嚇人了一點,知道它們爲啥叫姥鯊嗎,就因爲她們跟中年婦女一樣溫柔……”
“中年婦女溫柔嗎?”葉父發出了心靈拷問。
葉耀東怔了一下,“我娘除外。”
村裡的中年婦女好像都得排除,說是老年還可能更好一點。
不過,現在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嗎?
“爹,你帶入外婆奶奶這種更老一點的可能會好一點。”
葉父白了他一眼,“趕緊把漁網收一下,我們就回去吧,等咱們靠近沿岸了,估計它們就不會跟着了。那麼多張嘴都張在那裡,看着也夠嚇人的,你大表哥他們那條船也在附近,怎麼就不跟着他們?”
雖然那些姥鯊雖然看着嚇人了一點,但是這麼久都沒有攻擊他們,這會兒還被葉耀東玩笑一般在打岔,他倒也沒先前那麼緊張了。
“誰知道可能一開始,就是咱們先遇到了。”
葉耀東這會又有一些蠢蠢欲動,又想去拿相機,將現在這個場面拍下來。
不過漁網還沒收上來,得等一等,不然他爹得氣的跳腳了。
父子倆眼睛一直盯着海面來回來回的看着,等漁網剛一露出水面,被機器拖上了尾滑道後,他們手腳都比以往更加的麻利收網,力氣也格外的大。
不過,在漁網剛拉上甲板的時候,葉耀東卻發現魚網裡面有幾條不一樣的魚,並且還在扭動着身體。
他連忙衝他爹道:“爹,你趕緊去拿水桶,打一桶海水來。”
然後快速的解開魚網。
“幹嘛?”
“有幾條印魚,還有幾條八目鰻,都還活着,還在動,你趕緊打兩桶水來,把它們養起來先,兩桶啊,記得。”
葉父也不是所有魚都認識的,知道他說的印魚,但是不知道他說的八目鰻是什麼。
不過,看着他認真的神情,基於這段時間對他的信任,也連忙轉頭先去打水,等會兒再問一下八目鰻是什麼。
葉耀東先將裡頭正在扭動身體的印魚挑出來,然後再把正吸附在小魚身上的海八目鰻劃拉出來。
印魚有5條,海八目鰻也有3條,隨便拖一網都有這麼多數量,說明水底下應該還有不少。
這兩種魚絕對都是被姥鯊吸引過來的,不然的話到不了這裡。
印魚就不說了,它慣會在海里的搭順風車的,它的背脊有一個是橢圓形的吸盤,經常附着在鯊魚、海龜甚至輪船的腹面,做長途旅行了。
他拖網拖上來的這幾條印魚肯定是這些姥鯊從身上甩落下來的,然後意外被他網上來。
至於海八目鰻……
葉耀東看着一旁一小堆都是兩條不一樣的魚疊在一起,倒是不急着將它們分開,反而一塊放到葉父剛拿過來的桶裡。
“不把雜魚拿掉給它們分開?”
“放一塊試驗一下看看。”
葉父有些納悶,“試驗什麼?”
“等會再說,趁這幾條印魚也還活着,先放桶裡養起來。”
還好這兩種魚都是長條形的,也不能容易被壓死,拖上來後還有活力。
將兩種魚單獨拉出來放到桶裡後,葉耀東也不管漁網裡的其他雜貨了,直起身體。
葉父看他一臉高深莫測的模樣望向海面,心裡也有些放嘀咕,“搞什麼也不知道,神神秘秘的?屎吃進去了吧?”
“別看了,趕緊開船回去了,把這些姥鯊甩了先,這一排幾十張嘴張在那裡,看的頭皮都發麻了,像一個個放棺材的窟窿一樣。”
葉耀東:“……”
他爹形容的還真的挺貼切的!
那黑漆漆的口子大張在那裡,而且還一排排整齊有序,可不是跟山上那些墳墓留的棺材口一樣嗎?
他掏出口袋裡的手錶看了下時間,才兩點,這會兒回去到家估計也才三點半,有點早,不過今天他們也掙夠了,光那幾百斤的海狼魚就夠他們拖網幾天的了。
“那你去開船吧,我來整理這些。”
說完他就又蹲下去,蹲在那一桶八目鰻跟前。
他將手伸進桶裡抓起一條八目鰻,它的嘴依舊吸附在一條水谷魚身上,不過這個水谷魚跟剛剛放到桶裡的模樣,有些稍顯不一樣了。
剛剛放進去的時候,魚身體還很飽滿的,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有乾癟萎縮了,明顯身上的精華都被吸走了。
葉父本來也打算去開船的,但是眼角餘光突然間瞄到了,感覺有些好奇,就停了下來。
“咦?怎麼突然間變癟了?”
“被這個海八目鰻吸乾了。” 海八目鰻不是因爲有八個眼睛,而是因爲除了頭部有一個鼻孔和一對眼睛外,眼睛後面身體兩側各有七個外鰓孔。
這七個外鰓孔看起來特別像眼睛,所以它們被叫做海八目鰻。
乍一看海八目鰻,外形跟鰻魚非常相似,但是它們不是同一類。
海八目鰻號稱是是深海里恐怖的吸血鬼,它們的外表平平凡凡,但一張開那長滿利齒大口,立馬會令人發怵。
圓口張開後就像是一條深不見底的隧道,裡面長滿了鋒利的牙齒。
它的嘴就跟“真空吸盤”一樣,輕鬆寄生到其他動物身上,強大的吸力甚至能掛住比自身多300多倍的重量。
這一點跟印魚有點類似,但是它比印魚恐怖多了。
印魚只是喜歡吸附在這些大魚身上,搭免費的便車,而這個八目鰻吸附在大魚身上,可是能要它們的命的。
海八目鰻利用自己白森森的鋒利的牙齒和舌齒,咬斷大魚的鱗片,扎到大魚白嫩的鮮肉裡,刮開血管,然後吸血。
爲了儘可能長時間地吸血,海八目鰻使用了整個動物王國中最狡猾的方法:向獵物注入抗凝劑粘液。
它的喉嚨裡有一種腺體,能讓口盤分泌抗凝血劑,防止血液凝結。
也就是說,獵物的傷口會一直不停地流血,而海八目鰻就有更多的時間尋找其它血管、吮吸血液。
這些姥鯊個頭龐大,皮糙肉厚,海八目鰻不一定能咬得破它們的身體,但是它們還是會喜歡追逐這些大魚,因爲萬一給它們逮着漏洞,就能狠狠的飽餐一頓。
比如虎鯨跟虎鯊都會捕殺姥鯊。
這姥鯊完好無損的時候,海八目鰻即使盯上了它們也沒轍,但是這裡頭可是有一條姥鯊前面剛跟海狼魚羣戰鬥就一場,身上還留有海狼撕咬過的痕跡。
這不是妥妥的給它們趁虛而入的機會嗎?
剛剛漁網捕撈上來海八目鰻,他從空隙中一眼就認了出來它身上的7個外鰓孔,這個極好辨認。
它們也各自吸在一條小魚身上,正好看一下是不是真的直接能把血肉吸空,海洋吸血鬼的傳聞是不是真的。
葉耀東把這些一點點的說給他爹聽,結果葉父聽得一愣一愣的,感覺他在說天書故事一樣。
“就這麼小的跟鰻魚一樣的魚,能將這一條好幾噸的姥鯊給吸乾?開什麼玩笑?”
他一個字都不信,這不跟螞蟻撼大象一樣嗎?
“說給你聽還不信!又不是就這麼一條去吸,都能網上來這麼多條了,海里的肯定不少,畢竟這裡有這麼多姥鯊,它們體型那麼大,每一條身上掛個幾條就夠受傷的那一條喝一壺了。”
“再說了,不跟你說了嗎?它們的口水能阻止傷口癒合,給它們吸上後,傷口只會永遠不斷的流血,然後被吸乾而死。”
“即使這一條姥鯊有好幾噸,但是也架不住一直流血,身上還有那麼多的‘吸血鬼’,神仙也扛不住啊,被吸乾也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葉耀東邊說邊將被吸乾的水谷魚從海八目鰻嘴下狠狠扒開,露出它還沒閉合的嘴給他爹看。
這張開的圓口還真像是一條深不見底的隧道,裡面長滿了鋒利的牙齒,確實跟平常的鰻魚很不一樣。
“那你咋辦?你還打算等着它被吸乾撿便宜啊?”
雖然葉父依舊有些不信,這麼小的魚能把姥鯊好幾噸的身體吸乾,但是看東子說的好像跟真的一樣,他只能先當時當然是真的。
“我傻啊,我就想看看這海八目鰻的傳說是不是真的,等它們將這麼大個姥鯊吸乾都不知道要多久。”
這麼大個姥鯊被吸乾也太可惜了,不過他也阻止不了,並且他還真的挺喜歡撿漏的。
如果註定要被吸乾,那還不如給他撿回去,就是不一樣啥時候會被咬死。
他也不可能一直乾等在這裡,看人家啥時候死,那麼大體的體格,死了他也拖不回去。
而且這會兒看着那條受傷的姥鯊還在漁船身後排排張嘴,看起來一點異常都沒有。
要不是他認出了這些海八目鰻,估計都不會想到這條姥鯊的結局。
這姥鯊反應實在太遲鈍了,葉耀東心裡給它點了個蠟。
如果也有可能逃脫,也不是必死無疑,畢竟那麼大的噸位擺在那裡。
“那你早說啊,看你講了這麼多,我還以爲你要等在這裡看着它被咬死,然後拖回去。”
“怎麼拖的動,那一條好幾噸,你下去給它推屁股啊?”
“胡說八道。”
葉父瞪了他一眼後,趕緊去開船。
葉耀東將手中的海八目鰻又扔回桶裡,結果看到它瞬間又趴在另外一條魚的另一面,兩條海八目鰻吸食一條魚,兩面夾擊,本來已經死了的的魚,變得更加幹萎縮了。
他又擡頭望向海面,一臉惋惜地看着身後那幾十條姥鯊,真要是能拖一條過去,村子裡都要沸騰了,這麼大的魚,太稀罕了。
隨着漁船加速前進往回走,身後的那些姥鯊繼續緊跟不捨,葉耀東也將剛剛最後一網的魚獲撿起來收拾。
有一條個頭大的海狼還在那裡掙扎遊動,他就先拿棍子打頭敲死先,省得半死不活,等會兒還能反咬他一口。
這一網魚貨撈上來的雜貨比較多,雜七雜八的魚蝦蟹一堆,海狼魚沒幾條,就一條個頭比較大大概20斤,另外兩條都在七八斤左右。
可真能長,這要是放在以後,釣魚佬隨便釣一條上來都能掛在車後一路開回家。
在他收拾這些魚貨的時候,他還時不時擡頭看向船尾,那些姥鯊也不知道幹啥就認定了他們這條船,一直尾隨其後。
就在這,大表哥他們作業的那條船,正好從他們身旁經過,他都看到他們眼睛都瞪圓了,嘴巴都張的合不攏。
等兩條船交匯而過的時候,才聽到他們大喊他名字,然後他們的漁船趕緊偏離。
直到離得遠遠的時候,才又調頭跟了上來,他估計他們已經在加速收網了。
這隔了老遠的距離,船上的柴油機又轟轟作響,喊破喉嚨也聽不清在講什麼,他只能默默的看着。
他們剛剛大概也被嚇懵了。
任誰看到魚船身後跟着二三十條几噸的魚,估計都得被嚇尿。
可能他們剛剛離着距離也發現了他漁船身後的異常,所以這會兒纔會交匯趁機看一下什麼情況。
其實他很好……
還拍了好幾張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