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的經濟水平不好,改革開放的春風吹滿了全國,在元海村這邊,這股春風還是沒有完全吹過來。
姥姥壽宴席上的菜,都是大舅和大舅媽費了心思的,有肉還有魚,再搭配上幾個青菜,就目前的水平來說,已經是很拿得出手了。
一到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沒有心思閒聊了,除了男人那邊喝起了酒,女賓這邊兒,都是一門心思的低頭乾飯。
沈南星自然也是入鄉隨俗,低下頭趕緊吃飯,要不然很快就沒菜了。
半小時之後,飯桌上才陸陸續續有人講話了,填飽了肚子,自然開始聊起天來。
家庭婦女的話題無非就是那幾種,談談孩子、老公,以及村子裡的各種事兒,誰家裡又吵架了,誰家的妯娌之間又鬧矛盾了。
不過在姥姥的壽宴上,大家都是圍繞着蘇家幾個孩子說的。沈南星他們幾個都還小,隨口問一句就沒話說了。
大舅家的表哥蘇青、表姐蘇珍都各自成家了,今天也是攜家帶口來的,要說的話題可就豐富了。各自的婚事都已成定局,沒啥好說的。
於是大家就開始催生,詢問兩個人啥時候要孩子,再讓大家喝一次喜酒。
大表哥笑呵呵的,回答大家已經有了寶寶,再過幾個月就出生了,壓力轉到了表姐蘇珍的頭上。
蘇珍剛剛成婚半年,正是壓力大的時候,婆家也不是不催,一問她就有點心裡不好受。幸虧大姑蘇玉荷把她給解救了,插了句嘴轉移了話題。
蘇玉荷這一插嘴,大家順勢問起了陳小寒的婚事,二十來歲已然到了婚齡了。
陳小寒隨了他爹陳大槐,個子又高,相貌堂堂,是村裡老孃們兒的最佳女婿人選。
陳家人家風很好,從沒聽說陳家人妯娌之間打仗,婆婆跟媳婦兒不和的事出現。
找對象還得看公婆,不管是陳大槐和蘇玉荷都是出了名的好人,這一點無可辯駁。
蘇玉荷打了個哈哈就糊弄過去了,萬一兒子小寒非劉燕不可,還是別弄的太僵了。
沈南星倒是一直注意劉燕的表現,大家都在議論表哥的婚事,劉燕跟她媽卻穩如泰山,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彷彿大家談論的,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沈南星不禁佩服,要不就是絲毫都不在意,要不就是人家心裡穩得很,知道表哥逃不出五指山。
蘇玉荷也注意到了劉燕兒的表現,心中不禁一陣氣悶,深深的爲自己兒子不值。
沈南星心中唏噓,看來真讓表妹說對了,人家就只是拿表哥當個備胎使用。
劉燕兒這樣的姑娘,估計對每個追求者都是一樣的說法。廣撒網,上鉤者自然衆多。她是絕不會,跟他們發生什麼實質性關係的。
至於劉燕跟王剛的關係,自己也能猜到幾分。王剛那樣的混混,要談婚事自然是輪不到他,就是劉燕他媽這邊就不會同意。
但是跟他來往,卻有一種不可言說的刺激。
大家看着沒什麼新聞,話題自然轉移了,東家長西家短的。說着說着,不知道是誰把話題轉到了劉燕兒的身上。
“劉燕這也不小了,劉水他家的,有沒有相中的對象,要是沒有我給說一個,這麼好的姑娘,白白耽誤了花期,怪讓人心疼的。”
說話的是大舅母的孃家嫂子李大娘,她並不是後海村人,自然不瞭解劉家的事。
她的話音剛落,後海村的衆人,特別是大娘們,臉上都露出了一種微妙的表情。
沈南星觀察入微,自然看到了大家彆扭的樣子。
想來劉燕有衆多的追求者,在座的各位也都有閨女,自己的閨女被人比下去了,自然就微妙起來。
畢竟好的小夥子就那麼幾個,誰不想找個好女婿,讓自己閨女一輩子不受苦呢!
再說了,張翠要高彩禮的事,在村裡可都傳遍了,在座的沒有一個不知道的。
“大嫂,劉燕這孩子這麼好,多少人掛着的!您要是有好孩子就給劉燕在意着。”大舅媽王蘭芝,拼命的給孃家嫂子使眼色。
“嗨!人老了就這個毛病,看見好孩子啊,就忍不住做媒,大妹子你可別見怪呀!”李大娘看了看小姑子的眼色,不再上趕着問了。
她拍了拍張翠的手,自然的說道。
“不見怪,不見怪,我們家燕兒性格靦腆,不愛說話,平時就在家繡個花什麼的,唸書也笨得很。要是有好小夥,大傢伙想着點我們家燕兒,我這裡就感激不盡了。”
張翠開口就數了閨女的缺點,不過說是缺點,句句卻都說到了點子上。說的可都是現在婆婆喜歡的兒媳婦的性格。
蘇玉竹在心裡給張翠豎了個大拇指,這話說的!不瞭解她閨女的,還真就上了這個當。
這倆人一出場她就看着不得勁兒,也許是受了妯娌劉萍的影響,看着她的家人,怎麼看怎麼不是那麼回事!
陳霜卻在一邊暗暗的氣悶。她一直注意自己哥哥,陳小寒那雙眼睛都快粘到劉燕兒身上了。
“唉,我說有那麼好看嗎?也就一般人,至於嗎你!”沈南陽也注意到了表弟的心上人,他跟陳小寒就差半歲,說話一向親熱。
“你真不覺得燕兒好看嗎?我就喜歡這樣的,別人都比不上她!要不是我爸媽不同意,我早就去劉家提親了。”
陳小寒鬱悶的很,心上人看得着摸不着,心裡別提多癢癢了。
沈南陽看着隔壁桌的大姨夫,兩個眼睛緊盯着表弟,心裡多少有點明白了,這是不同意啊!
“哎,我說,大姨跟大姨夫真同意你去南方了,你不是唬我的吧?”沈南陽還是對去南方的事兒比較熱衷,自然的轉移了話題。
“劉燕媽一定要一千塊的彩禮,我們家哪裡拿得出啊!小霜還要上學,怎麼可能把家底兒都給我娶媳婦啊!我媽同意,我也不同意。
所以我想去南方闖一闖,我聽說遍地是黃金,說不定我多去幾趟,就能湊夠錢了。”
陳小寒無比的鬱悶,拿着筷子對着桌子上的菜戳了又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