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津肆光被帶到了島津久光的房間內,島津久光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因此也沒有什麼寒暄,直接奔入主題的問道:“你是我們島津家族的人?”
“是的,家父島津文山,不過只是島津家族的很小的旁支,並不是您的家族的那一脈。”
“嗯,那也算是我們島津家的,說吧,你這一趟來所爲何事?”島津久光沒有在寒暄下去的意思,不管這人是不是他島津家族的子弟,這人是敵人的代表的,眼下他更關心的是對方究竟提出了什麼樣的條件。
“我之前受到中華帝國的總督項玉將軍的委託,這一次前往琉球來就是轉達項將軍的要求的。”島津肆光顯然也不想再過多的在家常瑣事上面糾纏,他的出身卑微,從小在薩摩藩就受到了巨大的排擠,不得已才背井離鄉的跑到了江戶去闖蕩。
“中華帝國?這個國家我以前怎麼沒有聽說過?他們的實力怎麼樣,那個項玉又是什麼人?”島津久光聽了島津肆光的話,在腦子裡面思索了好久,似乎都沒有關於這個叫做中華帝國的任何關聯,其實是他忽略了,之前武藤元一派來的士兵就說過這個國家是一個新建立的不久的國家,他只是沒有留心而已。
“這個國家剛剛建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它就建在臺灣島上,目前國內有超過五十萬的人口,領地是整個臺灣島,軍隊規模目前我還不是十分的瞭解,不過他們的武器裝備十分先進,火槍給人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而且他們的士兵好像擁有一種短距離投擲那類的武器,對於靠近的敵人能夠造成十分慘重的殺傷。”儘管距離他們和明軍交戰已經過了兩年多的時間,但是每次想到當時的戰鬥場面,島津肆光都覺得十分的震驚。
“嗯?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之前我的士兵們也曾說過跟我們交手的敵人裝備一種可以投擲的炮彈,這種東西在士兵們衝鋒的時候能對士兵造成巨大的阻礙,不過按照你的話來看,你是不是跟這支軍隊交過火,還有一件事情請你務必要正面回答我,慧子公主這個時候究竟在什麼地方?”島津久光的話說到最後竟然變得十分的恭敬,就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一樣,希望島津肆光能夠將事情的真相告訴給他。
“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年了,講給將軍您聽也沒什麼問題的,您不必如此客氣。”島津久光這個時候被幕府封爲左近衛中將,因此島津肆光並沒有稱呼他爲族長或者家主之類的,而是稱呼他的軍職。
島津肆光頓了一頓,繼續說道:“當時我們奉命護送公主離開日本,以躲避德川家族少將軍的政治婚姻,這件事做的很隱蔽,知道的人不多,我們一共有四千五百餘人,乘坐一百五十六艘戰艦出發,船隊在離開長崎之後首先是沿着東方行駛的,只是因爲當時的風向的原因,我們若是沿着正東方向行駛很容易就會被追兵追上,因此我們在向東行駛了十天之後就轉道向南,這使得我們避開了琉球羣島,後來船隊在海上遭遇到了風暴,船隊損失慘重,一共有三十多艘戰艦受損,超過八百名士兵的失蹤或者被淹死,後來我們被洋流推向了一個巨大的島嶼,我們於是決定上岸整頓,這個時候我們離開日本已經超過三個半月了。”
“你們到達的那個島是中華帝國所在的臺灣島?”島津久光嚴重閃過一絲疑惑。
“不錯,當時我們正是漂到了臺灣島,由於大家都很疲憊,因此大隊長只是安排了簡單的士兵巡視之後大軍就靠岸了,正是因爲這一個疏忽,使得幾天之後我們大軍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島津肆光回憶起這一戰的始末,這時候仍然不免有些唏噓,但是以實力來看,他們幾乎是全面佔優,只是後來的戰鬥卻不是按照雙方的實力對比而發展的。
“你們就是被那個叫做項玉的人擊敗的?”島津久光這時候坐直了身子,以便他能更好的交流。
“不錯,正是如此,只是當時他的部下還很弱小,人數雖然有上千人,不過據我觀察,正真能夠打仗的差不多隻有不到一半的人數。”
“你是說他們只用了五百人就擊敗了你們三千七八百人的軍隊?”島津久光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這種事情聽起來都覺得不怎麼可信,戰場上以少勝多的事情不是沒有,只是這種事情畢竟是少數。
“雖然我們是被偷襲的,不過現在再回過頭去看,他們的這一戰打得十分的聰明,而我們的海軍艦隊遭到了一種不知名的武器的襲擊,對方只發射一枚炮彈就引爆了我們上百艘戰艦,幾乎直接就摧毀了我們的整支艦隊,這個時候我們的陸上的部隊又被對方吸引走了,因此等到我們趕回來的時候海軍已經全軍覆滅了。”
“一枚炮彈就能夠摧毀你們整支艦隊?”島津久光聽到這句話後顯然嚇得不輕,要是島津肆光說的是實話的話,那麼他的這個對手也實在是太強了一點吧,竟然會有這麼恐怖的武器,要是他們有意要進攻薩摩藩的話,那麼自己的那點留守部隊能不能抵擋得了?倘若抵擋不住那麼會怎麼樣?島津久光已經不敢再想象了。
島津肆光絲毫沒有意識到,他的無意之中的一句話,幫助了項玉解決了很大的麻煩,直接就將島津久光的抵抗意志降低了一大截。
“是這樣的,雖然當時我不在海邊,但是等到我們趕回來的時候,有兩艘戰船剛好因爲退潮擱淺在海灘上,這才倖免於難,這兩艘戰船上的士兵們親眼目睹了這一慘烈的過程,根據他們的說法,敵人就是隻開了一炮,那枚炮彈落在海面上之後就引起了熊熊大火,很快就吞沒了整支艦隊,使得無數的士兵葬生火海。”島津肆光的眼中閃爍着淚花,每當他想起這些慘死的袍澤,心中就猶如千萬只螞蟻噬咬般的難受。
島津久光聽完了之後沒有說話,他從島津肆光的神情之中判斷他並沒有說假話,島津肆光的身份他也是認可的,因爲當年長公主離奇失蹤的事情畢竟沒有瞞過他們這些有名的大名,他們都聽說了天皇陛下的女兒是被德川家綱逼走的,原因就是爲了躲避一場政治婚姻,這件事情不只是在當時,就是在現在想想也都是十分的蹊蹺的。
首先,天皇陛下的麾下只有不到三千人的近衛部隊,而根據薩摩藩的情報顯是,護送公主離開的部隊人數要超過四千人,顯然天皇本人是不具有這麼強大的軍事實力的,第二,在德川家綱的眼皮子底下,這麼一支不大不小的軍隊竟然能夠順利的離開長崎,這難道不值得讓人懷疑嗎?最後一點,德川家綱當時掌權不過年餘,而且大明朝廷已經被北方的蠻夷攻破,朝鮮的李氏王朝這個時候風雨飄搖根本就不值得德川家綱用和親的手段來拉攏,直接派出使者前去,諒他李家王朝也不敢部隊日本俯首稱臣。
因此在島津久光看來,這時德川家綱的一個試探性的反應,他的目的就是爲了引出那個站在背後暗中支持天皇的人,此人的實力應該不弱,在加上天皇陛下在日本的影響力,很有可能威脅到德川幕府的統制地位,因此他才向通過製造這次的事件來引出幕後的這個和他作對的傢伙,至於最後德川家綱成功沒成功,島津久光也是知道一些的,不然今年年初的時候他也不會有膽子跟德川家綱對着幹,正是要趁着這個機會多佔便宜,讓德川家綱迫於壓力在琉球問題上面讓步,雖然最後看是是他薩摩藩讓步了,而且還將自己之前的領地割讓給了幕府一部分,但是實際上那些封地還在他島津久光的手中,德川家綱也沒有派出新的大名來接管那12萬石的封地。
只是島津久光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這一次不僅沒有抓到任何好處,反倒是白白損兵折將,還將自己的主力艦隊賠在了這裡,依照薩摩藩的實力,要重建一支這樣的海軍要花上好幾年的時間,至於訓練合格的士兵,那恐怕要花費更長的時間了。
想到了琉球的問題,島津久光這纔想起來要問他此行帶來了臺灣方面的那些要求,島津肆光沒有絲毫的隱瞞,將項玉開出的條件一字不落的全部說給了島津久光聽,島津久光聽後久久不語,這些條件對於他來說不只是十分的苛刻,簡直就是在踐踏和羞辱他的臉面。
三百萬兩白銀對於島津久光的薩摩藩來說簡直就是一筆天位數字,他之前從荷蘭人那裡購置武器的時候花掉了他的二十萬年白銀,這筆錢對於薩摩藩來說相當於一整年的稅負,如果真的按照項玉的要求賠付三百萬的白銀,那麼他的薩摩藩簡直就不能夠維持下去了,開玩笑,相當於將接近十五年的稅收都拱手送人,他島津久光該怎麼過日子,手裡的錢都賠光了,士兵的軍餉怎麼辦?手底下的大小官員的俸祿該怎麼辦?沒有了軍費軍隊就維持不下去,一個沒有軍隊的國家在日本的這個時候只能淪爲衆人的口中肥肉,後果簡直不可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