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濤一聽說吳三桂就在城外,也是大吃一驚,大聲喊道:“陳佑銘,快把軍隊都集結,讓城防營的都給老子頂上城牆去。”
他邊說邊要向軍營外走去,看樣子是要親自上城牆坐鎮,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回頭對項玉幾人說道:“項老弟,哥哥我先走一步,你們去換身衣甲再到城樓上去找我。”
說完就出了營寨,留下一名親兵帶着項玉幾人去領了幾件衣甲換上。幾人穿好鎧甲,又各自挑選了幾樣稱手的兵器,這時城牆上傳來一陣陣鼓聲,幾人連忙又奔向城樓。
安溪城的城牆並不高大,還不到兩丈高,不過這個高度對於騎兵來說還是太高了,騎兵一般都缺乏攻堅能力,所以秦朝時期秦始皇纔會在北疆修建萬里長城,以防備北方的遊牧民族。
項玉幾人到了城牆,在城樓上找到了陸濤,此時城牆上的士兵都站住位置,各自握緊手中的武器。
項玉向城牆上掃了一眼,發現城牆上大約有數十門火炮,他心中稍定,火炮是這個時代的守城利器,後金太祖皇帝**哈赤就是在進攻錦州城的時候被炮火波及傷重不治而亡,而且火炮對付騎兵也有很大優勢,它可以極大地攪亂騎兵的陣勢,給騎兵的進攻造成極大地障礙,以減少騎兵的衝擊力。
陸濤面色凝重,身體站的筆直,右手一直按在刀柄上,雙眼望着遠方,看得出他此時也是十分緊張。
遠處一個個小黑點出現在了視線之中,那些小黑點越來越多,越來越近,漸漸的距離城牆不過二里遠,這個時代其實已經有單筒望遠鏡了,只不過像陸濤這樣的低級軍官顯然還不具備裝備的資格,衆人只能憑藉肉眼觀察,好在是居高臨下,倒也還能看個大概。
遠處出現的黑點正是吳三桂的騎兵,他們發現城內早有準備,牆上甚至出現爲了火炮,於是在距離城牆二里外的距離集結待命,等待進一步的指示。
陸濤看着敵人後續部隊源源不斷的出現,起初那些騎兵只有六七百人,後來漸漸的站成了一塊方陣,人數已近超過了六千了,而且後續部隊還在源源不斷的涌出,他握着刀柄的手心裡滿是汗水,心裡緊張萬分。
原來,鄭成功北伐之前曾經從安溪調走了大部分的兵力,後來打了敗仗,那些士兵要麼戰死要麼被俘,還有一些潰散的找不到了,這時他回了廈門時候不長,正在忙於將各個部隊整編,加之下達了放棄外圍哨所的命令,自然是不可能再給安溪增加兵力的,就算是要來增援,只怕是也沒那麼快了,這時的安溪城內的士兵人數還不到五百,連城牆都站不滿,更別說守城了。所以一見到對方的兵力遠超自己,陸濤此時自然是十分緊張了。
城外騎兵繼續集結中,漸漸的已經站滿了三個方陣,這時臉項玉自己也淡定不了,從城牆上向下看去,不遠處出現了一大片的騎兵,像是一條黑色的地毯覆蓋在地面上。項玉以前看過的好萊塢大片可比這差的遠了,單不說這逼真度,這可是真真切切的精銳騎兵,那是羣衆演員加電腦特技,自然比不來,再說這規模、這陣容看上去就讓人腿肚子都軟了,怪不得中國歷史上大多時間都是被北方遊牧民族所困擾,騎兵的威力當真恐怖。
“將軍你看!”陸濤身邊的一名副官伸手向敵人人羣中指去,衆人皆望向那個方向,只見大隊騎兵羣中出現了一面大旗,這面大旗就是之前項玉幾人看到的那面旗,旗身上面寫着一個大大的“吳”字,放眼整個騎兵方陣,就只有這一面旗幟,其他的副將偏將的旗幟一面也看不到,這種情況十分詭異。
陸濤遙手一指,問項玉道:“這時吳三桂本人的大旗嗎?”
這時候隔得比較遠,他們並沒有看見吳三桂的身影,或許是還未到,或許是被人遮擋住了。
“我們之前在路上曾見到過以爲騎着白馬身穿銀甲的中年將軍,也不知道是不是吳三桂本人,但是他身邊的護衛隊的裝備都十分精良,人人具甲,就連馬身上都套着專門製作的馬甲,我們猜想這人應該就是吳三桂了,何況清軍之中姓吳的將領也不多,更別說統帥這麼多的騎兵的,我想天下就只有他吳三桂一個人了吧。”
陸濤點點頭,心知他說的不錯,他掃了一眼城牆上的士兵,心中嘆了一口氣,這裡的士兵大多是北伐挑剩下的,年輕力壯的少,老弱病殘的多,這仗是沒法打的,陸濤看了一眼身邊的副官,問道:“去永春同安泉州三地的求援信送出去了嗎?”
副官點點頭,回答道:“啓稟將軍,斥候營已經派人送出城了,只不過到這三城至少要半日的時間,三地的援兵到來至少也要半日的時間,以卑職看來,我們或許······”副官見陸濤臉色不愉,後面的話便不敢說出口,生生的嚥下去了。
陸濤搖了搖頭,不去想這些事,轉頭看向項玉,問道:“老弟,你說這吳三桂怎麼會來咱們福建?他這個時候不是在雲南去打李定國嗎?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項玉見陸濤在這種情況下面還能堅守在城牆上,沒有絲毫動搖或者棄城的念頭,心裡也佩服不已,這時見他問起,於是回答說:“吳三桂或許已經剿滅了李定國的殘餘軍隊了,加上之前大軍在南京城外的慘敗,使得清廷似乎是看見了機會,這才千里迢迢的將吳三桂從雲南調過來,想是要一舉殲滅我們吧!”
陸濤點點頭,見項玉剛剛說到了北伐,他自己也是心裡一陣淒涼,起初他在營地裡面認出項玉幾人的時候就知道他們多半是從北邊逃回來的,可是像他們這樣能夠成功逃回來的士兵能有多少呢?近二十萬大軍幾近全軍覆沒,這就意味着眼下明軍就連福建也站不住腳了,清廷這時基本上已經剿滅了全國上上下下各處的反抗勢力了,這時正是集中精力一舉摧毀福建明軍的大好機會,相信清廷是不會放過的。安溪本來已經屬於福建的縱深內陸地方了,甚至是泉州府的中心地帶了,吳三桂的軍隊竟然能夠摸到安溪城下而不被發現,那麼汀州府,龍巖州是不是已經落入了清軍之手?陸濤不敢再想下去了。
這時,旁邊的一名親兵小聲提醒道:“將軍你看,敵軍中有人出來了。”
陸濤向下一看,果然有一名騎兵向着城門過來,這名騎兵身上好像只帶了一把弓,陸濤對身邊的親兵說道:“傳令下去,先不要射箭!”
親兵遂將他的軍令一層層傳下去了,陸濤盯着這名騎兵,見他慢慢的抵近距離城門一百五十餘步的距離,停住不動,然後從背後取出一張長弓,彎弓搭箭將一杆羽箭射了進來,這個距離加上從下往上射,這隻箭是沒有什麼威脅的,早有士兵拾起那支箭,將它遞過來,這隻箭上面綁着一紙小箋,他隨手取下信紙,打開看了起來,看完後面色陰晴不定,項玉問道:“陸大哥,這心裡面寫了些什麼?”
陸濤將信紙交給項玉,說道:“你自己看看吧,吳三桂讓我們退出安溪,他要接管這座城市。”
項玉快速的將信紙上面的內容看了一遍,吳三桂在信中說的很漂亮,說是爲了避免城中百姓的傷亡,也爲了之後的談判增加便利,還請城中守軍一大局爲重,讓出城池,守軍可以帶着百姓一起撤退,或者自行撤退,他們絕對不會追趕。
項玉眉頭皺了起來,不明白吳三桂的這信中的談判是什麼意思,於是問道:“大哥,吳三桂說的這談判是什麼?”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這個小城,兵少將寡,萬難防守,他肯定不是要跟我談判的,你看,他們還帶了火炮。”陸濤伸手指向城外的敵軍說道。
項玉循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見兩邊騎兵方陣中間出現了數十門大炮,他心中一震,心想之前還以爲騎兵缺少攻城能力,這下可好,竟然還帶着火炮,安溪果真是守不住的。
“大哥你打算怎麼辦?”項玉邊說便看向了城內,他穿越到這個時代還沒幾天,可不想今天就交代在這裡,萬一陸濤說出什麼誓於安溪共存亡的話來,那可就有苦難言,於是寄希望他能看在城中百姓的份上能夠慎重考慮。
陸濤顯然也是極難抉擇,他看着身後的城市,又看看了城外的軍隊,聯想到吳三桂在川陝一帶的所作所爲,不禁全身一震,過了良久,這才艱難的做出了決定,對着身邊的副官說道:“傳令下去,讓弟兄們收拾東西,撤出安溪,帶不走的東西一律燒燬。”
那副官一陣猶豫,最後還是開口說道:“將軍,城中糧倉裡面還有三千石糧食,也·····也要燒燬嗎?”
項玉知道歷史,鄭成功的軍隊即將面臨糧食緊缺的局面,這三千石糧食對於大軍來說極爲寶貴,可不能在這裡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