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悠悠和李爽他們從食堂出來分開過後,正巧碰到了姜川和陸屹舟過來,走近了才道,“辦好手續了麼?”
他們在第二批的回城名單裡,今天上午就是去公社辦理手續的,不出意外的話,這兩天也就要走了。
孟悠悠伸手捋了捋耳邊的碎髮,剛來這個年代的時候她的頭髮還是齊肩的短髮,現在都可以編成兩個長長的麻花辮了。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手續辦好了,”陸屹舟先接了一句,隨即便道,“折騰了一上午都餓了,我先去吃飯。”
說完也不管孟悠悠他們啥反應,只直接提腿進了食堂,跟着他們這麼久了,他已經很上道了。
姜川看了眼他的背影,轉過頭來,“去操場走走吧。”
孟悠悠應了聲。
“知青可以逐漸的返城了,政策開始鬆動了,”姜川不想她沉浸在離別的情緒裡,轉而道,“你好好學習,我不在的時候,你就保持好第一名的位置。”
要是照這個趨勢,他們即使現在分開,但要不了一年,以他們的能力,很快又會見面。
他的話說得含糊,但是孟悠悠卻聽懂了,故意道,“你即使在,我很快也會超過你了。”
期末考試的成績已經出來了,她和陸屹舟並列第二名,兩個人的分數相同,所以倒也不存在誰輸誰贏,最後乾脆兩個人一塊請他們吃了頓飯,當作踐行宴。
至於姜川,他們之間的差距雖然逐漸在縮小,但是還是有十幾分的差距,沒辦法,他數學和英語總是滿分,而語文和政治也是接近於滿分。
在學校裡,他早就成爲了神話。
“我等着那一天,”姜川勾了勾嘴角,意有所指的回答道。
……
說實在的,孟悠悠的心裡是不捨的,本來以爲自己會很瀟灑的說再見,但是等到他們真的上了火車之後,她還是不爭氣的紅了眼眶。
他們認識的時間不算很長,但是感情卻在一天天的相處中逐漸累積起來,很多時候,孟悠悠都已經習慣身後有他在。
哪怕他什麼都不做,但是隻要知道他就在那兒,孟悠悠都覺得很安心。
時間過得再快,那也得一天天的過啊。
向妍麗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我們回去吧。”
孟悠悠點點頭,轉過身往回走,但才走幾步,就看到眼前有道熟悉的身影過去,仔細一看,不由得皺了皺眉。
想要裝作沒看見,特地拉着向妍麗往一邊過去,卻偏偏人家不讓她如願。
“孟悠悠,你不是看到我了麼?”胡婷婷扭着身子走過來,略帶刻薄的開口道。
孟悠悠看了眼她身上的那套格子連衣裙,這才答道,“看到了但就是不想理你,咋了?”
胡婷婷一噎,“我們好歹是表姐妹,你至於這麼冷血麼?”
“我要是真冷血,你現在就該去陪你爸了,”孟悠悠隨口道,“難道你忘了自己做過些啥事了嗎?”
胡婷婷瞪着眼睛,哼了一聲,她就是因爲沒有忘記以前的事,所以剛纔看到孟悠悠的時候才忍不住上前來找她的晦氣。
如果沒有那些破事,現在她也不用把日子過成這個樣子,說到底,和孟悠悠脫不了干係。
想到這,她就控制不住內心的那團火,渾話不忌,“你少給我在這兒裝模作樣,要不是你豁得出去,姜川他能看得上你?”
這話說得有些沒理,所以因爲心虛,聲音也就不自覺的變大了,周圍過路的人聽見了有的停了下來,想着看看到底發生了啥事。
“他看不看得上我我不知道,但你豁得出去,他肯定也是看不上的,”孟悠悠拉住想要爲她出頭的向妍麗,只繼續道。
“你除了有張臉還有啥?”胡婷婷反擊,冷聲道。
如果可以,她真想上前去把孟悠悠的臉撓花,最好讓她以後永遠沒法見人。
“問題是我好歹還有張臉,而你臉都沒有呢,”孟悠悠毫不示弱,又搶在她前頭,繼續道。
“你看看你,穿得人模人樣的,高檔服裝不說,還戴手錶,這是瞧不上我們貧苦老百姓所以纔出言諷刺我嗎?”
“你這是什麼思想?這是小資思想!”孟悠悠的聲音也越說越大,語氣嚴肅又認真,“只有舊社會的地主纔會有這樣的想法,表妹,你說是不是?”
胡婷婷被她的聲音驚得往後退了兩步,聽着旁邊人對她的小聲議論,又想起了在石頭村的日子,不由得更加的氣憤。
她咋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地主了?
“你少胡說八道,”胡婷婷嘴硬道,“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說着就要撥開人羣離開,但是周圍的羣衆卻把她緊緊的圍住,“姑娘啊,你看你想法真是要不得,穿戴整齊是好事,可也不能瞧不起吃苦耐勞的農村人啊……”
衆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得胡婷婷滿頭大汗,想要離開這裡卻又走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孟悠悠一臉笑意的轉身往外走。
“就這麼算了?”向妍麗又往後看了一眼,問道。
孟悠悠嘆了口氣,“算了,給她一次機會吧。”
以胡婷婷現在的臨時工工資,和她家目前的情況,是如何都買不起掛在商場裡的連衣裙的,更不可能有機會戴手錶,所以那些錢的來路肯定是不明的。
年輕又漂亮的女孩子,心思單純容易哄騙,幾回糖衣炮彈之下自然就屈從了,可是這種關係註定是見不得光的。
要不然以胡婷婷的性子,肯定早就來孟家灣找她要回面子的了。
所以孟悠悠並不想多說,因爲亂搞男女關係在這個年代罪名很嚴重,有的人甚至因爲子虛烏有的“流氓罪”丟了鐵飯碗。
要是把胡婷婷真的逼到一定地步,一時想不開有個萬一,孟悠悠覺得也挺沒意思的。
因爲那從來不是她的本意,說到底,也是胡婷婷從來沒有真正傷害到她,所以也不至於趕盡殺絕。
左右因果報應,胡婷婷總歸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的。
“你就是心地太好了,”向妍麗無奈道。
孟悠悠嗤笑了一聲,她的心地從來不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