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屹舟想,孟悠悠更想,但是再想也沒法子,還是要把今年剩下的半年時間熬完再說。
“我前段時間見到章教授了,我和他聊起你,他還誇你來着,”趙南想起之前的事,提起道。
“聽說你又有新的資料要出版了?”
孟悠悠點頭,“是一本英語常見詞彙和短語大全,還有一本數學資料,定在下個月月初。”
“我到時候一定去買來珍藏,”趙南接話道。
“還有我,”陸屹舟連忙道,“我也會去買的。”
他對孟悠悠現在簡直是想逢人就誇讚,如果不是姜川攔着,陸屹舟恨不能拿個大喇叭去喊,讓大家相信她,一定要買她的資料來學。
因爲他的英語進步得太明顯,回城後分工作單位的時候,這一項讓他佔了不少的優勢,正式報到上班之後,更是讓他得了許多的誇獎,年底說不定還能評先進呢。
而這些,都是孟悠悠的功勞。
一頓飯,人人都吃得心滿意足,但身在孟家灣的孟曉萍就沒那麼好過了,聽着院子裡傳來的罵聲,再面對桌子上的那些飯菜,她都不想下筷子。
家裡的糧食都不剩啥了,只有自留地裡新長出來的紅薯,於是家裡頓頓都是紅薯,吃得她總覺得肚子裡都是氣。
張桂琴心裡也有氣,但還是快速的將碗裡的紅薯塞進肚子裡,站起身走出去了。
“我說你是不是有毛病?你兒子的耳朵被老鼠咬了,怪誰啊?又不是我去讓老鼠咬的,值得你在這兒瞎嚷嚷麼?”
家裡有老鼠再正常不過了,自己生了孩子卻沒照顧好,反倒在這兒罵罵咧咧的,有啥用?
江豔指了指張桂琴背後的屋子,氣憤道,“你說你家那麼髒那麼亂,就不能收拾收拾嗎?都成了老鼠窩了。”
張桂琴那裡東西多,長年累月的積攢着的,不管有用的沒用的,總之都不會扔,總想着回頭或許哪一天能用上呢。
反倒是她和孟貴,兩個人壓根就沒啥,家裡空蕩蕩的,所以江豔想的簡單,老鼠自然只能從張桂琴那兒跑過來。
張桂琴本來就有氣,聽了這話更是被點着了一般,隨手拿起地上的板凳就扔了過去,“我讓你亂說話,說誰髒呢?我看你這個寡婦才髒吧。”
江豔最煩別人提這茬,衝過去就和張桂琴扭打在一塊,逮着啥就撓啥,壓根不管會不會把人真的弄傷。
孟曉萍在屋子裡也坐不住了,急急忙忙的跑出來幫着張桂琴,兩個人對一個,最後吃虧的自然是江豔了。
孟貴在旁邊看得着急,屋裡孩子的哭聲更是聽的他心煩,想要過去將她們拉開,但是又怕張桂琴罵他耍流氓,只能跺了跺腳,回屋抱孩子去了。
孟富和孟曉榮抱着飯碗在那兒,壓根就沒動彈,依舊在吃他們自己的,只當沒發生這事,因爲他們現在都已經看習慣了,反正鬧不出人命來就沒事。
錢鳳英從外面進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忍不住撇了撇嘴,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比上工下工敲的鑼鼓還要準時。
都那麼大的人了,真是不嫌丟人。
“孟富,喊你家孟貴一塊兒去村裡開會吧,”錢鳳英懶得進去了,只對着那邊喊了一聲。
江豔趁着張桂琴愣神的功夫,趕忙退開來,“有本事你們就打死我,兩個打一個,真是不怕躁得慌。”
雖然每次她都打不過她們母女兩個,但是江豔卻還是要打,左右自己受了傷,張桂琴也好不到哪兒去,要不然只怕她們還總以爲自己是好欺負的。
吳青梅以前過的啥日子,江豔看得很清楚,她的孩子那麼小,可沒法像孟悠悠一樣爲她爭氣,所以能靠的只有自己。
張桂琴呸了一聲,“寡婦勾搭人都不怕躁得慌,我怕啥?”
這話她就隨口亂說的,因爲她知道江豔聽了會非常氣憤,反倒是錢鳳英站在那兒,看着江豔這樣子,是惱羞成怒了?
其實村裡早就有人說江豔生的那兩個孩子不是孟貴的,只不過說得太離譜,沒有啥人信,再加上後來孟老太去世,孟家又像現在這樣經常吵鬧,大家都轉而來看笑話了。
村裡人飯前飯後討論的,大多都是孟家的那點破事,想到這,錢鳳英就更加替吳青梅慶幸,幸好早些離開了這裡,要不然怕是血被吸乾了也落不得好來。
江豔帶着一肚子氣回了房,看見孟貴一隻手抱一個孩子,兩個孩子仍舊哭個不停,不耐煩的說道,“我都說讓你去買點肉回來,不吃點好的哪來的奶水啊?”
吃不飽自然哇哇哭了,白天哭,晚上也哭,江豔看着那兩個孩子,第一次有些後悔了,當初應該再小心點的,弄個孩子出來幹啥?
“那我現在去買,”孟貴說着就要把孩子給放下,“我再去給他買點藥來,被老鼠咬的,怕是不容易好。”
村裡很多孩子都被老鼠咬過,因爲大人白天要去上工,沒法在家看孩子,餓了尿了都只能等下工回來再弄,所以被老鼠咬,也是常有的事。
江豔端起水杯來喝了半杯水,沒接話而是道,“我明天要回孃家一趟。”
“那我陪你一塊去,”孟貴擔心她一個人照顧兩個孩子不方便,主動道,“我多買點肉,明天也拿點過去。”
他和江豔結婚以來,還從來沒有和她一塊回過孃家,所以買點肉明天跟過去一塊看看,也是應該的。
江豔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許是覺得語氣太冷漠,又解釋道,“你別請假了,省得扣工分,家裡就指望你一個人了。”
孟貴嘆口氣,也沒多想,“那辛苦你了。”
他現在沒法再去縣城幹活,之前問過孟梅花,想讓她再幫忙找點關係,但是話才說出口就被拒絕了,所以孟貴只能繼續在家做農活。
一個人幹活,得養兩個大人還有兩個孩子,自然是越來越窮。
江豔接過孩子,沒有答話,只看着他出門的背影,煩躁的搓了搓臉,她咋就把日子過成了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