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說實話，那我也不和你來虛的，”柳江林帶着他們在辦公室坐下來，說道，“這個廠不管經營的好壞，對我來說影響都不是很大，畢竟我的級別擺在那裡，每個月的工資都是照樣能拿到手的。”
孟悠悠點了點頭，算是應聲了。
“但是我和周鵬是朋友，他也知道我這個人，不甘於現狀，要是有機會能改變如今這個局面，哪怕我只是個副廠長，也會盡力去博一博的，”柳江林繼續說道。
這些話都是真心話，孟悠悠能聽得出來，只不過這不是她想要的，如果僅僅憑藉這些去合作，那她想要的東西並不一定能得到。
“柳廠長，其實我們談合作很簡單，買賣自願，關鍵是你賣的東西是不是剛好是我想要的，這個纔是重點，”孟悠悠沒有順着他的話，而是直接挑明瞭說道。
柳江林看了她一眼，來了興趣，“你們私人來買衣服，難不成還要自己決定我們做啥樣的衣服不成？”
現如今的服裝廠會打版各種款式的衣服，商場的採購可以來選款進貨，雖然可以挑選但是也僅限於他們製作出來的衣服當中挑選，換句話來說，你挑選的範圍是我給你劃定的，只有在這個圈子裡纔可以。
“談不上是決定，不如說是建議更合適，”孟悠悠懶得兜圈子了，說道，“就好比這段時間，柳廠長知道最流行的衣服是啥樣的嗎？”
“刺繡襯衫？”柳江林想了想，回答道，“白襯衫上帶點小刺繡，圖樣精緻，大夥都很喜歡。”
這是最近港城那邊新流行起來的，y市很多服裝廠都跟着做貨出來了，相比於普通白襯衫的單調簡單，這種加上刺繡的設計更讓人心動。
孟悠悠點頭，“對，不過應該很快就不喜歡了。”
“爲啥？”
“我猜馬上會流行條紋式樣的衣服，”孟悠悠回答他的疑惑，信誓旦旦的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有的服裝廠應該已經在打版了，用不了幾天時間，條紋就會成爲新的流行元素。”
柳江林皺着眉頭，“你怎麼知道？”
“因爲電影《我是一片雲》的女主角就是那樣穿的。”
孟悠悠看過沈夢託關係弄回來的海報，女主角一身紅白相間的條紋上衣，很是引人注目，如果這個時候商場裡有類似的款式衣服來賣，願意掏錢來買的女同志絕不在少數。
沒有別的原因，只爲了時髦好看。
“你是說電影裡女主角啥樣，我們就跟着做一樣的就行？”柳江林有些不屑的反問道。
要是都以電影明星的着裝作爲製作目標，那未免也太迎合大流，缺乏新意了，這樣的做法，顯然不是他所認同的。
“做一樣的衣服，自然不愁沒有銷量，但是要想能夠在這麼多服裝廠裡脫穎而出，那需要的還是更有創意的設計才行，”孟悠悠沒有在意他的態度，語氣一如既往。
說着就從揹包裡掏出幾張紙，遞給他，“柳廠長，不妨看看這個。”
等到他接過去了，孟悠悠又笑了笑，“我的畫功不怎麼樣，畢竟不是專業的，但意思是那個意思，你湊合着看看。”
柳江林翻了幾頁，看了兩遍之後，纔再次開口，語氣驚訝，“這真的是你畫的？”
“當然是真的了，”孟悠悠側着頭看着他，“融合流行的元素，換上更符合大衆的設計，不愁賣不出去，這是一種方法。”
“還有就是向洋裝靠攏，參考洋裝的設計風格，同樣也是一種出路。”
柳江林看向孟悠悠的眼神都變了，再也沒有了剛纔的輕視，語氣嚴肅，“你想怎麼合作？”
如果能有好的設計，那麼他們就可以找師傅打版出來掛賣，只要衣服款式能讓人眼前一亮，不愁沒有識貨的人，那麼只要保持銷量，工廠遲早都會起死回生。
“我給你們提供創意思路，你們給我提供最新款的衣服，”孟悠悠的要求很簡單，補充道，“我不介意你同時出貨給其他人，只不過不能少了我這一批，當然了，不管我拿多拿少，價格上你照樣要給我優惠。”
柳江林從來沒有聽過這麼霸道的要求，向來只有他挑別人的份，從來沒有別人來挑他的時候，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我答應你，不過只能一年，一年的時間裡可以這樣，再久了就不行。”
他的目的很簡單，只要能在他手裡讓紅愛服裝廠起死回生，把它重新做回y市數一數二的大廠，那麼柳江林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再多的也就不用多管了。
“一年會不會太短了？”劉寶龍見狀插了一句，說道，“柳廠長，你不能過河拆橋呀，到時候我們幫着把紅愛服裝廠發展壯大了，轉眼你就拋下我們，這……”
“可以，就一年，”孟悠悠看了他一眼，打斷了他的話，“如果是一年，那我要求給我們的優惠價必須是所有人中最低的一個，且不能有人的折扣力度和我們一樣。”
換句話說，把貨出給他們，近乎等於是不賺錢的，柳江林在心裡快速的估算了一下，作爲副廠長，私底下和他們合作其實冒有風險的，但是他又是真的很想賭一把。
罷了，左右也就一年時間，只要做得謹慎些，替他們兜着也沒事，熬過一年也就好了。
心裡這麼想着，嘴上就直接答應了，“成，我同意。”
孟悠悠看着他去寫協議，不由得揚起了嘴角，如果柳江林不提，那她也會在一年以後終止合作的，畢竟與其費力爲他們提供設計，不如自己到時候去開廠來得實在。
只要回頭政策放寬，越來越多的私人企業涌入，像這樣經營不善的服裝廠，只會面臨倒閉，那麼直接去收購一個小廠總比和別人合作更有話語權。
“按照協議，你每個月得至少爲我們提供五款衣服的設計，”柳江林將擬好的協議遞給她，說道。
孟悠悠一邊看一邊點頭，“這個沒問題。”
別的衣服她或許還會摸不清門道，但是洋裝對她而言實在是太簡單了，想想後世那麼多的衣服款式，挑挑揀揀總是有用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