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人笑話是活該,畢竟擱這村裡,巴在親孫女身上吸血,要了孫女命的人,除了你也沒有幾個了。”
孟悠悠說得毫不客氣,所以不出意外的看見孟老太的臉色變了又變,青一陣白一陣,似乎從未想過會有人當面這樣和她說話。
“你你你,你什麼你?”孟悠悠冷笑了一聲,“你們也別這樣看着我,我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難道我還怕你們不成?”
“牙尖嘴利,我看你嫁了人,回頭是不是還這樣沒有教養?”張桂琴見孟老太氣得不說話,忍不住幫腔道。
“悠悠,你快和你奶道個歉,那些話不是你的真心話,”吳青梅害怕孟老太,她擔心孟老太會要了自己女兒的命。
孟悠悠氣極反笑,她這個親媽雖然是真心愛她,但因爲一輩子只生了兩個女兒,所以在孟家一直都擡不起頭來,不僅孟老太不把她當人,張桂琴明裡暗裡的欺負她,就連孟悠悠她爸也瞧不起她,時常給她氣受。
一輩子過得憋屈至極,明明是個勤勞樸實、手腳麻利的女人,要孟悠悠來說,何苦依靠夫家活着呢?
“我可不道歉,哪有人說了實話還要道歉的?”孟悠悠冷冷的笑了一聲,“至於大伯孃你說的嫁人,要是你覺得人好,你就讓你閨女嫁去,至於我,只有命一條,這輩子都不可能豎着進張家的門。”
“還由得了你?我是作孽啊,養了你這麼個東西,”孟老太終於緩過神來了,罵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家不是這樣,就你不一樣?”
“現在是新時代,毛**說了,婦女也能頂半邊天,不興你們往日裡的那一套,”孟悠悠坐着,不疾不徐的解釋道。
“如果你們非要逼我,那我是要去找村長說理的,村裡說不通,那我就去縣裡,縣裡不行,那還有市裡省裡,我就不信現在的社會,還有人可以殺人不償命了。”
“誰殺你了?”張桂琴剛見她把話頭扯到自己閨女身上,有些不樂意,“明明是你自己要尋死,我不過是讓你去河邊洗個衣服,是你自己要跳河。”
“我要是死了,你們就是兇手,我變成鬼,也要來找你們索命,下輩子你們別想好好過日子。”
“把門關上,不給她飯吃,不給水喝,看看她還能嘴硬多久,”孟老太活了這麼多年了,也不是嚇大的。
“你們不怕我半夜放把火把你們都燒死嗎?”孟悠悠揚了揚手裡的火柴,淡淡的說道。
“你敢!”孟老太怒吼道,隨即又道,“我已經收了張家的彩禮,你不嫁也得嫁給他,這個由不得你。”
對這個孫女,孟老太是真的半分感情也沒有,從她出生開始,孟老太就不喜歡,如果不是她,二兒媳婦也不至於再也不能生,讓她小兒子這輩子都沒有個後。
“收了也可以退,”孟悠悠知道孟老太想什麼,左右不過是想榨乾她身上的最後一點價值罷了,“那兩百塊的彩禮錢,我可以給你,雖然我現在沒有錢,但我可以慢慢攢,五年之內給你就是了。”
兩百塊錢一個是立馬能揣進自己兜裡,一個是要等五年,孟老太也不傻,但是從她能豁出去尋死,現在又說要放火燒了全家人,這些過激的事情做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孟老太也不想真的鬧出人命。
不是捨不得這個孫女,而是怕在村裡自己的名聲不好聽。
“五年時間太長了,兩年吧,”孟老太想了想,心裡計較了一番,“就算不嫁人了,書你也別讀了,家裡缺勞力,你回來掙工分吧。”
老大媳婦給她生了一個孫子一個孫女,都是可人疼的,花錢給他們讀書,孟老太自然是願意的,畢竟子孫輩有出息,她面上也有光,但老二家就給她生了兩個丫頭片子,大的還好點,小的她看見就煩,所以一直都不願意在她們身上花錢。
只不過孟老太也有自己的想法,如今沒有分家,錢都握在她的手裡,只給老大家的孩子讀書,讓老二家的孩子回來種地,說出去也不好聽,而且她怕寒了小兒子的心,要不然兩個丫頭片子哪裡有機會去讀書呢。
孟悠悠挑了挑眉,“你都不給我讀書了,你就不是我奶,我要和你們分家,左右我是不可能去給你們掙工分的,有本事你們就餓死我。”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就是孟悠悠此刻的心態,又加了句,“當然,別說兩年,二十年你也別想我給你兩百塊錢。”
如今的年代錢很值錢,一枚雞蛋也才三分錢,很多家庭別說兩百塊錢,五十塊錢都得攢很久,所以可想而知,張家在她身上可是花了大價錢的,畢竟一出手就是兩百塊。
“你不要得寸進尺,家裡錢就那麼多,哪有閒錢給你讀書?”張桂琴看了眼孟老太,才說道。
要她說,一分錢都不願意花在孟悠悠身上,如今孟家的所有的一切,以後都是她兒子的。
“那就分家唄,”孟悠悠無視了吳青梅的眼神,只道,“我只要村頭的那個小茅屋,兩年之後給了你錢,那破屋子也一起還給你。”
孟悠悠記憶中的那個小茅屋是孟家早些年搭建的,如今已經又小又破,但不管咋樣,好歹是個能暫時落腳的地方。
孟老太有些猶豫,她不知道這個平時半個屁都蹦不出來的孫女今天怎麼主意一套一套的,感覺有什麼東西不受自己的控制,這樣的滋味讓人有些不舒服。
張桂琴聽着這話,暗自一合計立馬樂了,對自己閨女示意了一下,離孟老太近了兩步道,“媽,要不隨她去吧,左右那房子放那裡也沒用,回頭過兩年她給還給我們。”
“對啊,奶,孟悠悠不讀書,也不在家,還可以多省一點糧食呢,”孟曉萍聽了這麼久,終於輪到她開口了。
孟悠悠和孟珍珍要是走了,回頭這個房間就是她一個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