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臉急切的馮老二，程旭遠一陣無奈。
他心裡清楚，馮老二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如果自己再繼續堅持的話，那最終的結果，就是兩個人鬧僵。
儘管不至於老死不相來往，恐怕以後也不會如此輕鬆隨意了。
算了，這個呢子大衣的人情，回頭再還吧。
明年不是還有演出嘛，可以再幫他折騰幾個不錯的劇本。
“那我這次就沾你一個光。”程旭遠話鋒一轉道：“這段時間內，館裡忙嗎？”
馮老二見程旭遠不再提呢子大衣的事，這才輕鬆了下來。
“程老師，這段時間咱文化館因爲您，可是受到了好幾次大大的表揚。”
“特別是我們那兩個小品被錄播之後，只要上面有演出，都會點名讓我們過去。”
“你不知道，老牛和老彭兩個人，天天笑的齜牙咧嘴，嘴角兒都快咧到耳朵根兒了！”
說到這裡，馮老二道：“我聽說現在有好幾個文化館，都在研究小品這個新品類。”
“他們也攢着勁，想要弄出幾個新作品，好一鳴驚人。”
對於小品開始流行，程旭遠並不覺得意外。
畢竟，後世小品的發展，已經證明了它擁有着強大的生命力。
在閒聊了一些文化館的事情後，馮老二就笑着道：“程老師，你這一路回來，也該餓了。”
“咱去老莫下一頓館子，也算我給伱接風了。”
當時的莫斯科餐廳，還叫燕京展覽館餐廳，但是自小在京里長大的馮老二等人，一直都喜歡叫它老莫。
老莫的消費可不低，按照程旭遠和馮老二的飯量，沒有十塊錢，兩個人根本就別想出來。
在這裡請客吃飯，那可以說是相當有誠意。
程旭遠擺了擺手道：“老莫就算了，回頭咱倆找個時間好好搓一頓。”
“剛纔我去牛萬嘉組長家裡去引煤球，他非要和我好好喝點。”
“要不，咱倆等下一次吧。”
在牛萬嘉家裡喝酒，主人是牛萬嘉。作爲被邀請者，程旭遠不好意思再邀請馮老二過去。
馮老二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道：“哎呀，我怎麼不早過來一會兒呢？”
他朝着四周瞅了瞅道：“程老師，那這樣的話，咱倆就定在晚上。”
程旭遠遲疑了一下道：“老馮，我看，還是過兩天吧。”
“今兒晚上我準備去拜訪兩個親戚。”
馮老二見程旭遠確實忙，也只能將吃飯的時間定在以後。
不過他心裡也很高興，雖然沒有邀請到程旭遠今天去老莫，但是程旭遠畢竟答應和他吃頓飯。
這就意味着，兩個人的關係，已經越來越親近。
“行，那咱倆就過兩天。”馮老二道：“那程老師您先休息，我就不打攪你了。”
程旭遠笑着將馮老二送出門，這纔去了不遠處的供銷社，買了一塊五毛錢的豬頭肉。
當程旭遠來到牛萬嘉門口的時候，就見楚月琴正在炒菜。
看到程旭遠進來，楚月琴就笑嘻嘻的道：“小程，你這一次，可是放了一顆大大的衛星啊。”
聽到這話，程旭遠愣了一下。
他有點不明白楚月琴說的是什麼，這時候牛萬嘉拿着一張報紙道：“小程，看看吧，評論你作品的文章。”
程旭遠定睛一看，就見在上面比較顯眼的位置，印着一篇文章，題目是《無論何時，我們都要保持一種積極向上的態度——讀徐凌雲《當幸福來敲門》有感》。
看着這篇足足有上千字的評論文章，程旭遠笑着道：“這有點太誇獎了，我本人還差得遠呢！”
牛萬嘉道：“小程，你覺得這只是誇你嗎？”
“我給你說，這是對你、還有你的作品的一種肯定。”
“有了這個評論，以後你的《當幸福來敲門》，那就是身價倍增啊！”
程旭遠對於牛萬嘉說的情況自然清楚，他笑了笑道：“對照這個誇獎，有很多地方，我還是要努力的。”
牛萬嘉看着謙虛的程旭遠，不無嫉妒的道：“小程，雖然你只是寫了一篇小說，但是你已經可以說是優秀的青年作者了。”
“哎，比我可強多了！”
雖然牛萬嘉的話說的有點酸酸的，但是他說的卻是一個事實。
經過這篇評論文章，在程旭遠青年作者的頭銜旁邊，可以再加上一個“優秀”了。
上午和牛萬嘉一起喝了半瓶酒，下午休息了一個小時後，程旭遠就提着一斤從老家帶過來的炸果子，來到了孟德志住的白樓。
雖然負責白樓的進出的門衛還認識程旭遠，但是他還是在和孟德志聯繫了之後，才放程旭遠進去。
因爲過年，不但孟德志在家，莫雲琪也在家。
程旭遠過去的時候，夫妻兩個人正在看電視。
一邊開門將程旭遠迎進門來，孟德志一邊笑着道：“我還以爲你小子非得在老家過了十五才肯回來呢！”
“怎麼樣，這次升學擺席怎麼樣？”
這次擺席的錢，主要是孟德志幫忙預支的稿費，而且他還幫忙將稿費從千字五元給爭取到了千字六元。
所以程旭遠很是客氣的道：“借您的光，這次擺席效果很不錯。”
“我本來想在老家過完十五再來的，但是我爸覺得我請假時間太長，讓我趕緊回來上班。”
“沒辦法，我只能早回來。”
“今天上午回到的燕京。”
“這是我老家的炸果子，味道還行，老孟你和莫姨嘗一下。”
孟德志打開程旭遠帶來的油紙包，拿出了一個放在嘴邊嚐了嚐，笑着道：“又甜又香，不錯不錯。”
“對了，你的燕京大學錄取通知書收到了嗎？”
程旭遠道：“已經收到了，學歷史。”
“這可專業對口啊，我覺得你小子就應該去研究歷史。”孟德志笑嘻嘻的道：“對於，玉晴的錄取通知書也收到了，是中文系的。”
程旭遠不知道爲啥孟德志給自己提這個，也許只是話趕話，就這麼隨口一說。
“那挺好。”程旭遠隨口應道。
莫雲琪道：“小程，你的《明朝那些事兒》，這些天寫了多少稿子？”
這不怪莫雲琪一上來就問工作上的事情，而是她們的雜誌，隨着第二期刊發，受歡迎程度給人一種直線上升的感覺。
不但定量一下子增加了十萬冊，而且連帶着第一期還被要求加印。
作爲一家雜誌社，誰不想讓自己多賣一些呢。
程旭遠拿出自己在程家莊大隊時寫的稿子遞給莫雲琪道：“莫姨，我在老家比較忙，所以就寫了五萬多字。”
莫雲琪看着厚厚的稿子，笑着道：“五萬多字也不少了。”
“我等一下好好看看。”
閒聊了一些過年的事情後，孟德志突然神色變得鄭重道：“小程，前兩天我去萬老家裡拜年，萬老又提起了你。”
“說你寫的東西很有靈性，他希望你能筆耕不輟，繼續創作！”
程旭遠沒有想到，萬老竟然還記得自己，並且在和孟德志談起的時候，還說了這樣勉勵的話。
就在程旭遠準備迴應的時候，孟德志接着道：“我當時就對萬老說，如果欣賞你，不如把你收入門下，多向他學習。”
“萬老沒有當場同意，但也沒有拒絕。”
“小程，我覺得這件事，有門兒！”
“你現在缺的，就是一次機會。”
“一次能夠讓你登堂入室的機會。”
程旭遠看着鄭重的孟德志，鄭重的道：“謝謝老孟，我一定會努力。”
孟德志點頭道：“機會難得，你回去之後，好好想想該怎麼做。”
“對了，我前兩天瞭解了一下，你這種上大學的情況，可以是帶薪上學，也就是說，就算你上了燕京大學，你的工資依舊會發給你。”
“只是少了一些補助，但也少的非常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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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給你們的條件，我們看着都羨慕。”
帶薪上學！
也就是說，自己不用和以前上學時沒工作的人一樣，上學只拿十幾塊的補貼，而是能夠拿現在的工資。
這和補貼相比，實在是太香了。
看來，這一次來孟德志家，還真是來對了，他給自己帶來的，都是好消息。
“謝謝老孟，這個消息可真不錯。”
“既然消息不錯，那咱等會兒好好喝一杯。”孟德志道：“你小子上午來了不立馬來我這裡，就該罰酒兩杯！”
對於這種罰酒，程旭遠很是愉快的接受了。
在孟德志家拜訪，無疑是一件讓程旭遠感到非常愉快的事情。
在喝酒的時候，孟德志對於上大學的事情提的不多，但是對於萬老那臨門一腳，他提了好幾次。
就連莫雲琪，也讓程旭遠珍惜這一個難得的機會。
畢竟，成爲大佬的學生，不只是多了一個學識豐富的老師指點，還在自己的背後，豎起了一棵大樹。
一棵可以遮風擋雨的大樹。
可是，這臨門一腳，該怎麼踹呢？
程旭遠在孟德志家裡喝了四兩多酒，出來的時候，依舊是有些晃晃悠悠。
他心中的念頭，就是孟德志說的臨門一腳，各種想法，開始在他的心中涌動。
自己該寫什麼當這臨門一腳呢？
一個個想法涌動之中，程旭遠就打定了主意。
現在，機會就在眼前，說啥也不能讓它像只泥鰍似的溜了！
晃晃悠悠的回到住處，帶着不少酒意的程旭遠，一邊思索着自己的想法，一邊想着另外一場拜訪。
如果說來孟德志家拜訪都是好事，那麼下一場拜訪，就有點吉凶難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