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到張遼出聲解釋周圍已經噓聲一片許多人都向糜竺投去鄙夷的目光也有百姓已經認出糜竺來慌忙勸道:“糜大人您不要看這位郎中年紀輕輕那手段比起州里的那些老先生可不是強上一星半點這裡許多人的病情他只要搭一下脈就能說得**不離十這還我這氣喘的毛病也請他看過正趕着回去抓藥呢您可不能得罪這位神醫啊”
周圍的百姓聽說他是位大人倒也不敢過分喧鬧但是背後竊竊私語朝着他指指點點還是免不了的糜竺也不覺有些臉紅回過頭看着張遼不好意思地說道:“要不就請這位小兄弟幫陶使君診一診脈”
徐州的這座州牧府無論從規模還是從內部的陳設來看比起糜竺家來都要遜色不少陶謙本人也是面色蒼白咳嗽連連
張清緩緩將搭在陶謙脈博上的手移開面色凝重地說道:“陶大人年老體弱又爲事務操勞受了風寒以後用藥不當以致病體日痾爲今之計必須先將原來吃的藥全部停掉將身體調養數日然後方可用藥我這裡還有一套五禽戲譜乃是華先生所創通過模仿虎鹿熊猿五種動作可以達到強身健體的目的一會我會教授給您您早晚勤練於身體大有裨益”
聽說要停藥糜竺心中還有些猶豫而陶謙卻滿口答應下來這大半年來他也被這些藥折騰夠了
出了陶謙府上糜竺對張遼、張清拱手道:“多謝二位爲州牧大人診病二位住在客棧多有不便不如移到驛館如何”
張遼心知糜竺對張清的醫術還不大放心其實就連張遼自己心裡也沒有多少底他轉頭看了一眼張清見他神態自若於是點頭說道:“一切聽從糜先生安排便是”
等張遼、張清帶着隨行的一百名士兵在驛館安頓下來糜竺又派來三千兵馬將驛館團團圍住美其名曰加強防衛可是張遼心裡明白他這是對張清的醫術不放心擔心他讓陶謙停藥有什麼不軌的企圖
隔日清晨張遼剛剛來到驛館的廳堂裡就見糜竺已經早早守候在那裡看到張遼出來慌忙上前施禮道:“張將軍早昨天我家主公停了藥一夜睡得甚香今晨起來臉上氣色也好了許多在下特來拜謝那位小神醫不知小神醫可曾起來”
張遼也拱手道:“那位小兄弟早就起來了他正在房裡收拾物品……”
糜竺聞言一驚趕緊打斷他的話問道:“難道你們今天就要回去了”
張遼面色一沉說道:“怎麼會呢我們奉主公之命前來幫陶大人治病總要等到陶大人身體康健方可離去否則也不好向主公交代我那位小兄弟閒不住他是想上街幫徐州百姓們看病只是門外這些軍士們卻不讓他出去”
糜竺老臉一紅說道:“近來聽說山東一帶黃巾復起在下擔心驚擾了二位這纔多派了些人來沒有別的意思我這就去吩咐他們一聲這徐州城中沒有二位不能去的地方”
等糜竺安排好了再次回到廳堂的時候正碰到張清背了藥囊匆匆出門連招呼都沒和他打一聲顯然對早上被士兵攔阻心存不忿糜竺現在對他的醫術已經完全信任可不敢流露出絲毫不滿仍然謙恭地向他施了一禮張遼見狀卻只當什麼也沒看見
糜竺討了個沒趣只得訕訕地對張遼說道:“小神醫已經出去了不知張將軍可有什麼安排若是沒事不如再去寒舍一敘如何”
張遼聽糜竺稱自己家爲寒舍不覺好笑他那裡也算是寒舍的話街上那些百姓的住所大概只能算作狗窩了張遼原本的打算是今天再去拜訪一下陳登等人但糜竺已經出言相邀他卻也不好推辭只得隨他再往糜府走一遭
來到糜府大廳張遼偷眼觀瞧見昨天送來的那三隻箱子已經不在那裡了頓時放下心來誰知糜竺拍了兩下手掌外面的家奴聞聲將四隻大木箱子擡到張遼面前輕輕打開裡面卻滿滿的都是金條銀錠
糜竺朝張遼一拱手說道:“張將軍昨日我已經讓人做算過了那兩箱紙張價值不菲在徐州市面上不會低於兩萬白銀至於那箱瓷器更是珍品因爲市面上根本找不到這樣寶貝糜某也不知道價值幾何這裡共有白銀十萬兩黃金一萬兩如若不夠還請張將軍明言”
張遼不禁哈哈大笑滿臉不屑地說道:“糜先生也太小看我家主公了張某奉主公之命前來是爲了結好先生難不成讓張某回去稟報主公就說這些東西我已經賣給了糜先生得金若干、銀若干”
這番話說得糜竺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這時一個小女孩突然從屏風後面跑了出來一手拿了一隻小白瓷花瓶嘴裡喊道:“大哥這兩隻瓶子好漂亮啊送給我插花用好不好嘛哎喲嗚嗚嗚……”
她跑得急了不提防客廳裡放着四隻大箱子一頭撞了上去左手上的那隻小花瓶已經失手掉在地上“啪”的一聲摔得粉碎她見此情景嚇得花容失色痛哭起來也顧不得膝蓋撞得生痛趕緊彎腰去撿散落在地上的白瓷片
糜竺大怒責罵道:“貞兒你也不小了走路就不能小心一點現在弄壞了別人的東西你叫哥哥如何賠償”
張遼從他們的言語中已經聽出這個小女孩一定就是糜竺的妹妹了見她低着頭只顧哭泣着撿那瓷片卻看不清面貌張遼見糜竺雖然開口責罵眼神中卻似乎對她十分憐愛心頭一動何不通過糜竺的妹妹來結好糜竺想到這裡張遼趕緊說道:“小姐當心這瓷片十分鋒利還是不要撿它了小心劃傷手指小姐若是喜歡這瓶子我在驛館中還有一對待會命人回去取來送與小姐便是”
糜竺慌忙說道:“這如何使得”
張遼笑道:“主公讓張某帶這些東西前來本意就是送與諸位的只要能送出去就行至於送與何人卻由張某作主這瓶子再好卻總不能因爲這件事傷了你們兄妹之情吧”
糜竺看了一眼那個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是舍妹單名一個貞字家父母去世得早一直是我將他撫養長大平日裡對她嬌慣了些倒讓將軍見笑了貞兒還不過來謝過張將軍”
糜貞開始進來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有外人在場摔壞了瓶子便匆匆彎腰去撿突然聽到張遼說要再送她一對瓶子已然心喜不覺偷偷看了他幾眼見他生得高大俊朗英氣勃勃卻又面帶微笑讓人願意親近糜貞其實還只是個情竇未開的小姑娘倒不羞於見到外人於是大大方方地朝張遼道了個萬福:“民女多謝將軍”
不待張遼還禮已經聽到糜竺說道:“這位張將軍以後便是我們糜家的貴客你二哥呢叫他出來見見張將軍”
糜貞站直身子又朝張遼看了一眼眨巴着眼睛說道:“二哥正在東院練箭你既然是將軍何不去與我二哥比試比試”
張遼沒想到這個小女孩說話如此直接倒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扭頭看向糜竺
糜竺笑了笑說道:“我這個小妹說話向來如此還望將軍勿怪不過既然劉大人放心讓將軍獨自領兵來到徐州想必武藝不凡就連糜某也有些按捺不住想要看看將軍的身手了”
糜貞緊緊握住剩下的那一隻花瓶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驚訝地說道:“原來你不是我們徐州的將軍啊”
張遼這才逮到機會說話拱手道:“在下是從襄陽來的只是粗通武藝卻不敢在貴兄妹面前獻醜”
糜竺雖然是一介文士對軍事一道也不擅長但平日裡卻喜好騎馬射箭而且他也知道現在正處亂世徐州恐怕也難以獨善其身雖然對劉欣的人品還有些看法但他既然主動示好如果能夠引爲外援卻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這樣一來糜竺對張遼的武藝究竟如何也感起興趣來上前一步拉住他說道:“將軍不必自謙你我同去糜某也有些手癢了”
張遼聽了這話再要推卻便有些矯情了只得拱手應諾
糜府這座東院是糜竺兄弟日常練習騎射的所在除了幾個箭靶和一排兵器架子偌大個地方便沒有其他陳設顯得十分空曠院子裡一個年輕人騎在高頭大馬上彎弓搭箭“嗖”的一聲正中靶心
糜貞早就拍着小手歡呼起來:“二哥好箭法”
糜竺笑着指了指馬上那個年輕人說道:“張將軍這位便是舍弟糜芳”
兩人見禮已畢糜竺遞過一副弓箭說道:“張將軍何不上馬一試”
張遼自幼在北方邊關長大騎射是自小練就的本事看到弓箭不由起了賣弄之心當下也不客套從糜竺手裡接過弓箭翻身躍上糜芳剛纔騎的那匹馬緩緩走了幾步突然張遼雙腿用力一夾那馬撒開四蹄繞着院子飛奔起來奔了約有兩三圈就在人和馬都背對新舊箭靶的時候張遼抽出三枝箭來身子向後一仰輕拉弓弦使了個回頭望月“嗖嗖嗖”接連三箭直往靶心飛去
他這一連串的動作令人眼花繚亂糜竺兄妹看得呆了竟忘記了喝彩等張遼勒轉馬頭來到近前卻聽糜貞叫道:“你這動作中看不中用怎麼只射中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