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烈不禁有些受寵若驚。一時手足無措。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還是睡。睡在外面好了。”
楊沐雨細腰一扭。自顧自地往裡走去。撂下一句話:“愛來不來。”
封烈遲疑了片刻。終於還是走進了裡屋。
因爲沒有楊沐雨的允許。這幾天他都沒有進來過。一進門便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四下看了看。桌子上點着一盞油燈。油燈下放着幾碟小菜。一碗米飯。早已經涼了。看情形楊沐雨根本就沒有動過。
封烈慌忙走到牀前。看了一眼和衣躺在牀上。背對着他的楊沐雨。關切地問道:“楊姑娘。你哪裡不舒服嗎。怎麼晚飯都沒有吃。”
楊沐雨的身子往裡面挪了挪。說道:“沒什麼。只是沒胃口而已。你別問了。快睡吧。”
她說話的時候雖然還是沒有笑意。卻比從前輕柔了許多。聽得封烈一愣。旋即窸窸窣窣地脫起衣服來。
楊沐雨今天晚上的舉動。擺明了是想將自己交給封烈了。今天被孟獲肆意褻玩了一陣。楊沐雨盡力剋制着自己。她現在對孟獲除了噁心。再沒有了其他感覺。但是。她也是一個有正常生理需求的女人。在那樣的刺激下。身體也不可避免地起了一些反應。不過。經過了這麼長時間。再強烈的反應也已經消退了。她現在想將自己交給封烈。絕對不是出於生理上的需求。而是思想上經過了激烈的掙扎。這才下定的決心。
楊沐雨明白。封烈之所以這麼聽自己的話。無非是被自己的容貌所迷惑。其實。混到了封烈這樣的地位。並不會缺少女人。能夠得到他的青睞也算不得一件壞事。
但是。楊沐雨也看得出來。封烈和其他一些權貴不同。他完全可以對自己用強。但他沒有這樣做。而是始終彬彬有禮。這倒讓楊沐雨有些不適應。她倒希望封烈能夠直接一點。自己心中也可以少一點背叛孟獲的愧疚。
現在。她和孟獲已經恩斷義絕。不需要再顧忌這些了。反而因爲泄露了劉欣的行蹤。對於封烈多少有了那麼一點愧疚。便想主動一些。內心也許可以得到安寧。因爲。從今天那個中年漢子露的那一手來看。此人的武藝深不可測。劉欣這次是凶多吉少了。恐怕連祝融都難逃一劫。而劉欣的行蹤確實是封烈透露給她的。她雖然沒有刻意打聽劉欣的行蹤。卻打聽過祝融的行蹤。當然了。楊沐雨打聽祝融的行蹤只是爲了向她道聲謝謝。畢竟因爲祝融的一句話。她們這些婦孺就不用淪爲官奴。官奴的結局往往是很悲慘的。如果沒有特別的赦免。就連子女也將世代爲奴爲婢。
楊沐雨也知道。封烈能有今天的地位。全賴於劉欣。如果劉欣完蛋了。不僅封烈。恐怕就連祝家今天的風光都將不保。這幾天她所看到的帶來洞繁華景色。也將成爲過眼煙雲。如果真的有這一天。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她泄露了劉欣的行蹤。在這件事上。她是對不起封烈的。她沒有什麼可以補償封烈的。除了獻上她自己的身體。
封烈雖然躺地了楊沐雨的身旁。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幸福來得太快。他有些不相信。畢竟封烈不是小孩子。很快便覺出楊沐雨今天的舉動有點不太正常。忍不住問道:“楊姑娘。你是不是有什麼心思。”
楊沐雨不禁有些氣苦。今天自己這樣做也是下了很大決心的。他這一聲“楊姑娘”分明拉遠了雙方的距離。可是不許他直呼“沐雨”又是自己一再強調的。楊沐雨的身子抖了一下。沒有理他。
封烈嘆了口氣。說道:“楊姑娘。我知道你不大情願和我在一起。明天你就回自己的部落去吧。我這張臉確實看着夠糝人的。算了。時候不早了。趕緊睡吧。”
直到封烈的鼾聲響起。楊沐雨才悄悄轉過身來。怔怔地看着封烈纏滿白布的那張臉。一言不發。桌子上的油燈仍然點着。不時發出一兩聲“噼哩叭啦”的輕響。
藉着昏黃的燈光。楊沐雨可以看到白布上滲着絲血跡。白布後面的樣子。那天她看得很清楚。猙獰可怖。這些天給封烈換藥的事情雖然都是丫鬟們做的。不過她一直在旁邊看着。說實話。看得久了也就習慣了。並不像一開始覺得有多麼醜陋。反倒有股子霸氣。
想到今天封烈回來晚了。這藥都沒有來得及換。楊沐雨不覺有些內疚。既然自己現在被送給了封烈。好歹也算是他的女人了。卻一點沒有盡到自己的義務。向換藥這些事情。本來都應該她親自來做的。
楊沐雨一會看看封烈。一會想到劉欣和祝融。一會又想到孟獲和那個中年漢子。這一夜終究是沒有能夠入睡。
封烈在躺到牀上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了放楊沐雨回去。心裡也就沒有了什麼負擔。反倒踏踏實實地睡了一夜。
由於連日來都是早出晚歸。今天劉欣特意放了他一天假。所以不要起那麼早。等封烈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封烈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看到躺在身旁的楊沐雨兩隻眼睛紅通通的。不由笑道:“怎麼。捨不得走。要是你不想走。大可以留下來。我也不至於來趕你。想走想留全憑你自己作主。”
他這番話說得十分灑脫。全不似昨天的拘謹。這纔是他的本來面目。
楊沐雨不意封烈的變化如此之快。愣了一下。搖頭說道:“封烈。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封烈“噫”了一聲:“什麼事。你說。”
楊沐雨咬了咬牙。說道:“昨天我看到孟獲了……”
封烈不等她說完。“呼”的便坐了起來。厲聲問道:“他在哪裡。”
他這一聲說得咬牙切齒。牽動臉上的傷勢。白布上的血斑明顯地向外擴了開來。楊沐雨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擔憂地說道:“我先幫你將藥換了吧。”
封烈已經從牀上下來。一邊穿着衣服。一邊說道:“快告訴我。孟獲在哪裡。”
楊沐雨猶豫了一下。說道:“他現在應該在寨子後面的那片林子裡。”
封烈詫異在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楊沐雨知道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瞞不下去了。只得將實情和盤托出:“昨天他向我打聽劉大人和祝融夫人的行蹤。”
“什麼。啊。”封烈一下子蹦了起來。臉上的傷口迸裂。白布頓時紅了一大片。他顧不得疼痛。氣急敗壞地說道。“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不早說。”
封烈一邊說。一邊往門外衝去。走了兩步。他又縮了回來。厲聲說道:“主公的行蹤是你透露給孟獲的。”
楊沐雨也坐直了身子。昂起頭。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
封烈跺了跺腳。嘆息道:“罷了。罷了。我上輩子欠了你的。你趕緊收拾收拾逃走吧。這回我也救不了你了。”
說完。他便匆匆出門而去。隱約還可以聽到他大聲召集人馬的命令。
寨子後面的那座山林。只有一條小路可以上去。劉欣和祝融和前兩天一樣。天剛矇矇亮便出現在了路口。
劉欣擡頭看了看剛剛升起的太陽。笑着說道:“今天是第三天了。不知道你的功夫有沒有長進。一會我可要好好考較考較你。”
祝融不服氣地揮了揮小拳頭。說道:“哼。誰怕誰啊。等下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正說話間。突然便聽“嗖”的一聲響。劉欣的手本來就攬在祝融的腰間。順勢將她一抱。騰空而起。向前輕輕一縱。單足點地。已經轉回身來。沉聲喝道:“什麼人。”
只見剛纔他們站立的地方插了一支羽箭。箭尾的鵰翎仍然顫動不已。又聽得一聲“可惜。”。便看到樹上躍下兩個人來。前面那人摘下頭上的斗笠。隨手一扔。哈哈笑道:“劉欣。你無路可逃了。”
“孟獲。”祝融一雙鳳眼瞪得溜圓。吃驚地說道。“你還敢自投羅網。”
劉欣卻一直注意着站在孟獲身後的那個人。以他的耳力。居然聽不到那人的腳步聲。
只見那人緩步走到孟獲身前。沉聲說道:“你就是劉欣。果然有兩下子。孟獲。你退到一邊去。讓我好好領教領教荊州牧大人的功夫。”
劉欣看那人走路沉穩。知道是個勁敵。也轉身對祝融說道:“融兒。你退到那邊去。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保護好你自己。”
其實。孟獲和祝融就算不想退後。在他們身邊也站不住了。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力。那雙腳下意識地便往後退去。
只見那個人扔掉斗笠。甩掉蓑衣。精赤着上身。別看他身材瘦弱。但是脫了衣服。卻條條塊塊。甚是結實。
劉欣搜腸刮肚。想不出三國時代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厲害人物。而且還是和孟獲一夥的。劉欣知此人是他平生所遇的第一勁敵。但是看到他並沒有拿着什麼兵器。倒也不懼怕於他。劉欣並沒有像他一樣脫掉衣服。而是將腰間的衣帶收了收。將長袍勒緊。雙手一抱拳。說道:“這位壯士。劉欣與你素昧平生。不知你爲何要幫着孟獲與劉某爲敵。”
那人長笑一聲。厲聲喝道:“劉欣。你要是接不下我這一掌。那就去做個糊塗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