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已是下午,兩個年輕人,一個人是乘着馬車,帶着隨從而來,另一個卻是獨自策馬而至,在州牧府門前不期而遇。
車子一停下,隨從便趕緊掀開簾子,放好踏板,一個年輕人從車上緩緩走了下來。這個年輕人長得十分英俊,光潔白皙的臉龐,烏黑深邃的眼眸,無不張揚着高貴與優雅,只是不時發出一兩聲輕輕的咳嗽,似乎受了些風寒。
就在這個年輕人下車的當口,路口轉過一匹棗紅馬,直奔州牧府門前,馬上也端坐着一個年輕人。馬上的年輕人就不只是英俊,簡直可以用漂亮來形容了,他生得脣紅齒白,一雙黑亮的眼睛如水晶般清澈,俊美絕倫的臉上卻帶着一絲冷漠,唯有腰間懸着的一口寶劍顯出勃勃英氣。
兩個年輕人互相對望一眼,同時拾階而上。把守府門的衛兵早就攔了上來,查問他們的來歷。原來這兩人不是一路的,他們前來州牧府,找的也不是一個人。
那乘車前來的年輕人便是衛仲道,不用說,他想找的自然是蔡邕了。
衛家不僅是河東首屈一指的士族大戶,在整個大漢朝都是赫赫有名,因爲他們是大將軍衛青的後代,還出過衛子夫這樣的皇后。除了洛陽,司隸各地都有衛家的產業,而陳留、濟邑甚至番禺都有衛家的分支。
衛仲道已經和蔡琰定了親,原來準備在二月份迎娶她過門,不料,等衛仲道再次來到洛陽,卻得知蔡邕一家已經隨着劉欣去了荊州。後來發生了黃巾暴亂,道路不通,這事便耽擱了下來。
衛家在洛陽有許多耳目,劉欣派人押解稅款到了京城是件大事,自然瞞不了他們。衛仲道這次來襄陽,一方面是幫家族在荊州開展生意探探路子,另一方面就是爲了自己和蔡琰的親事。衛仲道曾經垂涎卞玉的美色,爲此還和劉欣發生了一段過節,這大半年來,他雖然一如既往地出入秦樓楚館,卻再也沒有遇到能令他真正動心的女子,因爲這些人的容貌、才華都及不上卞玉和蔡琰。
衛仲道已經知道蔡邕擔任了襄陽書院的院正,一到襄陽,他便問了道路,直奔書院。不料,劉欣把書院和研究院這兩個所在當作防衛的重中之重,閒雜人等一律不得出入。衛仲道再有錢,在這裡也不好使,守衛這些地方的都是飛虎親衛,沒有上級的命令,任何人他們都是不會放行的。衛仲道無奈,打聽到蔡邕住在州牧府,便找到這裡來了。然而,守門的親衛聽說他是來找蔡邕的,還是不肯讓他進去,因爲蔡邕出門去了,只有等蔡邕回來,他們纔會放行。
另一個年輕人卻是來找劉欣的,但他死活不肯說出自己的名字,一定要見到劉欣才行。劉欣倒是在府中,親衛通報以後,便放他進去了。
劉欣上下打量着眼前這個年輕人,他長得太漂亮了,漂亮得有點過分,如果是個女人的話,一定會令許多男人着迷。
那個年輕人突然除掉頭上的冠巾,露出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劉欣仔細打量着他,似曾相識,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年輕人朱脣輕啓,說道:“大人難道不認識民女了?”
劉欣這才醒悟,原來這是個女人,穿了身男子的衣服,剛纔還真沒看出來,難怪覺得她這麼漂亮。劉欣使勁想了想,還是記不起來這女子是誰,於是說道:“恕劉某眼濁,姑娘是?”
那女子也不氣惱,面無表情地說道:“大人是貴人多忘事,民女叫張寧。”
“張寧!”劉欣嚇了一大跳,原來是張角的女兒,那時她是一身道士裝束,難怪沒有認出來,不由喝道,“你膽子還真不小,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竟敢來到這裡!”
張寧絲毫不懼,說道:“大人可還記得,去年我父親曾經要將我許配給大人。”
劉欣也記起張寶前來說媒的事來,點點頭,說道:“是有這回事,那又如何。張姑娘,我也不爲難你,你還是快走吧,我就當你沒來過。”
張寧依舊面無表情地說道:“大人莫非嫌棄我生得醜陋?”
劉欣擺擺手說道:“那倒不是,只是你我素昧平生,實在無從說起。”
張寧卻一臉平靜地說道:“只要大人幫我做一件事,我從此便是你的人了,作妾也好,爲婢也罷,全憑大人的一句話。”
劉欣警覺起來,說道:“張姑娘,我有句話你可能不愛聽,你父親已經不在人世了,逝者已矣,生者當如斯。我雖然不會向朝廷舉報你的,但也不可能爲了你而去反了朝廷,你的事我是幫不上忙了。還請姑娘早點走吧,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張寧冷冷地看着劉欣,說道:“想不到堂堂荊州牧卻是個膽小怕事之人!你放心,我不要你去造反,只要你幫我殺一個人就行了,這樣的交易你做還是不做?”
劉欣好奇起來,問道:“你要我殺誰?”
張寧臉不突然露出兇相,咬牙切齒地說道:“唐周!”
劉欣恍然大悟,他現在已經知道,張寧的兩個師兄與她最爲親近,她在大師兄朱清死在了徐晃手上,二師兄唐周卻出賣了太平道,看來這個丫頭已經將張角的死記在了唐周的頭上。劉欣突然看到了張寧腰間懸着的那把寶劍,這把劍他太熟悉了。當初在河間,劉欣請高手匠人鑄造了十把一模一樣的寶劍,分贈給自己的親信,他的府裡也有一把這樣的劍。徐晃將劍贈給張寧的事,劉欣是知道的,沒想到這麼久過去了,張寧仍將這把劍系在腰間,那說明什麼呢?劉欣不由笑了起來。
張寧見劉欣臉上露出笑意,反而緊張起來,顫抖着說道:“你,答應了?”
劉欣收起笑容,搖了搖頭,說道:“張姑娘,此事關係重大,你且坐下稍等片刻,容我想想。”
劉欣不能不小心,張寧是誰,她是張角的女兒,自己如果幫她,那就與反賊無異了。黃巾雖然覆滅了,但仍有許多餘黨,象後來的龔都、劉闢、周倉、廖化這些人都是,而張寧是張角的女兒,如果由她出面,這些人必然肯來歸附。至於唐周的生死,劉欣倒沒有放在心上。
權衡利弊,劉欣一時拿不定主意,問道:“你到這裡來還有誰知道?”
張寧倒沒有絲毫隱瞞,將自己這些時的遭遇合盤托出,說道:“父親與官軍在廣宗對峙,便已重病纏身了,他早料到事敗不遠了。父親讓我獨自一人去南方取一味神藥,說是能治好他的病。我幾經周折,找到父親說的地點,哪裡有什麼藥,只有一封信和一批珠寶,信是父親留給我的,叫我隱姓埋名,遠遁他鄉。我仍不死心,想要回到冀州,半路上便得知了父親的死訊。我悲痛欲絕,一時氣憤,便間道北上,去了洛陽,想要手刃叛徒唐周,但是這傢伙十分謹慎,我單槍匹馬難以得手。而各地黃巾軍都已敗北,幾番思索,能幫我報仇的,只有大人您了。”
劉欣沉默良久,說道:“這樣說來,沒有別人知道你到了我這裡?”
張寧臉上突然露出驚懼的神情,問道:“不錯。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你要殺人滅口!”
劉欣一愣,說道:“這話從何說起,我劉某也是頂天立地的好漢,怎麼會幹出這種下三濫的事來。”
張寧這才鬆了一口氣,說道:“那麼大人是答應我了?”
劉欣點點頭,說道:“我可答應幫你報仇,但有個條件——先成親,後殺人!”
張寧臉上神色變幻不定,輕咬嘴脣,似乎難以下這個決定。劉欣臉帶微笑看着她,大廳裡空氣彷彿都凝固了。張寧猶豫再三,咬咬牙,終於狠下心來,說道:“好,我答應你。不過,你要發個誓,一定要殺了唐周!”
劉欣笑道:“這個誓我不會發,因爲我從來就不相信發誓能夠應驗,所以發了也等於沒發。不過,我劉欣說話算數,答應幫你殺了唐周,就一定會做到的,但你要給我些時間。”
張寧已經豁出去了,按住手中的寶劍說道:“只要你幫我做成這件事,幹什麼我都答應你。但是,你要是言而無信,休怪我無情!”
劉欣哈哈大笑:“好,那我們就一言爲定,三日後成親。你從現在起,先暫時住在我府中,除了夫人,不要對任何人透露你的來歷。”
衛仲道重新坐回了車上,隔着車窗簾朝外張望,和他在府門前相遇的年輕人進了州牧府,到現在都沒有出來,就連那匹棗紅馬也被人牽了進去,而他還要在外面苦等。今天他是無論如何都要見到蔡邕的,已經失去了卞玉,蔡琰他是志在必得的,何況她本來就是自己的未婚妻,想到這裡,衛仲道忍不住一陣劇烈的咳嗽。
直到黃昏時分,巷口才出現一隊騎兵,護着一輛馬車向州牧府門前緩緩駛來。車子停穩了,門簾輕挑,一個神采弈弈的老者緩緩走了下來。
衛仲道定睛一看,正是蔡邕。蔡邕的氣色比起在洛陽時不知要好多少倍,顯然在荊州的日子過得不錯。衛仲道趕緊快步跑上前去,朝着蔡邕深施一禮,說道:“晚生衛仲道拜見先生。”這幾步想是走得急了,他不由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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