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你猜啊。”

沈括嘴角掛起一抹輕狂雅痞的微笑,望向陸嫣。

陸嫣避開他的視線,心跳突了突,雖然明知道他是爲了激怒陸臻,才故意這麼說,但...…

沒有女孩能夠抵抗沈括這般直白的目光

他毫不掩飾的熾熱眼神,徹底惹怒了陸臻。

陸臻猛衝過來,一拳砸向沈括:“你敢打她的主意!老子弄死你!”

沈括敏捷地退後一步,偏頭躲開。

陸臻眸子通紅,活像一頭憤怒的獅子。

他對陸嫣意圖不軌,這讓陸臻暴躁無比,樑庭他們幾乎都快拉不住他了。

幸而警察及時趕來,拉開了陸臻,見他趁亂尋釁滋事,索性直接將他扣進了警車。

陸臻怒吼道:“放火的人是他!你們抓老子幹什麼!抓他啊!”

沒有證據,警察當然不能隨便抓人,但是陸臻的尋釁打架卻是被逮個正着,而且反抗拘捕,所以民警直接上手銬了。

陸嫣見陸臻被抓,急得不得了,還想跟他一起上警車,被樑庭及時拉住。

忙亂中陸嫣回頭,沈括遠遠望着她,單手理了理衣領,嘴角依舊掛着淡薄的笑意。

很多時候,陸嫣都能感覺到,兩個男孩之間的針鋒相對,其實並不簡單。

陸臻性子直來直去,討厭沈括的原因可能很單純,僅是簡單的看不慣。

但是沈括其人,他的心很小很小,愛與恨於他而言,都很奢侈。

陸嫣不知道陸臻到底做了什麼不可饒恕之事,能讓他隱忍蟄伏十多年,謀劃這一場復仇。

若只是因爲少年時這些雞毛蒜皮,似乎太簡單了,不足以醞釀成刻骨的恨意。

那天晚上,正好趕上陸簡出差,人在美國,陸臻是被後媽施雪嫺從警局提出來的。

大宅燈火通明,施雪嫺板着一張臉坐在沙發上,陸臻站在大廳正中間,陸嫣則站在他的身後,訕訕地望着施雪嫺。

陸簡不在,這個家終究是由主母施雪嫺說了算,陸嫣看施雪嫺這來勢洶洶的模樣,恐怕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了。

“殺人放火,陸臻,你可真能耐啊!”

施雪嫺完全沒了在陸簡面前溫柔客氣的模樣,她板着臉,冷冷地看着陸臻:“賠錢是小,要是有人死了傷了,你可是要進去吃牢飯的。”

陸嫣從老爸身後探出頭來,辯解道:“警察都說了,是有人故意縱火,但是跟陸臻無關,你可別亂講。”

施雅坐在母親身邊,挽着她的手,添油加醋道:“是在他租的場子裡出的事,他就必須負全責!媽,既然陸爸爸讓你管家,這件事你可不能不管,必須給他點教訓!”

陸嫣翻了個白眼,什麼陸爸爸,施雅未免自我感覺太好了吧,陸簡可從來沒認過她。

施雪嫺按了按女兒的手,大概是示意她放心的意思。

“陸臻,平時你在外面胡天胡地,我都從來沒有說過一個字,但你今天鬧出這樣大的禍事,作爲你的繼母,我也不能不管。”

施雪嫺站起身來,走到陸臻的面前,清了清嗓子:“按照你爸定下的家規,我是要對你進行懲罰的。”

“隨你的便。”

鬧了一整天,陸臻困極了,他打了個呵欠,說道:“要罰就快罰,老子要睡覺了。”

施雪嫺讓僕人拿了棍子過來,陸嫣看到那拇指粗的棍子,嚇了一跳。

在她的年代了,家長一般不會體罰小孩子,更不會準備這麼兇悍的棍子,但是在她爸成長的年代裡,小孩捱打那可是家常便飯。

施雅看了眼躲在陸臻身後的陸嫣,樂悠悠地說:“媽,這件事陸嫣也有參與,她當時也在歌舞廳,要罰就該兩個一起罰!”

施雪嫺問陸嫣:“你也在?”

“在、在又怎樣!”陸嫣壯着膽子說:“這根本不關我們的事,如果不是陸臻當時衝進火場及時疏散,肯定會有人受傷,你不能不分青紅皁白就隨便打人!”

施雪嫺淡淡一笑:“既然你也參與了,那就跟你哥一起受罰。”

陸臻將陸嫣護在身後,冷冷地看了施雪嫺一眼,壓着嗓子道:“你敢。”

“長輩懲罰晚輩,就算你爸回來,也不能說我的不是!”

施雪嫺當然不會自己動手,她將棍子交給了身邊的一個男僕,下令道:“給我打!”

男僕稍稍還有些猶豫,不太敢動手,主要若是陸簡開口,他肯定毫不猶豫就打了,但是施雪嫺...說白了也不過是個後母。

再者,陸臻就算了,這位二小姐可是陸簡的心頭寶,要是打壞了,那還得了。

施雪嫺見自己使喚不動僕人,怒不可遏,高聲道:“有什麼問題我擔着,你要是不動手,今天晚上就給我滾蛋!”

男僕見自己的飯碗不保,終於還是拿着棍子走到了陸臻身邊,揚手落下一棍,打在陸臻的手臂上。

只聽一聲悶響,陸臻的手臂出現一道清晰的紅槓。

他咬了咬下脣,身體一縮,感覺整個手臂都麻了。

陸嫣見施雪嫺竟是來真的,激憤地說:“就算是爺爺,平時也不會輕易對陸臻動手!你一來就上棍子,太過分了吧!”

施雪嫺因爲極度的憎恨,眼角輕微顫慄着,沉聲說:“這小丫頭也給我打!”

陸臻眼疾手快,將陸嫣護在懷中,背後結結實實又落了一棍子。

他悶哼一聲,顯然很疼。

陸嫣惡狠狠地看着施雪嫺,說道:“我不會放過你的!”

施雅操着尖銳的調子說:“媽,快打她!朝她臉上打!”

陸臻抱着嬌小的陸嫣,整個身體都成了她的保護牆,沒讓她被傷及分毫。

然而就在這時,兩輛奔馳豪車駛入花園大門,鳴了兩聲尖銳的喇叭。

施雪嫺詫異地問:“誰來了?”

僕人匆匆進屋,慌張地說:“是夫人!夫人回來了!”

“什麼夫人!”施雪嫺冷聲道:“我纔是這個大宅的夫人!”

她話音剛落,幾個穿西裝的保鏢陸續進屋,爲首的那人走上前直接卸掉了僕人手裡的棍子,重重扔在地上。

陸嫣好奇地朝門邊望去,只見一位穿小西服一字裙的直髮女人走了進來,女人年紀約莫比施雪嫺少長一些,打扮相當幹練簡潔。

跟她的氣質相比,平日裡只會打麻將的主婦施雪嫺就遜色遠矣。

陸嫣盯着她那妝容精緻的臉看了半晌,恍然想起來,這位不就是她的奶奶孟知寧嗎!

雖然陸臻和陸簡關係不好,可是小時候,這位慈祥的奶奶卻經常來家裡陪她玩兒,每次都要給她帶好多零食和新裙子,可疼她了!

奶奶是孟氏集團的獨女,自小才藝昭昭、能力出衆,年紀輕輕便繼承了孟氏地產,現在是孟氏地產的董事長。

或許也正是因爲她的能力太強,性格剛烈,以至於和同樣能力出衆的陸簡水火難容,日子纔會過不下去,早早地便離了婚,各自生活。

那些年陸臻的事業,也多虧了奶奶的幫助,纔會順風順水一路做大。

孟知寧走進屋,全屋的僕人同時噤聲,管家端了茶水走過來,尊敬地喚她一聲夫人。

施雪嫺臉色驟變。

這一聲“夫人”,結結實實打了她的臉。

無論如何,孟知寧纔是陸家兩個孩子的母親,即便離了婚,她也是這件大宅的正牌夫人。

“媽。”陸臻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再也沒了剛剛理直氣壯的模樣。

他不在乎施雪嫺怎麼看他,可是他很在乎孟知寧對火災這件事的看法。

“我的嫣嫣啊。”孟知寧看見陸臻懷裡的小女孩,柔聲說:“快過來給媽媽抱抱。”

陸嫣趕緊過去抱了抱孟知寧。

“奶...不是,媽媽...”

“媽媽好想你啊,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在外面受苦了嗎?”

陸嫣顧不得跟奶奶閒話家常,只是怨憤地看了施雪嫺一眼,連聲告狀:“媽,她還要打我和哥哥呢!”

孟知寧剛從美國回來,聽說自家女兒找到了,馬不停蹄趕來了陸宅,卻沒想到剛進門便撞上了這一幕。

她站直了身子,走到施雪嫺面前,冷聲質問:“你打我的兒女?”

施雪嫺見了孟知寧就心慌,她家境不好,學歷不高,也沒什麼見識,面對這位高門貴女,自然氣勢就矮了一大截。

“我作爲陸、陸家的女主人,孩子做得不對,嚴厲管教,有什麼不對!”

施雪嫺只能靠拔高音量來給自己壯聲勢。

孟知寧睨了施雅一眼:“你可以管教你自己的孩子,但我的孩子,輪不到你來管教!”

施雪嫺當然也不是吃素的,當下便說道:“我是陸簡的妻子,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我在自己家裡管教我丈夫的小孩,需要經由你一個外人同意嗎?”

“你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孟知寧冷笑道:“有件事情,我想你需要搞清楚,這棟宅子是我孟知寧的陪嫁,房產證上寫的也是我孟知寧一個人的名字,跟陸簡離婚的時候,我把這棟宅子留給了我的孩子們住,所以,你永遠成不了這個家的女主人,明白嗎?”

此言一出,施雪嫺頃刻變了臉色。

“你...你說什麼!”

她現在住的房子,竟然寫的是丈夫前妻的名字。

在場所有的僕人都看着,這樣的屈辱,足以讓她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了。

陸嫣看着真是爽死了,她的這位孟奶奶什麼風雲沒見過,對付一個施雪嫺,真跟捻死螞蟻一樣容易。

孟知寧看了看施雪嫺,又望了望她身邊的施雅,淡淡道:“你們母女倆,立刻滾出我的家。”

“你...你不能這樣做!”施雅高聲道:“陸爸爸要是知道了,不會同意的!”

“陸爸爸?”孟知寧冷笑道:“陸簡極度重視家族血緣,你算她哪門子女兒,隨便亂認爸爸也不怕咬着舌頭。”

施雪嫺拉了拉施雅,低聲說:“雅雅,去收拾東西,今晚我們出去住。”

“媽!怎麼可以...”

“聽話!”

施雅只能憤憤轉身,回房間收拾東西。

臨走的時候,施雪嫺狠狠剜了孟知寧一眼,眼底泛起無盡的惡毒,今天的所有屈辱她都會記得,來日一一回報。

孟知寧閉上了眼,懶得搭理她。

這種市井小女人,仗着自己有幾分小聰明,就敢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她孟知寧風雲見慣,幾時將這種人放在眼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