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野地裡鬼混一晚上,還是捨不得分開。好容易熬到禮拜天,又早早的去了市裡。
看電影,吃飯,然後就跑到公園裡,找個沒人的地方,坐到石桌上打撲克,輸了刮鼻子。玩一會兒,逐漸就發展到讓劉萬程親一下,最後又改成讓他摸一下。而徐潔贏了,還是刮劉萬程鼻子。
徐潔撲克玩的比劉萬程好,劉萬程總是輸,摸不成就開始作弊。其實,劉萬程是故意輸,逗徐潔開心。
他是有過和高秀菊的戀愛經歷的,此刻的他,倒比當時愛高秀菊的時候,更愛着徐潔,也更加體會到年青和戀愛的美好。他更珍惜現在,更珍惜徐潔。
所以,他使出了所有的經驗和所有的本事來哄的徐潔高興,讓她獲得過去沒有給過她的,更多的愛情和甜蜜。
直到禮拜一早上上班,徐潔還沉浸在兩人世界的甜蜜裡。想想劉萬程把她弄得心裡癢癢的,她就不由臉紅。
一個月相處下來,在愛情的滋潤下,徐潔慢慢放開了,漸漸變得自信,人比以前精神了許多,話也多了,走路都異常輕快,幹活也帶勁。
這些變化,恐怕連她自己都感受不到,但周圍的同事們卻已經明顯感覺到了。原先同組的幾個男車工,很少有敢跑到她坐着休息的連椅上,和她一起坐着的。現在,大家不幹活,都喜歡過來坐在她這裡,和她聊幾句。她是美女啊,男人哪有不喜歡和美女聊天的。
時間稍長,徐潔就漸漸感覺出來,其實,男人們也不是個個都想歪心眼佔她便宜,人家就是和她說說話,別的也沒什麼。
大家在一起聊熟了,人家還會主動照顧她,碰上大活沉了她搬起來費事,同事們就會主動過來,替她把活上到卡盤上去。
天地一下子就變得晴朗開闊和可愛起來,這歸根到底,還是劉萬程帶給她的好心情換來的。
年青身體包裹下的中年大叔劉萬程,無論從哪個方面說,都真的讓徐潔無可挑剔。疼她,愛她,知道她需要什麼,尊重她的決定……除卻有一點小小的壞,別的,實在就挑不出一點毛病。
可就是他的這點小小的壞,又讓人特別值得留戀,事後回想都忍不住偷偷地笑出聲來。
徐潔當然盼着永遠和劉萬程在一起,永遠不分開。可是,劉萬程卻有更高的志向。他要去南方,掙更多的錢,來改善他和徐潔將來的生活。他不要做整日辛苦勞累的窮人,他要做富人,要享受生活。
要是他突然就這樣走了,去了南方,扔下她一個人,她能受得了嗎?可她又實在不好意思說不讓他走。
但願張廠長能有辦法把他留住!可老張是個虎脾氣,對付別人行,對付膠皮糖一樣,拉不長揉不斷的劉萬程,恐怕不好辦。這人眼珠一轉就一壞主意,老張雖然年紀大,也不見得能降住他。
唉,他要真走了,自己可怎麼辦呀?
整整一上午,徐潔就光顧着回想和劉萬程禮拜天呆一天的所有甜蜜了。
但接着就聯想到一月期限將到,劉萬程就會離開,把他帶給她的這些甜蜜一併帶走,心裡就止不住地難過。
他走了以後,真的會永遠記得她,不會變心麼?他需要在外面奮鬥多少年,纔可以回來接自己過去?
就這麼胡思亂想着,時間就不知不覺過去一大半。
車工組對過,安全通道另一側,是銑刨工段。和她車牀對着的,是蘇媛媛操做的萬能工具銑牀。
蘇媛媛那邊組裡也是女工少,同組的爲了爭活幹搞的關係不好。所以休息的時候,蘇媛媛一般會跑到徐潔這邊來找她說話,倒不願意和同組的女工在一起。
徐潔老實,除了對男工有戒心以外,對女工還是挺好。蘇媛媛比她大不少,是老工人,她還是很尊重人家,一口一個“蘇師傅”的喊着,所以蘇媛媛對她也不錯,願意和她在一起說個悄悄話。
十一點鐘的時候,蘇媛媛嫌給她的工件工時少,跑去車間辦公室那邊,找定額員給加工時。
一會兒的功夫,她就從那邊跑回來了,直接衝着徐潔的車牀去了。
徐潔正在操做車牀幹活,噪聲很大,沒有注意到蘇媛媛過來。
蘇媛媛就拿起徐潔導軌上鎖尾座的扳手,敲徐潔的車牀尾座。
徐潔擡頭,看蘇媛媛的表情,知道是要和她說話,就壓下開關槓,關了電機,也看着蘇媛媛。
蘇媛媛跑到她對面喊:“早上總廠來一大堆當官的,知道幹什麼來了嗎?”
徐潔茫然地搖搖頭,這和她有什麼關係?
蘇媛媛就又喊:“來給咱們分廠任命副廠長!知道誰當副廠長了嗎?”
徐潔更是糊塗了,依舊搖頭。反正不是她,更不可能是你蘇媛媛,你這麼激動幹啥?
看徐潔無動於衷,蘇媛媛就大喊:“劉萬程!新提的副廠長是劉萬程!”
徐潔就呆了。
昨天劉萬程和她呆了溜溜兒一整天,有這種事兒他怎麼不和她說呢?再說,他不是要去南方的嗎?
這個蘇媛媛,爲什麼專門跑來告訴她這個?難道,自己和劉萬程的事,讓她看出來了?
其實,恐怕劉萬程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個很遵守原則的人。廠裡的事,需要保密的,他出了廠門就會主動忘記,一字不提,這也是他幹十幾年科長養成的習慣。
以前和高秀菊在一起過了二十年,劉萬程也從沒有把廠裡工作的事情,帶到家裡來和高秀菊說過。
工作上的事情,雜七雜八,高秀菊沒興趣,他也懶得說。
和徐潔在一起,他延續了過去的習慣。有時候,徐潔喜歡說自己工作當中的事,劉萬程只是聽着,偶爾評價幾句,也僅僅只限於徐潔的工作,與自己的工作無關。
他是個把工作和生活分的十分清楚的人,不希望二者之間有任何的互相影響和瓜葛。
所以,和徐潔呆一個禮拜天,他們就是瘋玩,享受這一天完全屬於他們倆的自由和甜蜜。
自己不去南方,要幹副廠長的事,他不跟徐潔說,也不是要給徐潔一個驚喜。一是因爲還沒有正式宣佈,二是他多年養成的工作習慣,和徐潔在一起的時候,選擇性地故意遺忘了。
而在這前一天,他還和張年發一起去了減速機廠。
張年發考慮自己嘴上的功夫,沒有劉萬程厲害,琢磨半天,還是帶着劉萬程保險一些。
他的這個選擇是正確的。劉萬程早就知道對方要什麼,和減速機廠的負責人談的十分投機,因爲他早就瞭解他們的難處。
他們也面臨着南方小企業低成本產品的激烈競爭,總是吹噓自己的國企大品牌耐用,可以用一輩子沒有用處,客戶要的是便宜、供貨及時,服務到位。
於是,就如何最大限度降低成本,什麼是合理耐用度,品牌效應與絕對質量的關係,售後服務的配置原則,各崗位專業人才的培養,雙方竟然從辦公室談到飯桌上,然後再談到辦公室,整整談了一天,聽得張年發一愣一愣的。
這個劉萬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變的,他怎麼知道這麼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