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草木盤地而踞,一棵棵拔地的鐵衫樹錯落有致,這裡就像一處原始森林,寧靜荒僻,卻又如一處未經開採的世外桃源,這裡空氣清新,綠地遍野,是修身養性的上好地方。
海面不時吹來涼爽的風,穿過這處茂密的叢林,將水汽帶進來,所以這裡異常溼潤,還有不時的雨水降下,讓地下的野草長的比人還要高。
就同普願道長說的那樣,走了二十多分鐘的路程,翻過一個小山丘後,看到了下邊嫋嫋升起的炊煙,我已完全忘了來時的路,叢林樹木幾乎都長一個樣子。
胖子指着炊煙說:“好傢伙,住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的虧有道長帶路,否則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
凌天若喘着氣也說:“隱居在海邊的山裡,他們以爲這樣就能避開世人?”
道路崎嶇,走路要費很大的力氣,“你們還是省省力氣,到了再說不遲。”我說。
“現在正是中午時分,還看不到那些反生靈,等到晚上,這些樹林裡都是他們活動的地方。”普願道長說。
“林木叢中藏鬼兮,怎麼這些靈也在樹林裡?”我問道。
普渡師兄忽然說:“他們好像不單單是靈,我也說不來,但覺得還是像一種精怪。”
“精怪?那可是神話裡傳說的東西,難不成成精了?”胖子說。
“我師兄只是懷疑,並沒有直接接觸,我們也是第二次來,具體是什麼,晚上一瞧便知,我說還是省省力氣,到了村裡咱在廢話吧,現在就是說破天也都是猜測,各位還是眼見爲實。”普願道長說着。
幾人閉上了嘴,不再做那些沒用的猜測,既然都已經來了,就別想太多,總歸是要見到的。
到了李祠面前,普願道長換下了身上的衣物,讓我三人走在前頭,他得身份不便,還是要由我們來領頭。
村子很簡單,都是一些簡易房屋,中間是一所祠堂,整個李祠也就是中間的祠堂算的上有牌面,我們進去村子的時候,空無一人,普願道長說他們在祠堂修行,我們直奔祠堂而去。
李祠的結構分化異常,不僅在形狀上不同,佈局上也有差異,不知是一種什麼陣型,房屋簡單粗糙,有的也非常別緻,我想是等級劃分的緣故。
這裡位於深山海邊,道路難行,他們平日吃什麼?參道總不能解決溫飽吧。
走到祠堂面前,看見約有不到二十個道士在盤地打坐,最老的暮垂之年,年輕點的四十歲有餘,祠堂統一用灰色石磚蓋成,樸素大方,中間供奉的是三清祖師,除外,再也沒有任何東西。
走上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道士問話:“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你們是來幹什麼的?”口氣有一絲不友好,似乎不歡迎我們。
胖子回答:“這兒是李祠,我們是來幫你們解決問題的。”胖子的語氣也顯得很煩躁。
“那你知道李祠是幹什麼的嗎?我們這不需要別人來解決問題。”道士口氣很硬。
“不就是一幫玄海派退役的老道嗎,有什麼了不起?”胖子嘲諷問。
那道士又說了,而且還有很大的火氣,“這裡不需要你們,還是從哪來回哪去。”
不能讓胖子再說下去,這麼着非得打起來不可,我剛想出言制止,就聽見凌天若開口說:“道長,你們玄海派李仇視掌教,就是這麼教你們待客的?”
話音剛落,就從後面起來幾個道士,“李仇視和你們是什麼關係?”
凌天若得意說:“只怕李仇視掌教都不敢這麼對我們?”
後邊又一個道士說:“什麼李仇視,和我們沒關係,別拿他人來壓我們,當真以爲我們會怕?”
又有道士說,“玄海派是從來不管李祠的,你說什麼李掌教,怕不是自己騙自己吧。”
這些道士個個面黃肌瘦,營養不良的樣子,沒想到說起話來,得理不饒人,還有道士出來說:“小姑娘,你還是回家去吧,騙人的把戲不是你該玩的。”
凌天若面色變得很難看,“你們……”
我急忙拉住了她,上去說道:“各位道長,打擾了,我們這回是爲了反生靈的事情來的,多有不便處,還請見諒。”
我說完,一干道士開始交頭接耳,一位老道從後面走了過來,“小娃娃,是誰告訴你們反生靈的事情?”
普願道長拉了我一下,我知道不能說是他們說的,回道:“是聽玄海派的人說的,我們好奇,想來看看是怎麼一回事。”
老道捋了捋鬍子,“不牢你費心。”
普願道長在我背後說道,“張兄弟不必與他們糾纏。”
我覺的也是,十幾個被遣散的道士,在這裡養老,自然心裡是有怨氣的,說下去只怕還要傷了和氣。
胖子又接上話,“不費心,不費心,誰叫我就喜歡你們玄海派的事情。”
一干道士都湊了上來,雙方到了劍拔弩張的點上,我站了出來,雙手作揖,“道長,不打擾了,你們繼續參道。”我拉着胖子扭頭就走,其餘人也都離開了祠堂。
胖子罵着,“幾個臭道士,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我張遼還真不吹,一人就能把他們全撂趴下,瞧那一個個骨質酥鬆的樣兒。”
我說:“咱不是來打架的,別衝動。”
凌天若也罵着:“我非把這裡的路給封死了,看他們和誰嘴硬。”
幾人都在發着牢騷,我則不然,我覺得他們是可憐的,見到他們模樣甚至有些同情,他們一生從道,道卻棄他們不顧。
自入玄海派來,他們就應該能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他們非但沒有放棄,還在這裡繼續參道,他們的一生求道爲何?
這是令人感到可憐的,不知該怎麼理解他們的由衷,在李祠的還是一些有功的道士,那些被放逐流浪在外的道士,還不得對天咆哮?
可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沒有抱怨過生活,沒有抱怨過命運,沒有背叛玄海派,這些人求道的意義,或許不是道選擇的他們,是他們選擇了道,只有道纔是他們活下去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