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鄭佳河如此傷心的模樣,張翼心中也有絲絲不忍。他打開另一瓶酒,每人倒了半杯,之後看着鄭佳河認真說道:“叔叔,其實阿姨現在去了,您也不必如此傷心。”
“我不傷心,我傷心什麼啊?那天你也看到了,她的病是不治之症,活着,只能受更多的痛苦。這樣去了,倒也真的是件好事,她不必之受罪,我也不必在聽她嘮叨!”
鄭佳河說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將酒杯放在桌上之後,嘆了口氣,微笑着說道:“你不知道,我們結婚那會,我還只不過是個小鎮長,呵呵,那時候日子過的不算是很寬裕。她每天就嘮叨,讓我看看其他鎮長,人家過的是什麼日子!可我就是不聽,因爲我知道,如果聽了她的,我就對不起老百姓啊!”
“叔叔,這點我還是贊成你的。”張翼忍不住認真說道。
“後來我當上了市長,我們還鬧過離婚。”鄭佳河說着,滿臉認真的模樣,朝張翼看去。
從鄭佳河眼中,張翼看出,他說的是真話。
“不可能吧,我看你們關係挺好的啊?”張翼多少有些驚訝的問道。
“那是你不知道,當時是這種情況。那天啊,我去上班了,回家之後,我看她表情就不對,整個人神情恍惚不說,而且我問她什麼,她總是前言不搭後語。晚上,我們倆休息之後,她從旁邊的衣櫃中拿出來了一個黑色的袋子。你可知道這袋子裡面裝的是什麼?”鄭佳河神秘兮兮的對張翼問道。
張翼雙眉略皺,不過很快他便猜到,隨即認真說道:“是不是錢啊?”
“對,就是錢,而且數目還不小。最有二三十萬。說實話,我當時就懵了,二三十萬,我好幾年的工資啊。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是在犯法啊,這種事情我怎麼能幹?”鄭佳河說完,臉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張翼看到,好奇問道:“那您最後是如何處理的?”
“那也是我平生第一次打她……”
說道最後這兩字,鄭佳河眼中,不禁有些模糊。不過很快,他便嘆了口氣,擡起頭,緊接着說道:“我當時打了她一個耳光,並且讓她將錢的來路,一一告訴我。等到她說完,我便直接開車將她送到了送錢人的家中,最後我將錢扔在了對方的臉上!”鄭佳河認真笑道。
“做得好!”張翼也不禁被鄭佳河這種做法所感動,直接喊道。
那想到張翼說完之後,鄭佳河苦笑一聲,低頭沒多想,直言說道:“不好,做的一點都不好!”
“什麼?我覺得您做的像個男人啊!”
聽到張翼這話,鄭佳河擡頭微微一笑,隨即端起酒杯,將剩下的酒一口喝完。微微閉了閉眼,這才緊接着說道:“你知道嗎?就在將那筆錢扔到對方臉上的第三天時間,她就檢查出來這種病。當時我手中只有十幾萬的積蓄,是我和她兩人好幾年積攢下來,說是等我退休之後,我帶她出去旅遊的錢。爲了看病,我全都拿出來,送到了醫院中,可是那點錢,根本無濟於事。最後還是有人送錢來,都被我給拒絕了,因爲我要我的名聲,我不想等我死了之後,別人說我如何如何,我愛名節,我……”
鄭佳河將話說到這兒,已經是淚流滿面,全然說不出話來。
張翼在旁邊看着,心中也甚是酸楚。這樣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此時哭成了淚人,所說男兒有淚不輕然,但也不過是不到傷心處。
張翼沒有勸阻,只是在旁邊低頭認真聆聽。
鄭佳河哭了一會兒,擡起頭,將臉上的淚水擦乾。將白酒倒在了自己杯中,端起來喝完之後,這才苦笑一聲,繼續說道:“一週之後,醫生告訴我病情在不斷惡化,如果想要保住病人的性命,那就必須要送到其他大醫院中診治,而且醫藥費估計沒有一百多萬,根本下不來。我聽了之後,那會兒已經下定了決心,決定送去大醫院,錢這方面,我肯定會想辦法。”
“那阿姨的病怎麼?”張翼有些好奇的問道。
“我告訴她要轉院,她問我大概需要花多少錢,我就隱瞞了她。可沒想到的是,醫院中竟然有她的朋友,臨走之時,她將自己所需要的醫療費問了出來。最後她拒絕了,拒絕轉院治療。其實我知道,她還是在爲我,她知道我在這麼短時間弄這麼多錢,那也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別人送禮。”
鄭佳河說道此處,臉上洋溢起更加悲傷的笑容,不多時,他開口笑道:“你不知道啊,她有多傻!我當時真的是跪在地上求她了,求她轉院治療,可她卻只是一句話,如果繼續治療,那她只能從樓上跳下去,後面的這段路,讓我一個人愛怎麼走怎麼走!你說她傻不傻?傻不傻啊!”
等鄭佳河將這番話說完之後,張翼眼眶中,也是淚眼朦朧。說實話,這種愛情,在張翼心中,真心感覺只有童話世界纔會有,可沒想到現實生活中,竟然也有。
而此時,鄭佳河也已經酒勁上頭,張翼沒多想,直接說道:“叔叔,她不傻,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讓你能夠好好的活下去,我想你應該也明白。”
鄭佳河點點頭,微微閉起眼,眼角掛着淚水,靠在沙發上,沒多久,便沉睡過去。
看到這個,張翼坐在旁邊,自己點燃一支香菸,抽完之後,他上前將鄭佳河抱起來,直接送到了臥室之中。
出門之後,張翼心中久久不能平靜,說實話,鄭佳河這種人,的確是有些迂腐,而且是迂腐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可是轉念一想,當官的不久應該在這樣嗎?爲政清廉,百姓才能認可不是?
帶着種種複雜的心情,張翼推開門,到了小區院中。小薇一個人正好坐在小區的花園邊,看着花園中盛開的鮮花。
張翼邁步上前,到了小薇身邊之後,低聲說道:“上去看看你父親吧,如果吐的話,用個盆接着。”
“他醉了嗎?”小薇含淚問道。
“醉了,說了很多話。我想他明天應該會好的。”
“謝謝你哥哥。”小薇低頭說。
“好了,快點進去吧。”
張翼說完,小薇轉過身,從樓上上去。張翼邁步而出,到了小區外,哪想到自己車子旁邊,正好站着兩個交警。
“我去!不要啊!”張翼不多想,連忙朝自己車子旁邊跑去。
兩個交警看到這種情況,只是靜靜的站着,等張翼到了他們身邊之後,其中一個交警這才認真說道:“先生,您違章停車……”
“我馬上挪走,馬上挪走!”張翼說着,便準備從車中進去。
哪想到兩個交警對視一笑,看着張翼從車上上去,將車子從小區門口挪動了大概一百米之後,張翼迅速下車,打電話準備讓唐江來開車送自己回去。
就在掏出電話,號碼還沒有撥出去時,兩個交警已經到了張翼身邊,其中個子不高的小交警得意的笑道:“這位先生,您現在不僅僅是違章停車了,而且還是酒駕。”
“剛纔不是你們讓我快點將車子挪開嗎?”張翼苦逼的問道。
可不成想張翼這話說出來之後,其中高個的交警竟然上前冷笑道:“這位先生,如果我讓您幹什麼您就幹什麼,那我們讓您吃屎您吃嗎?”
張翼徹底有些憤怒了,眉頭緊皺,上前一步,看着高個交警厲聲問道:“小夥子,說話請你客氣點兒!”
“哎吆喂,那你還想怎麼樣?難道還想要襲警啊!其實我看你也差不多是個司機,日子也不容易。開着豪車出來裝逼,我們也能理解,所以嘛,該怎麼做,你心中也清楚!”高個交警冷笑着,趾高氣揚的說。
張翼聽罷,有些沒反應過來,畢竟這種情況他還是首次遇到。
帶着疑惑,張翼隨即問道:“那好啊,那您說這件事情我應該怎麼辦啊?”
“很簡單,給我們點兒錢,待會兒我幫你找代駕,把你車子開走就行了。我們也不用你記着我們人情什麼的……”
高個小夥話還沒說完,張翼便瞪大了眼睛問道:“你知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嗎?你們這是在違法!”
“什麼?那你的意思就是不給了啊?”小個交警直接急了,瞪着眼對張翼問道。而且看樣子,張翼如果不給錢,小個交警很可能還會將張翼碎屍萬段似的。
“不給你們怎麼說,給你們又怎麼說啊?”張翼不屑的笑道。
這話話音剛落,高個交警便拉着張翼走向了旁邊,站住腳步之後,高個交警隨即微笑着對張翼說道:“司機師傅,其實我也是好心,這樣做你不會受到處分不說,我們也好辦事。你也看到了,我們那個何隊長,脾氣可不好,得罪了他,到時候每天都會盯着你,那時候,你開車可就不方便了啊。”
張翼徹底無語,但他還是好奇的問道:“那好,你們打算要多少錢啊?”
“看你身上的穿着,也不是什麼名牌,再說你只是開車,也不容易。你這樣算算,如果你被通報酒駕,拘留十五天,到時候在被你上司開除,工作丟了,駕照在吊銷,多不好啊?所以這個數,絕對不算多!”高個交警說着,直接伸出來了五個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