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將雷諾的屍體扛在肩上,他的心裡雖然很不好受,但是在現在的局勢下,沒有太多的時間給他悲傷,格林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可能地將卡洛斯帶回索特城,雖然他現在不知道城內是什麼一番情景,但是格林相信,如果在索特城中,重傷的卡洛斯所承受的生命威脅就會少一些。
實在不行的話,他還可以去找伊芙琳。雖然格林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伊芙琳的影子,或許她還是在索特城中的。
“你要挺住,我們現在回索特,你一定要堅持住。”格林看着卡洛斯,他的嘴角也是想之前雷諾那般,在不停地往外溢出鮮血。
卡洛斯看着貝貝拉的臉,他笑着伸出自己滿是鮮血的手,撫摸在貝貝拉的臉上,手上的血漬將她白皙的臉印上紅色的指印。
“我們回去,你不要死,答應我,你不要就這麼死了,你還要保護我。你死了誰來保護我……”貝貝拉的眼淚從臉頰流下,劃過卡洛斯流下的紅色指印。
卡洛斯口中的鮮血依舊沒有停止往外溢的勢頭,流血的程度反而越來越猛。
“我只要活着一天,就沒有人能夠傷害你。我的妹妹……”卡洛斯雖然笑着,但是眼淚卻從眼角流了出來。他嚥下一口鮮血,接着說:“但是現在我要死了,沒有辦法繼續我的承諾。”
格林半蹲在卡洛斯的面前,說:“現在還沒有到道別的時候,等你的傷好了之後,想說多久都可以,但是現在不行,我們沒有時間了。”
卡洛斯苦笑着搖了搖頭,說:“不,現在不說,就沒有機會了,真的,我沒有時間了。”
“不!不許你這麼說,我們回去,我揹着你回去,你還有很多時間,我們現在什麼也不說,我們回去……”貝貝拉的哭腔已經卻來越重,如果再說下去,她剛收住的眼淚一定會再次流出來的。
貝貝拉一邊說一邊作勢要將躺在地方上的卡洛斯攙扶起來,但是她的身體哪裡能夠支撐起卡洛斯壯碩的身軀。當然,最直接的原因是卡洛斯不願意配合。
“我哪裡也不去,就在這裡。”卡洛斯依舊在笑,但是表情卻比哭還要難看。他看着格林,接着說:“格林,我直到現在都沒有能夠弄清楚你的能力有多強,你在我的眼裡始終是一個迷,但是我知道,你不是壞人。這一點我很清楚。”
格林皺着眉頭,他看着卡洛斯,左肩上揹負這雷諾的屍體,他伸出空出來的右手,對卡洛斯說:“這不是你的風格,你是一個硬漢,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個婆婆媽媽的軟蛋,是男人就現在跟我回去。”
“答應我一件事情好嗎?當然你也可以不答應,畢竟我已經是快要死去的人了。”卡洛斯沒有理會格林伸過來的右手。
“你必須要跟我回去!不然什麼事情我都不會答應你,快走吧!”對於卡洛斯的不作爲,格林有些心急,他的心裡清楚,如果再這麼拖延下去,卡洛斯遲早會和雷諾一個結果。
“對,我們回去,我求求你了!”貝貝拉符合道。
“我說過,我現在哪裡……咳咳……也不去,格林,不管你答不答應我,我都不會回去的。”卡洛斯說話間,猛烈地咳嗽起來,更兇猛的血液從他的口腔涌出。貝貝拉好不容易壓制住的眼淚再次氾濫。
哭,幾乎是每個女人的天性,雖然在這個混亂的新時代裡,眼淚幾乎是無用的。
“我死後,幫我保護我的妹妹,她一個人,我不放心。如果你能保護她,我會很高興,雖然……雖然我一個將要死去的人,提出這樣的要求有些……有些牽強,但是無論怎樣,還是希望你能答應我。”卡洛斯口中的血此時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麼洶涌。
“我答應你,但是你你不會死,我帶你回去。”格林十分的無奈,他想要用右手直接將卡洛斯攙扶起來,但是又害怕劇烈的動作會讓原本已經偏體凌傷的卡洛斯傷情加重。
卡洛斯笑出聲來,但是口中漫出的鮮血將他嗆住,致使他再一次猛烈地咳嗽起來。
“我就知道你會答應的。咳咳……”卡洛斯將腦袋艱難地轉向了貝貝拉這邊。他輕輕地喚着她的名字:“貝貝拉……”
“我在這……我們回去好不好,不要這麼固執,你總是這麼固執。聽我的好嗎?”可以看出貝貝拉在努力剋制自己的眼淚,但是效果並不好。
“讓我再看你一眼,我見了上帝后,可以告訴他我的妹妹是一個十分美麗,十分堅強的女孩。答應我,不要懼怕一切,我將我的勇敢加持在你的身上。在你遇到苦難的時候,要記得,你永遠都不是孤單一人。”卡洛斯撫在貝貝拉臉上的手,就像是斷了線的木偶,猛然滑落了下來。他的笑容也最終定格在了臉上。
貝貝拉捧起卡洛斯滑落的手,將自己的臉埋在那厚實的大手之中,那裡曾經是她最結實的臂彎。貝貝拉的耳邊彷彿又聽到了卡洛斯總在危機時刻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哥哥可是你的絕對防禦呀!”
貝貝拉伸出手,將眼淚擦乾,她沒有再哭出聲來,只是有些眼淚終究還是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滑落。
她站起身來,吃力地架起卡洛斯的屍體,她的身體裡爆發的是前所沒有的能量。
她不能夠讓背上所揹負的人,跌落在地上,這個人在以前的日子裡,一直都是她的絕對防禦。而在他生命結束的時候,貝貝拉答應過卡洛斯要堅強,所以,她不會倒下。
與此同時,索特城中,巨大的爆炸聲傳來,莫莉之前所請求的重型火力支援已經到位,數十枚的火箭炮在那些龐大的變異獸身上爆開,而那些被攻擊的變異獸同時發出了痛苦的嘶吼。
貝貝拉架起卡洛斯的遺體朝着索特城的方向走去,格林的肩上,則揹負着雷諾。他們一前一後,沒有說一句話,彼此都是沉默的狀態。格林知道,在這個時候貝貝拉只是想要以自己的力量將自己哥哥的遺體送回索特,她不能夠讓自己至親的人暴屍荒野。
雖然索特城所有的重型火力都被調遣出來,但是對於這些巨型變異獸的打擊成果似乎並不是十分樂觀。
城門外的安吉麗娜看到了朝着城門方向移動的格林與貝貝拉,她放棄了原本射擊的變異獸目標,朝着這邊奔來。
“重傷?”安吉麗娜來到格林身邊,她將額前的一縷頭髮捋在耳後,臉上荊棘玫瑰的刺青顯現出來,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十分豔麗。
格林搖了搖頭。
安吉麗娜點了點頭。
接下來三人朝着索特城的方向繼續前行,如之前一樣安靜,沒有人說一句話。
他們都在思考着各自的心事。
“他最後說過什麼嗎?”安吉麗娜的話打破了平靜。
格林說:“那枚戒指很漂亮,他這麼問我,我卻沒有回答他。”
“他心中有答案,不需要你回答。”安吉麗娜接過雷諾的遺體,將他負在肩上。
“是這樣的,他有答案。”格林手中狙擊步槍的槍膛填滿子彈。
有的時候,戰爭只是爲了結束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