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在高度緊張的時候會全身發抖,有些人在高度緊張的時候會語無倫次,還有人的臉會比關二爺的臉還紅潤。
田澤也很緊張,但他在緊張狀態下的反應和別人很不一樣。
“婉容妹子,你在哪裡?在哪裡?”
沒反應。
“黑貓警長呼叫座山雕!呼叫座山雕!”
還是沒反應。
“天啊,你不會是被人幹掉了吧?”
依然還是沒反應。
“你妹的,難道是通訊器沒電了?五十年後的產品也這麼爛?”
仍然還是依然沒反應。
“我要是被幹掉了……麻煩你把這個月的水電費幫我交了,我的存摺放在牀墊下,那上面還有一百六十二塊存款,麻煩你交給我媽……”
“胖子,你煩不煩啊!”漆雕婉容的聲音終於出現了,”你再碎碎念,我一槍爆了你的頭!”
田胖子的肥軀頓時顫抖了一下,跟着四下張望,卻沒有看見漆雕婉容。但從漆雕婉容的話裡,他卻知道她此刻正看着他,正用什麼設備看着他的一舉一動。或許是一支狙擊槍的瞄準鏡,抑或則是來自未來的望遠設備。誰知道她的智能電腦箱裡除了她的內衣褲,還裝着些什麼東西呢?
“看什麼看,你本來就長得賊眉鼠眼的,再東張西望……你難道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查案嗎?”漆雕婉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氣。
田澤,“……”
“安心做的你事,如果有人對你掏槍,那我的子彈就會先一步送進他的胸膛。”漆雕婉容說。
田澤心中一熱,沒說話,卻將腦袋重重地點了一下。
這幅畫面,就像是一個剛結婚不久的小丈夫在接聽妻子的電話,妻子說,今天領工資你只能留一百元零花錢,然後全部上繳,不然就去跪搓衣板,睡沙發。小丈夫的反應就是這樣,點頭,重重地點頭,對愛情的忠誠盡在不言中。不過,拿了工資以後,小丈夫多半會留一百一十塊在身上。
目標是上了鎖的倉庫,田澤在緊閉的捲簾門點停留了一下,放棄了破門的想法。他向倉庫後面走去,一邊留意牆頭上有沒有安裝攝像頭什麼的監控設備。在這方面他還是很謹慎細心的,他可不想一時疏忽,他在倉庫外面鬼鬼祟祟調查尋找線索,而裡面卻有好些雙眼睛看戲似的看着他。
順着牆角往倉庫後面走,剛走到牆角就聽叫一個熟悉的聲音。
“胖子!老子叫你清理廢渣,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田澤回頭,一眼就看見了比他還胖的車間主任楊勇。那傢伙正霸氣外露地看着他,眼神如鐵鏟,隨時都準備將他掃地出門的樣子。
“媽的,問你話呢,啞巴了嗎?”楊勇大步走了過去。
田澤一臉無辜地看着楊勇,很害怕的樣子,身子也邁過牆角,退到了陰暗的角落裡。
“喲?還敢躲?”楊勇兩步追進了陰暗的角落裡,伸手去抓田澤的衣領。他一伸手,就抓住了。
“你要幹什麼?”田澤很緊張地道。
“你問老子想幹什麼?”楊勇怒極反笑,“老子是車間主任,老子叫你清理廢渣,你鬼鬼祟祟地跑這邊來幹
什麼?我一早就懷疑你了,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混進來偷東西的小偷?”
田澤眼前一亮,這貨倒不傻啊。雖然沒猜對,但已經在懷疑他不是這個廠的工人了。
“這倉庫裡面裝着什麼?”田澤問。
揚勇愣了一下,旋即反應了過來,怒道:“你小子是不是腦子缺跟弦啊?你都被我抓住了,居然還敢問倉庫裡有什麼,你這個小偷也太蠢了吧?”
“問你話呢?老實回答!”田澤呵斥道。
這是什麼情況?
被抓着的小偷居然敢用如此嚴厲的語氣呵斥抓住他的人,楊勇想不明白,但他也懶得去想。田胖子的話已經徹底激怒了他,他將田胖子往身前一扯,右拳忽地向田胖子的鼻樑打了過去。
對付傻逼二愣子小偷,拳頭是最有效的說話方式。
田澤沒有躲閃,只是將脖子微微縮了一點,將額頭向楊勇的拳頭湊了上去。也就在那一瞬間,楊勇的拳頭狠狠地打在了他的額頭上。
砰!一聲沉響。
“哎喲……”慘叫的居然不是捱打的田澤,而是打人的楊勇。十指連心,劇烈的疼痛傳來,楊勇極不情願地鬆開了抓着田澤衣領的手,痛苦地捂着手上的手,呻吟着,驚恐地看着田澤。
田澤在陽光孤兒院練得最多的就是鐵頭功,他的頭不但能撞碎磚頭,還能撞碎用磚頭砌成的牆。無論是磚頭還是磚牆,又豈是楊勇那拳頭可比的?
只是,楊勇根本想不到田胖子的額頭是多麼恐怖的額頭。就在剛纔,他看見田澤將額頭往他的拳頭上湊來的時候,他當時還在暗自發笑……果然是傻逼!
到底誰是傻逼呢?
“問你話呢?這倉庫裡裝着什麼?爲什麼上着鎖?”田澤伸手抓住了楊勇的衣領。現在,他和揚主任的位置調換過來了。
“你是誰?”楊勇掙扎了兩下,跟着他又驚恐地發現,眼前這個胖子的力氣大得驚人。
“你管我是誰?快說!”
楊勇愣了一下,忽然張口大聲吼道:“抓賊啊!有賊啊……殺人啦!”
田澤一把捂住了楊勇的嘴,一拳頭打在了他的小腹上。楊勇頓時沒聲了,肥胖的身體蝦米似的蜷縮了下去。
“再敢亂叫一句,有你的苦頭吃!”田澤威脅道。
“我不叫,我不叫……大哥你究竟是誰啊?你究竟想幹什麼啊?”長得很彪悍的楊勇快哭了。他心裡也在鬱悶,昨晚不就是上了一個大姨媽來了的小姐麼,怎麼忒媽這麼靈啊?
“我剛纔不是告訴你了嗎?就是回答我一個問題而已,這倉庫裡面裝着什麼?”田澤直直地看着楊勇。他認真起來,不笑的樣子居然也有點威嚴的氣勢。
“我也不知道啊,揚董不讓人進去,還讓人上了鎖,我怎麼知道倉庫裡面裝着什麼啊。”楊勇說道。
“你居然敢撒謊?”田澤又一拳打在了楊勇的小腹上。
這一拳打得楊勇兩眼冒金星,嘴裡也大口喘氣,眼淚都疼出來了。足足一分鐘之後他才勉強緩和過來,哭喪着臉道:“大哥……你別打我了,我真不知道啊。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啊。”
“好吧,就算你沒撒謊
吧。”
楊勇,“……”如果有實力的話,他真地想撲上去掐死眼前這個可惡的小胖子!他雖然經常說謊,但也不需要再狠狠地打一拳才相信他吧!
田澤卻顯然沒有在乎楊勇的任何感受的想法,他眼神灼灼地看着楊勇,忽然一把將楊勇從地上抓了起來,“你把倉庫打開,帶我進去看看。”
“大哥,這是犯法啊……你要坐牢的。”
“不是犯法的事情我還不做呢。”胖子很囂張地道。
楊勇,“……”
“少跟我墨跡,快去開門。”
“我沒鑰匙,真沒鑰匙,就只有揚董有鑰匙。”楊勇生怕又挨一拳,趕緊解釋。
田澤揚起了拳頭。
“我知道後面有一道後門,不知道能不能進去。”楊勇一秒鐘內就給出了不一樣的答案。
田澤鄙夷地看了看楊勇,生得五大三粗的,體重少說也有一百八十斤,卻沒想到這麼膽小。這也印證了那句老話,人的膽量是和體積無關的。當然,色膽不在此統計範疇之內。在大街上招搖過市的大小美女們,哪個又沒有牽動成百上千顆蠢蠢欲動的色心呢?
楊勇帶着田澤順着長滿雜草的牆邊往後面走,他很害怕,他不斷更田澤說話,嘀嘀咕咕,說什麼上有老母,下有讀小學三年紀的女兒,千萬不要殺他什麼的。最後,他還主動將錢包和手機掏出來要送給田澤。這讓田澤感到很無語,他一個警察,怎麼能收這些東西呢?
倉庫的後面緊鄰後牆,一眼就可以看見兩百米開外的星宇化工的水塔。
後門果然是存在的,是一道小鐵門,用鋼板做的,很粗糙,但卻非常結實。小鐵門上也上着鎖,密不透風,在門口根本就看不見裡面的情況。
門口也有一堆細碎的磷礦石,還有幾個淡淡的腳印。
田澤的視線很快掃過,沒有錯漏的地方。
“大哥,後門也是上了鎖的,你還是放棄吧……我這錢包裡有一千多塊,你要偷五百斤廢鐵才能賣到這麼多錢啊,還有這手機……”楊勇眼巴巴地看着田澤,手裡捧着他的錢包和手機。他此時此刻的樣子,就像舊時候的太監,雙手捧着專門給皇帝老兒吐口水的痰盂。
“你老婆怎麼來了?”田澤忽然說,擡手指着楊勇身後的方向。
“不可能!”嘴裡雖然說不可能,但楊勇卻猛地轉身去看。
田澤揮手,一掌砍在了楊勇的脖子上。
楊勇悶哼了一聲,撲通一下栽倒在了地上。他其實真的不怎麼相信他老婆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裡,除非她已經知道了他和她妹的那點不能說的故事。再則,他老婆很有點姿色,他擔心這個小胖子會起色心,來個劫財劫色什麼的並讓他在旁邊看着……他怎麼能讓那種事情發生呢?
關心則亂,人就是這樣,明知道不太可能,卻還是要上當。
田澤抓住楊勇的雙腳,將他拖到了荒草叢中。返回倉庫後門的時候,他的手中已經多了一根從草叢之中撿來的鐵棍。他沒有餘靜燃那種用一條細鐵絲就能開鎖的本事,但用鐵棍撬鎖的本事卻還是很在行的。
這手藝,人人都能學會,不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