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況下，事情發展到這裡，電話也就該掛斷了。
帕內塔繞過了克勞福德和喬爾森，以堂堂實權CIA副局長之尊，親自給高毅這個編制外的合作者，不，合作者都算不上，在帕內塔這裡充其量算是耗材的高毅能親自說了這麼久，已經非常非常給高毅面子了。
要不是帕內塔真的很想幹掉自由風，而且是很迫切的急於幹掉自由風，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和高毅說上一句話的。
所以現在該結束了，以後最多讓喬爾森聯繫一下高毅就算了，更大的可能是看着高毅和自由風兩狗相爭，最後再被他帕內塔來個關門打狗，把剩下的那個給滅了就是終結。
但問題是高毅不肯讓事情這麼發展。
好不容易把帕內塔給拉到坑邊了，不讓他低頭看看裡面的黃金怎麼能行。
所以在帕內塔說出結束語的時候，高毅毫不遲疑，很是自然的道：“我懂了，但是還有一個問題，計劃裡應該分給CIA的五千萬讓誰來拿？”
帕內塔頭上一定頂着個大大的問號。
喬爾森搖了搖頭，做了個手勢，示意帕內塔知道會有錢，但不知道會有這麼多錢。
而帕內塔三秒鐘之內都沒出聲，高毅就知道這個數字足夠把他驚到了。
所以高毅繼續道：“一碼歸一碼，不論是從計劃的完整度還是可信度來說，這五千萬我都必須拿，因爲能得到CIA的支持，這筆錢我是願意出的，即便佔到了整個交易的一半利潤也沒問題，但是我付出了很高的成本，冒了很大的風險，最後卻需要我自己來出錢完成對自由風的絕殺，那麼不管是兩千萬還是三千萬，這個錢我不會付。”
高毅是以什麼藉口聯繫上帕內塔的，錢，但這個錢的數額是成本兩千萬，要價三千萬。
而現在呢，帕內塔給補全了計劃的關鍵一步後，只是透露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然後不提錢就要遁走，那高毅怎麼能讓他如願。
帕內塔覺得只要透露自己的身份就值三千萬，高毅知道了他是誰，借他幾個膽子也不敢再張嘴要錢了。
如意算盤是這麼打的，但高毅卻繼續張嘴跟他要錢，那這就是高毅不識擡舉自尋死路了。
可是，但是，可但是，高毅說的這個五千萬又是怎麼回事？
給五千萬，要三千萬？
那這裡面兩千萬的差價又是意思？
真的是一碼歸一碼？
但是等等，克勞福德怎麼沒提？
就這麼一句話的信息量直接把帕內塔的CPU給燒了，腦袋上正在冒煙的帕內塔沒辦法立刻做出迴應。
過了片刻，帕內塔終於不緊不慢的道：“五千萬是什麼意思。”
語氣不變，但是幾秒鐘的停頓已經出賣了帕內塔。
好吧，看來這個副局長也不是見過大錢的樣子，五千萬直接把他幹蒙了。
高毅略微提高了一些音量，他很嚴肅的道：“我跟五角大樓有聯繫，跟法國對外安全局有聯繫，跟沙特國家情報局的關係更不用說，守着這些資源，我當然要做些生意，大生意！”
帕內塔輕聲道：“唔，是的，這個資源很不錯，不利用是有些可惜了。”
“所以我得說清楚，我做這個生意賺錢的同時順便把自由風乾掉，不是爲了幹掉自由風而來做這個生意，先生，你得明白這裡面是有區別的！”
“是啊，沒錯，做生意的時候順便解決了麻煩和威脅，這當然是最好的選擇了。”
剛纔高毅有多卑微，那麼現在高毅就有多強硬。
高毅沉聲道：“那麼問題來了，我的生意，我賺的錢，我尋找合作伙伴願意支付的成本，這都是我的事，對嗎？”
“對的，沒錯。”
“但是解決自由風，不管是把自由風引出來，還是最終幹掉自由風，這不是我的主要問題，那麼這部分成本爲什麼要我承擔？先生，我很尊敬你，但是站在生意的角度，我不可能出這筆錢的。”
帕內塔呼了口氣，道：“有道理，確實是這樣的。”
高毅繼續道：“喬爾森確實能幫我建立和CIA的聯繫嗎？換句話說，他能充當這個中間人嗎，克勞福德先生能夠解決我的問題嗎？這是一個大生意，我願意分出一部分利潤給合夥人，但絕不是拿錢替別人解決麻煩，所以，先生，我的計劃是這樣的。”
帕內塔低聲道：“說說你的計劃。”
“你先付我三千萬，我拿出兩千萬支付僱傭兵的佣金，剩下的一千萬是我應得的利潤，雖然不多，但我必須拿這筆錢，我是殺手，不是免費的殺手，象徵意義的一千萬絕不能再少了。”
帕內塔呼了口氣，道：“以花園或者空中花園的實力和名氣，只賺一千萬，確實是象徵意義的價格。”
高毅淡淡的道：“但我現在謀求轉型，做一次軍火生意利潤至少上億，而CIA能給我很多幫助，所以我願意和CIA建立合作，而這次的生意和幹掉自由風的計劃完美契合，所以才整合成了一個計劃，但是說到底這依然是兩個部分，那麼問題來了，喬爾森沒辦法給我應得的錢，克勞福德先生也不能答應我應得的錢，那麼，錢誰來付？”
帕內塔總算理清了這裡面的彎彎繞。
高毅要給錢，五千萬，但是他也要錢，三千萬。
按照昂撒人做生意的方式，這還真是兩碼事。
重點就在於這五千萬是先拿，還是三千萬先給了。
先拿再給，帕內塔會非常樂於接受，但是先給再拿，帕內塔無法承受。
因爲三千萬真不好給，不是帕內塔沒有這個財權，而是動這麼大一筆資金，留下的漏洞太多了。
對付自由風就是背後捅自己人刀子，而留下這個把柄可不是好事，最要緊的，自由風一旦被滅，另一派必然不肯罷休，將來很可能有人追着深挖的，這要是真被人根據資金流轉挖出了什麼蛛絲馬跡，帕內塔受不了啊。
帕內塔不用公款自掏腰包倒是可以規避風險，但問題是，帕內塔也得能掏的出來才行。
本來高毅擔心兩千萬的差價能不能打動帕內塔，但是現在看來，兩千萬夠了，不用再想辦法繼續往上加了。
帕內塔語調沒變，但是他說話方式都變了，不是動心纔怪。
“三千萬確實應該付給你。”
帕內塔終於發話了，但他話鋒一轉，道：“不過這五千萬又是怎麼回事呢？”
按理說，帕內塔應該掛電話了，這些事他該先問問喬爾森，可他直接問高毅，就說明他要麼是不相信別人，要麼是迫不及待了。
過猶不及，不能再主動往克勞福德身上扯了，高毅簡單的解釋了一下這筆軍火生意的由來。
法國人供貨，五角大樓運貨，沙特付錢，然後移花接木從也門掏出更多的軍火，最後給哈立德分銷，一千萬出頭的軍火兜一圈之後，先拿兩億，再把掏出來的軍火以真實價格賣出。
裡外裡也就是兩個來億的利潤吧，人人有份，其中CIA要是肯參與的話，也能吃口肥的，最終讓哈立德啃骨頭喝湯就行了。
聽聽這參與者，主要是聽聽這利潤，就不信帕內塔不動心。
千辛萬苦跟帕內塔親自接觸上，爲的不就是這一刻嗎。
問清了這筆生意的規模和參與者，帕內塔要是還肯交給克勞福德全權負責，那高毅就認了，也就服了。
終於，帕內塔低聲道：“說來有點可笑，我倒是第一次完整的知道這個生意的全部內容。”
爲什麼可笑，因爲帕內塔不該現在才知道啊。
高毅應該打蛇隨棍上的，但是他顯得很猶豫，很糾結，最終他也只能爲了自保，略顯警惕的道：“這個計劃是喬爾森提出的建議，克勞福德先生同意的，他也同意分紅的份額，如果你不知情，不關我的事。”
趕緊撇清責任的做法，高毅反應很正常。
帕內塔淡淡的道：“哦，喬爾森提出的建議嗎，這個建議不錯。”
高毅沉聲道：“能不能直接告訴我這個計劃怎樣進行下去，錢怎麼付。”
“這樣好嗎，在也門的事情我來處理，你不必先付五千萬，然後你用來支付佣金的三千萬就從這五千萬里面扣，一切等事成之後再結算，這樣我們都能省點事，可以嗎？”
高毅沒有說話，帕內塔繼續道：“當然，我會出手，軍火在也門安全，還有從也門運到利比亞這一部分我負責，事成之後再結算，你不會有風險。”
高毅想了想，道：“最後結算，我同意。”
帕內塔很認真的道：“那麼這樣的交易，是隻有一次呢，還是長期進行呢？”
高毅失笑道：“當然是長期生意了，恕我直言，如果只做一次，我何必還想搭上CIA的線呢？克勞福德給我的承諾是……”
“讓克勞福德見鬼去吧！”
帕內塔很溫和的爆了句粗口後，低聲道：“我對你的長期生意很感興趣，我們的合作，不應該僅限於針對自由風，以後我們單線聯繫，喬爾森就是你的聯繫人，你覺得可以嗎？不行的話，我可以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