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魔窟

悠悠醒來,揉了揉有些浮腫的雙眼,我緩緩的從地上爬起來。轉目四周,昏暗的山洞中四處都是凹凸的石壁,頭頂上還留有一絲光線射進來,我應該就是從那裡掉進來的。

“我還真是命大啊!”看了看高度,雖然不知道我是怎麼掉進來的,不過竟然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都沒事,看來我這經過千錘百煉的身體還是極具實用性的。

“看來原路返回是不肯能了。”敲了敲洞壁,再看了看那透出一絲光線的洞口的高度,我喃喃的道。

“這是哪裡?”我一邊思索着,一邊從懷裡掏出地圖。這是幾個老家活給我的他們年輕的時候在這一帶冒險時所繪的地圖。說是如果看不懂路線圖,就和這個地圖對比參照一下。

翻過來,倒過去,我對這張所謂記載最全面的地圖徹底絕望了。

“幾個老家活也都四、五百歲了吧!他們年輕的時候……算了,還是我自己找吧。”我嘆了口氣,先是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況,然後把身上的物品一件件的整理過,再放回。

“看來只能靠自己了。”我習慣性的撓了撓頭,向着黑暗的洞穴走去。

這是一個很大的洞穴,而且四處充滿了魔獸的氣味。雖然我並不算是一個優秀的獵人,不過畢竟也是優秀的獵人教出來的,這點我還是分得出來的。

蛋黃色的短髮散亂的垂着,並不鮮亮卻給人一種暖洋洋的感覺。眼皮懶懶的搭着,好像永遠只能張開一半。蛋黃的眸子顯得溫馨,嘴角上永遠掛着一絲不羈的笑。一件白色的絲衣外面一件褐色的馬甲,水藍色的長褲彎起兩個高矮不一的褲腳。一雙草編的鞋子只在腳面處勾着,拖沓着露出一雙雪白腳丫。整個人看上去有些邋遢,卻又給人一種無與倫比的親和力。不過可惜,這些魔獸並不懂得欣賞。所以估計它們不會對我手軟。

“我說,我們打個商量。你們讓我過去,我給你們背首詩,怎麼樣?”看着眼前的幾隻說不出是什麼東西的魔獸,我十分有風度的咧嘴一笑。

“吼!”魔獸也十分有禮貌的回答了我,但十分可惜,我外語不好。也許是它想和我討價還價?誰知道。

“哎。”我皺了一下眉頭,心中暗歎。“現在的魔獸,怎麼都這麼不思進取呢,多學學詩詞歌賦,長點學問不好麼!”手上一條繩子一拉,旁邊一排石錐飛射了出來。雖然我不喜歡打殺,不過設置陷阱對獵人來說是基礎中的基礎,用來對付這些並不高級的魔獸到也綽綽有餘。

我在這裡已經遊蕩了三天了,一邊探索着山洞,一邊和那些見過的和沒見過的魔獸作戰。我身邊的工具越來越少,而肚子是越來越餓。魔獸的肉是不能吃的,一來太硬,再來有毒,並不適合人類。

三天來我一有機會休息就在心底不斷的複習着“靜心決”。這是莫氏祖傳的武學,可以培養心智,磨練體魄。

“一個優秀的獵人,並不是只會設置陷阱,射射箭而已。真正的獵人需要有時刻清醒的頭腦,洞悉一切的眼力,應付突變的反應,把握時機的感覺,閃避攻擊的速度,摧毀對方的力量,以及支持這一切的體力。”父親的話時不時在我耳邊響起,這些原本我以爲早就忘記的話。

“切,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還是一個獵人了麼?我看到更像是一個戰神。”我嘴上嘀咕了一句,可是心裡還是下意識的回想着父親曾經說過的每一句話。除了我臨走前他不停叨唸的那句。

這洞的大小讓我震驚,而魔獸的數量也同樣驚人。

魔獸是所有擁有魔法屬性的獸類的通稱,標誌是體內會有帶有其魔力屬性的魔晶或者魔核。魔晶晶瑩剔透,魔核則混濁不平。其間形成的差別不爲人知,但是不論是魔晶還是魔覈對於人類來說,尤其是被魔法充斥着的西洲人都是非常有用的。

通常魔獸是可以使用魔法的,但在受到結界控制的東島上,只有少數高級魔獸才能真正釋放出魔法。不過也因爲結界的壓制使得東島上魔獸的魔晶、魔核比西洲上同等級的魔晶、魔核更加精純。這也是兩岸貿易的主要物資之一。

我一邊把魔晶或者魔核從魔獸的屍體中挖出來,一邊收拾着設置陷阱用的工具。由於使用量的巨大,很多工具都已經受到相當的磨損,快要報廢了。

“真是的,怎麼都是魔獸啊,就沒有普通的野獸麼?”我一邊心疼的看着豁口的匕首,一邊不忿的咒罵着。“在這樣下去也許我的戰績可以取得第一名,可是我的人先餓死了。”

“還好,畢竟這裡的空氣很充足,不然不等我餓死就已經憋死了。”一轉眼又是三天,我癱倒在石壁的旁邊有氣無力的呼吸着,心中說不上滋味的想到。“見鬼,這麼充足的空氣不可能都是從那個小窟窿流進來的,這裡一定有出口的,到底在哪啊?給我出來。嗚嗚……”

“呼嚕,呼嚕……”一陣好像是鼾聲的輕微聲響傳來,我下意識的微微皺了下眉頭。不會有魔獸在睡覺的時候發出鼾聲的,那樣暴漏弱點的魔獸是沒有辦法生存的。尤其還是這樣一個充滿魔獸的山洞。不要告訴我魔獸都是團結友愛,只攻擊闖進來的人類而不相互攻擊的。

聲音漸漸的逼近了,我的心臟也越跳越快了。殺氣,我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那聲音中所蘊涵的殺氣。這是一隻迄今爲止我所遇到的最危險的魔獸了。搞不好就是這個山洞的獸王。

“這下賺大了。六天沒吃食兒,看來要給別人填肚子了。”我自嘲的一笑,微微翻身,讓身體仰躺過來。

呼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下碎石聲。魔獸們捕獵時走路是沒有聲音的,所以我在周圍一定範圍內撒滿了碎石。

野性的殺氣帶着一陣濃烈的氣息向我靠近,氣息籠罩着我身體四周,彷彿我稍一動彈就會馬上在利爪下四分五裂一般。

“還真是個大傢伙。”我歪着頭看着一半出現在我的視野一半隱秘在黑暗中的巨獸,淡淡的說道。半睜開的眼睛中不再有往日溫馨的光彩。

這是一隻巨大的一身褐色長毛的虎形魔獸,雖然我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也知道比起之前遇到的那些魔獸,這隻明顯高上一個等級。

“想吃我麼?那就過來吧。”我淡淡的看着緩緩張開巨口,露出森白獠牙的魔獸,嘴脣微動的說道。

“吼——”魔獸一聲大吼,猛的向我衝來。

“你上當啦。”我咧嘴一笑,突然一個魚躍跳起,伸手在洞壁上一劃,抓住一個繩節用力一拉。

一排石錐向着魔獸飛射而去,同一時間,魔獸的頭頂上三塊巨石飛速落下。

“吼——”魔獸咆哮一聲拍下飛射而來的石錐,卻已經來不及躲閃天空中砸下來的巨石。

“轟!”一聲巨響,在石壁間不停的迴盪。

“咳咳,我說你們都不知道應該大掃除一下的麼?”我一邊扇着巨石落下激起的灰土一邊抱怨道。至於我散落滿地的碎石這種小事自動PASE。

“我說你餓不?”我走到被壓在石頭底下的魔獸面前,看着它奄奄一息的喘着氣,可是還不屈的不時用力鼓動一下壓在身上的巨石,我淡淡的聳了一下肩膀問道。

“其實我很欣賞你,不過我更珍惜自己的生命。”我咧嘴一笑,掏出匕首。“真沒想到被那麼大的石頭擊中還能不死,搞不好你像我一樣經活呢。”

“吼——”魔獸奮力咆哮了一聲,不過聲勢比起剛纔已經減少了很多。

就在我要將匕首刺進魔獸的眼睛的時候,我的心中閃過一絲不安。因爲那個魔獸的眼睛突然變了眼色。

我下意識的向後急退,可是還是不夠快。那個魔獸張開大嘴,一顆綠色的光彈直擊在我的胸口,把我整個人打飛了出去。

“噗——”一口鮮血從我口中噴出,身子從洞壁上滑下來,癱倒在牆角。

“真沒想到,這就是魔法麼?”我第一次見到會用魔法的魔獸。雖然看它的情況已經是強弩之末,不單是沒有能力再發出第二擊,就連生命也已經漸漸的流逝了。可是對於我內心的衝擊卻是不可想象的。

“好痛。”我喘息着,頭腦一陣暈撅,低垂的眼皮下透出從來沒有過的銳利目光。在獵人中流傳着“受傷的野獸是最危險的”這句話,而此時的我,彷彿從心底涌起了野獸的本能。

不知道過了多久,四周魔獸的氣息越來越重了。那些原本由於高級魔獸坐鎮而不敢接近這裡的魔獸雜兵正在慢慢靠攏過來,用不了多久就會把我包圍。

“切,我還沒墮落到甘當食物的程度。”在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情況下,我第一次從目光中透露出了殺氣。

感覺胸口稍稍好些了。我來到被壓在巨石下的魔獸屍體前,用匕首快速的挖出了魔晶,看着眼前散發着淡綠色光澤的晶體,我暗暗嘆了口氣。然後轉身向着那死去的魔獸原來棲息的地方走去。那裡是整個洞穴我唯一沒有探過的地方了。

“咦?啊~~~”沒發現出口,倒是掉進了一個“入口”。

身上的傷在我現在這個因爲飢餓而毫無抵抗能力的身體上不斷的惡化着,鮮血在我跌落的同時散在地上,染出一片鮮紅。我努力支撐着虛弱不堪的身體緩緩的來到一個牆壁邊緣靠着,稍稍的休息或者是等待。

魔獸的嗅覺是很靈敏的,尤其對於血腥味。現在這一地的血恐怕引來大批魔獸圍攻只是遲早的問題。

“呼,喝呼,喝呼,‘獵人同時也是獵物,獵物同時也作獵人。’沒想到竟然又被老爸說中了。雖然他人沒什麼可取之處,不過確實是一個很厲害的獵人啊。”我喘息着,心中胡思亂想着。耳朵裡慢慢的響起輕微的鳴聲,眼前的景物也開始有點模糊。

“真是的,看來就要到極限了。我好想回去,想老爸、老媽,想小雨,呵呵,雖然她是個瘋丫頭。天好像有點亮了起來;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偷小雨的臘肉;身上好癢,真想好好的洗個澡,小雨不要偷看哦……”隨着意識漸漸的流逝,大腦已經開始產生了幻覺。一個夢境接着一個夢境,好像影片介紹一樣不斷的在我的腦海中流過。

在我全無對外界的感知的時候,一個輕微的氣息慢慢接近我的身邊。黑色的爪子在地上行走起來全無聲音。在我的身邊小心翼翼的繞了幾圈,那隻黑豹模樣的魔獸輕輕舔了一下從我傷口中流出來的血,然後突然發力,一爪子扯住我的腰間把我整個人拋飛。

“啊,好疼!”巨痛直衝大腦,使得我清醒了不少。我緩緩的擡起頭,喘息着看着慢慢接近我的魔獸。這隻魔獸十分謹慎,即便是我已經受了重傷還是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