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葛天成容易,但這個瘋子什麼時候來就只有天知道了。六叔走後,鍾煥雷從電腦裡下載一組數據,然後讓鍾煥庭拿着磁盤去了鴿組。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任何電子設備的通訊都不是絕對安全的,因此有些特別重要的信息就有必要以最原始的方式傳遞出去。鴿組是組織裡負責通訊傳遞的,鍾煥雷讓二弟把磁盤交給負責人後,讓他以特A級任務執行這次行動。
磁盤裡記錄的是陳鵬身體的一些數據。
那些數據都是非常驚人的,葛天成只要看到磁盤裡記錄的數據,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趕過來。葛天成研究的領域和他不同,葛天成研究的是基因,因而他可以在這兒,但葛天成不行。凡是研究基因的科學家,尤其是越往高端,傷天害理的事就做得越多。
六叔求見老首領不是說見就見的,可能得等兩三天的時間,而在見老首領之前,葛天成必須先看過陳鵬,他們要在面見老首領時給出一個具體的意見。
鍾煥庭去後,鍾煥雷坐下,又開始面對陳鵬發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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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表看上去,葛天成非但不是瘋子,反而是風度絕佳的學者。葛天成今年已七十二歲,比鍾煥雷小十來歲,但看上去卻比鍾煥雷年輕很多。就是現在,八歲到八十歲之間的女性,葛天成完全可以通殺。
葛天成是美男子,儀容乾淨整潔,一絲不苟,無邊的水晶鏡片下,一雙如秋水般冷澈的眸子閃動着智慧的光芒。
回身看着穩步走進來的葛天成,鍾煥雷心中苦笑,一份渴望又在心底升起,要是有一天葛天成能成爲他的研究對象就好了。
鍾煥雷研究的領域是人的精神,他是催眠術的大師,而葛天成是他從未見過的一個最爲獨特最爲突出的病例。
葛天成是瘋子,但只有在某些極端的情況下,對葛天成沒有深入瞭解的人才會知道這一點,而在一般的時候,葛天成的舉止沉穩之極,風度好到了極點,但在鍾煥雷眼中,葛天成什麼時候都是瘋子,精神異常的現象無處不在。
比如現在,作爲一個科學家,知道了有如此奇特的案例,激動是絕然免不了的,可在葛天成的眼中卻看不見一絲一毫的激動。
葛天成這種反常的沉穩就是精神異常的顯著特徵。
葛天成是瘋子,但葛天成這種瘋子比一般人更好相處,因爲他如果對你不感興趣,他會忽略你的存在,鍾煥雷就是葛天成可以忽略的人。
“你來了。”鍾煥雷起身問候道。
“就是他?”對鍾煥雷的問候,葛天成跟沒聽到一樣,他也沒等鍾煥雷回答什麼,問過之後,便直接向裡面走去,沒有停頓過一下。
鍾煥雷摸摸鼻子,葛天成問那一句已經很給他面子了,看來送去的磁盤還是有點效果的。
葛天成是在這一領域數一數二的大行家,略一檢測便知道磁盤裡的數據都是真的,這一刻,冷漠的聲音裡終於有了一絲絲狂熱:“你安排一下,我要立刻把他帶走。”
說話的時候,葛天成連個身都沒有回,雖然清楚葛天成的性子,但鍾煥雷心裡依舊極不痛快,他淡淡地道:“不行,至少現在不行。”
葛天成站起身來,神色又恢復了先前的樣子,他轉回身靜靜地注視着鍾煥雷。鍾煥雷神色不變,解釋道:“這個人很重要,大首領正懇請老首領出關。”
葛天成一聽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但這裡不是他那兒的一畝三分地,腰裡綁根扁擔在這兒走不開,這裡絕不是他可以發瘋的地兒。
在這兒,沒人可以發瘋,任何人都不行,即便是老首領都不行。
見葛天成向門口走去,鍾煥雷跟在後面,便走邊道:“我們不應該耽誤老首領的時間,見到他老人家時,你最好能給出一個明確的解釋。
身形頓了頓,葛天成終是沒有走出實驗室,他轉身來到了外間的電腦前,開始查看裡面記錄的詳細數據。
越看,葛天成的眉頭皺得越深,但目光也隨之愈發地狂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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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大約有二百平的房間裡,空空蕩蕩,僅僅是屋子中央有一張桌子和五把椅子。六叔雙眼微合,靜靜地坐着,形影不離的大灰貓這會兒不知跑去了哪裡。
忽然,六叔輕輕睜開了眼睛。
看不到一絲縫隙的牆壁上,忽然無聲地滑開了一道二米高、一米寬的裂口。緊跟着,從裡面走出了一個看上去不到五十歲的中年人。
中年人看上去很普通,不論氣質,還是容貌,只是皮膚有點太光滑了些。
中年人現身時,六叔人已經在旁恭候。看着中年人光滑的臉頰,六叔眼中閃出一股熾熱,躬了躬身道:“大伯祖,恭喜您。”
中年人摸了摸光滑的臉頰,邊走邊問道:“出了什麼事?”
坐下後,六叔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中年人靜靜地聽着,六叔說完,思索片刻,中年人問道:“天成到了嗎?”
“到了。”
中年人笑了笑:“這次他來的倒挺快。”
見中年人笑了,六叔也笑道:“趕巧了。”
放在桌子上的右手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中年人思索着問道:“檢查完了嗎?”
“完了。”
“天成什麼意見?”
“無可解釋,天成認爲可以排除人爲的因素。”
中年人笑了笑:“他倒挺自信的。”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大體來說,科學研究可以歸入‘武’的行列,但問題是,基因領域最高端的研究是見不得光的,所以葛天成的自信就有點不那麼可信。
六叔道:“站在常識的角度,天成的意見也應該是對的。”
爲什麼要他出來,中年人自然清楚,他沒再說什麼,對鍾煥雷吩咐道:“你讓天成進來吧。”
靠近六叔旁的桌面上有一個巴掌大的顯示屏,中年人吩咐後,六叔伸手在顯示屏的一角輕輕按了一下。不一會兒,六叔背後的牆壁上裂開了一道和先前一模一樣的門,葛天成從門裡走了出來。
一看見桌旁安坐的中年人,葛天成的雙眼驀地燃燒了起來,那裡面有無盡的尊崇,但更多的是渴望,那要比六叔眼中一閃而逝的熾熱要強烈得多。
快步走到中年人面前,葛天成恭恭敬敬躬下身去,問候道:“您好。”
點了點頭,中年人道:“坐下吧。”
“是。”葛天成規規矩矩坐到了一旁。
中年人神色平和,看着葛天成道:“你詳細說一說。”
在一旁,六叔暗暗鬆了口氣。他看重那個陳鵬,但老首領不一定。現在好了,老首領已經表明了態度。
老首領退下去之後,一心都在修練上,既很少與人見面,見面後話更是不多,事情處理完後立馬走人。老首領現在讓葛天成詳細說說,那就表明了態度,那個人很重要,不是葛天成實驗的材料。
在許許多多人的心中,老首領的願望是高於生命的存在,而在葛天成這個瘋子心中,正因爲其瘋,對老首領的願望的尊崇比旁人更要強烈。
聽葛天成說完,中年人問道:“你如何能確定可以排除人爲的因素?”
葛天成的眼睛又開始燃燒:“在這一行,天成不相信有人可以做到!”他是瘋子,但也有虛榮心,不過他的虛榮心和一般人不同,他唯一的虛榮心就是得到這個人的肯定和稱讚。
沉默片刻,中年人注視着葛天成,輕輕道:“我希望他能夠活下來。”
“是。”葛天成輕聲應答了一個字,眼內的火焰大盛。
讚許地點了點頭,中年人又道:“這件事你要聽大首領的安排,多聽聽他的意見。”
“是。”
事情完了,中年人剛要起身,但就在這時,顯示屏的右上角忽然閃動起一絲柔和的紅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