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到底還是高估了這具身體的承受值,居然叫這個人渣跑了……。”過了不知多長時間,王越一口氣終於喘了上來,緊接着就是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咳嗽。
精神力耗空的感覺就好像是在人活着的時候,被人生生抽出了體內的所有骨骼,那種痛苦的程度遠非肢體斷裂一樣的身體傷害所能比擬。
王越現在的精神力還薄弱的一塌糊塗,就算是比這個世界上大多數成年人要強的多,但也不足以令他施展任何程度的“精神力戰法”,但生死關頭,他不得不強行催動,這就等於是拿自己的“命”來換。
大幅度透支體內生命的潛力,就算現在能夠不死,但日後想要彌補,卻也是件大麻煩事。
至少,王越知道,在經歷此遭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將再也無法藉助自己的精神力量了。想要完全恢復這次透支帶來的傷害,需要他花費無數的時間去彌補。
但好在,他現在終於是活下來了。
人不死,就有希望。
王越可不想,剛在這具身體上適應過來,就再死一回。天知道他身體裡的劍器到底是怎麼回事,會不會突然失靈,萬一再死一次,不能奪舍呢……。
瘋狗柴剋死了,王越撐着牆角站起身來。
晃了晃腦袋,只感到頭重腳輕,體內氣血浮動,一陣陣的噁心,不說精神力透支後有多難受,只是殺了這麼多人,這中間單單耗費的體力,也有些吃不消了。
只可惜,到頭來還是未竟全功,叫沙龍-賈斯勃逃了出去,胸中一口惡氣始終平復不了。
不過,事已至此,他現在也沒有辦法,多想無益,只得晃晃悠悠順着沙龍-賈斯勃離去的方向,跟出去。在那扇不起眼的小門後面,就是一條窄窄的秘道,只容一個人側身通過的樣子,這裡應該就是當初劇院初建時,爲了應付特殊情況,留下的一條後路。
那年頭的約克郡,正值第一次大革命初期,貴族們活的十分沒有安全感,幾乎在每一家的城堡裡都會有這麼一條安全通道備用。歌劇院又向來是貴族們喜歡去的地方,有這麼一條秘道,也不奇怪。後來這裡落到了沙龍-賈斯勃手裡,就又在秘道外面加以擴建,修成了現在的通道,裡面無時無刻都停着一輛加滿油的汽車,爲的就是應付今天這種情況。
秘道外面的通道很長,這時候也早就看不見了沙龍-賈斯勃的那輛汽車,但從迎面吹來的陣陣的涼風上看,前面的出口應該也不算遠。
一手扶着牆,王越在黑暗中摸索着大概走了十幾分鍾後,終於在一座廢棄的宅院裡走了出來。與此同時,密閉的通道深處,也開始傳來大片大片的腳步奔跑聲,回頭望了望,依稀能夠看到遠處有電筒的光亮閃爍,這應該是野火酒吧的打手們終於轟開了鐵門,追了上來。
不過,這時候顯然已經是來不及了,王越猛地衝出通道口,稍微辨別了一下方向,一頭就扎進了深沉夜色之中。
狡兔尚有三窟,何況是沙龍-賈斯勃這樣嚴重缺乏安全感的地下黑幫頭子,誰也不會想到就在相距野火酒吧不到兩條街的這片廢棄住宅區裡,居然還隱藏着這麼一條地下的秘道。
而這裡原本也距離王越的家沒有多遠,他也算不上有多陌生,三竄兩竄專挑僻靜的小衚衕走,在這種時候,除非是出動大批人手,毫無顧忌的把這片住宅區團團圍住,否則想要追上他,簡直是做夢一樣。
何況,就在剛纔野火酒吧亂成一團,槍聲爆炸聲連成一片,也早就驚動了地方的警局,就算在這裡也能聽到幾條街外接連不斷響起來的警車鳴聲。饒是沙龍-賈斯勃在約克郡潛勢力巨大,這個場面,他也絕不敢明目張膽的在警方眼皮底下,肆無忌憚出動大批的打手。
左手臂痛的麻木了,摸上去全都是血,瘋狗柴克的這一腿踢在他身上,就像是被人拿斧子砍了一下,單只是這段時間的失血,就叫這具身體產生了極可怕的虛弱感覺。
每跑一步,足底落地震動大腦,腦袋裡就是一下撕裂般的疼痛,這就是精神過度透支後,產生的副作用,雖然不會直接作用在身體上,但一天不恢復,王越就休想安生下來。
除了這兩處之外,還有許多摸爬滾打留下來的擦傷,都是一些皮外傷,王越也不在乎。
雖然殺了不少人,但跑了最重要的一個,聽到後面不知多遠處野火酒吧打手們的咒罵和叫囂,他牙齒咬的咯嘣咯嘣響,自從成爲精神念師後就從來沒有受過這個的他,瞳孔縮小的和針尖一樣,如果不是還算理智,幾乎就要忍不住再回去大殺一場。
……
奈何,今時不比往日,幾十個普通人就能把他追的如同喪家犬一樣。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了強大的精神力量,他就是個大街上隨處可見的少年人。肌體無力,比那些嬌滴滴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強不了多少。
他身上的狀況現在已經壞到了極點,不是他意志力驚人,換做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早就暈過去了,這時候要是不能剋制,回去也要被亂槍打死。
王越已經死過一回了,那種感覺實在糟糕的很,所以根本沒有興趣再去體驗一回。這次殺不了沙龍-賈斯勃,那就乾脆下次再殺,犯不着拿自己的命不當命。
他雖然不怕死,但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想自己找死。
強忍着頭部一陣陣恍如潮水般的疼痛,王越強行按下心中的戾氣,緊抿着嘴脣,穿街過巷,饒了一個大圈,見沒人注意自己後,這才搖搖晃晃回到自己的家裡。進屋之後,反手鎖上幾道門,又把客廳裡所有的窗戶關上,拉上厚厚的窗簾,王越便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拿過早上沒有收拾的一條毛巾捲成筒狀,用牙死死咬住。
緊跟着深深的喘了幾口大氣,右手抓住斷了的左臂輕輕晃了幾晃,猛地往下一抻,咔嚓一聲便對上了斷裂部位的骨頭茬。這種作用在骨頭上的斷裂傷,雖然不至於危及生命,但一個處理不好,骨頭沒有對準,以後長起來胳膊就會徹底變形,出現嚴重的問題,好在王越當初在聯邦軍隊裡接受過初級的戰場急救培訓,手法和經驗還算老到,否則這種傷就只能去醫院接骨,有些話就解釋不清了。
渾身疼的一陣亂顫,靠在沙發背上,王越的臉色慘白慘白,豆大的冷汗,雨點一樣順着額頭滾落下來,衣服很快就被浸透了。
經此一來,足足過了十幾分鍾後,他才慢慢緩過氣來,取了茶几上一杯水一口喝乾淨,稍等片刻,這才把體內的劍器青蓮給喚了出來。
今天晚上這場殺戮,有一半的原因就出在這東西上,王越相信,這把劍也一定可以給自己一個滿意的交代。
一晚上連殺了二三十條人命,帶來的效果果然也是顛覆性的。原本那片只亮了一絲的青色劍光中間,一尺來長的劍身上已經裹上了一層流水般晶瑩的光,雖然還是薄薄的一層,但不一樣了就是不一樣了。
這把劍在吞噬了這麼多人的精神力量之後,似乎整個的煥發出一股勃勃的生機,像是破土而出的一株麥苗,雖然還很稚嫩,但卻給人以一種似乎徹底活了過來的感覺。
對,就是活了。
這把劍,它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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