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無聲無息的靠過來一個人,這對於一個長年練劍,手眼都靈活無比的人來說,簡直是個災難。沒人願意會被人在這種沒有絲毫察覺的情形下,就這麼摸到身後,如果是朋友那還好說,不過虛驚一場,但那要是敵人,他們的命可也就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所以,不管是梅勒安還是緹雅,這時候的反應都顯得很劇烈,幾乎一轉身的功夫,就做好了出手拔尖的準備。
“怎麼了,嚇着你們了?”說話的人聲音不大,但落在耳朵裡卻很熟悉。
一眼望過去,梅勒安和緹雅也不由鬆了一口氣,面露恭敬之色。
“是安德烈學長”
“安德烈哥哥好。”
兩人連忙鬆了握劍的手,向身後的人問好。不過,一個叫學長,一個叫哥哥,倒也顯示出了彼此的親近程度,是有所不同的。
這時候,站在他們身後的,正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趕過來觀戰的安德烈-舍普琴科,黑天學社近以百年來最爲天才的年輕劍手,也是這一次在軍方代表隊裡的一員。
安德烈-舍普琴科的身材雖然不算高大,但肩膀很寬,兩隻手十指纖秀而修長,一頭金黃色的長髮隨意披在身後,給人以一種十分優雅的感覺。
“你們兩個到底還是年輕了一點,雖然已經有了成爲精英學員的資格,但見識太少,有些事情憑你們的眼力,自然就很難看出他真正的本質來。”安德烈-舍普琴科站在兩人的身後,一邊說着話,一邊看向場中的王越,臉上的表情盡是一片冷峻之色。
“真的很難想象,林賽菲羅居然都敗在了他的手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王越真的是已經得到了鐵十字軍的真傳了,而且他的天賦之高,真的很可怕他的功夫雖然看起來沒什麼變化,但實際上真正的變化都隱藏在力量的運用上,普普通通的一拳,在他手裡打出來,裡面就包含了極高明的技巧,在這一方面,他對於自身肌肉的掌控能力,簡直就是我生平僅見”
安德烈-舍普琴科雖然練得是劍術,但觸類旁通之下,他對於徒手格鬥的瞭解之深刻,實在遠遠超出了一般的所謂行家。再加上黑天學社和鐵十字軍明爭暗鬥這麼多年,雙方之間對於彼此的瞭解程度,也是非比尋常的,從這一點上說,安德烈-舍普琴科對於鐵十字軍格鬥術的理解,其實還在大多數鐵十字軍的正式學員之上。
所以,即便王越的格鬥術已經做了很多的修改,甚至大多數的招式變化都和鐵十字軍原版的東西有了巨大的區別,但這些東西落在安德烈-舍普琴科這樣的高手眼裡,卻全都是旁枝末節。
如同他這樣的高手,眼睛裡面看到的往往都是一件事情的本質。再多表面的東西,任憑千變萬化,在刨除一切表象之後,最根本的東西還是基礎。
王越現在的格鬥術,雖然已經被劍器青蓮改動了,但不管怎麼樣,根子卻都是源自鐵十字軍的那一套最基礎的格鬥術。只不過就在這套基礎裡面,王越先後融合了許多隻屬於他自己的東西,比如聯邦軍隊的擒拿格鬥,巴頓教官教給他的秘傳十字手,以及從阿道夫先生筆記中領悟到的那幾種騎士錘戰法的發力手法和技巧……。
所有的東西,全因基礎而生,也因基礎而活。
正因爲是這樣,所以安德烈-舍普琴科纔會那麼肯定,王越在擂臺上用來擊敗林賽菲羅的功夫,其實就是鐵十字軍的格鬥術,而且還是最原汁原味的。
“不會吧……難道學長你也沒有把握對付得了他?”心思細膩的梅勒安一下就在安德烈-舍普琴科說話的語氣中,感受到了一種令他震驚的東西。
再一聯想到林賽菲羅做爲這次軍方參賽隊伍的領隊,和他從前幾乎無一敗績的經歷,梅勒安的臉色頓時就是一陣大變。
“我記得學長你參軍後的第一年,是和林賽菲羅交過手的……,那一次的結果,你們是以平手結束的……。”
“那是不一樣的。幾年前那一次,我雖然表面上是逼平了林賽,但實際上其實還是我輸了。軍隊裡的比武競賽,爲了保存有生力量,所以是不可能真正的分出個生死的。而且我也看的出來,那一次,林賽他打的很不自在,賽場的規則已經在一定程度上束縛了他的正常發揮。如果真要放到戰場上,拼起命來,最後的結果,死的肯定是我。”
安德烈-舍普琴科看着擂臺上面的王越,輕輕搖了搖頭,隨後眼中忽然閃過一抹亮光:“不過,從那次交手之後,我對於劍術的理解又深刻了不少,相信再碰上林賽,我也一定能讓他大吃一驚的。只可惜,他現在卻敗了,敗在一個無名小卒的手裡,那麼就讓我來殺掉這個王越吧,不管他是什麼來歷,功夫有多高,多麼的受到重視……,我也會用我的劍殺掉他。”
似乎是爲了增強自己的語氣,他在最後的一句話裡,連續說了兩次要用他的劍殺掉王越。
而梅勒安和緹雅這時也明白他的意思。
安德烈-舍普琴科顯然是個驕傲的人,他的驕傲就建立在自己精妙的劍術上“相信自己的劍,他能幫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這本來就是黑天學社在傳授學員劍術時,一直灌輸着的流派思想,練劍的人如果不相信自己手中的劍,那他的劍就永遠都是死的。
安德烈-舍普琴科當初在和林賽菲羅交手之後,便一直把林賽菲羅當做自己生平最強大的一個對手,而後苦心練劍數年,還沒來得及一雪前恥,結果林賽菲羅就被王越擊倒在了擂臺上。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再要想證明他比林賽菲羅更加強大,那麼殺掉此時的王越,顯然就就成了他下一步證明自己的一個目標。
王越擊敗了林賽菲羅,他再殺掉王越,那他當然就超越了林賽菲羅。
“那安德烈哥哥,依你看,這個王越的身上到底有沒有傷?我和梅勒安觀察他好長時間了,也沒看出來……。”緹雅皺着眉頭在旁邊忽然問了一句。聽到安德烈-舍普琴科的話,她本能的就選擇了相信,安德烈-舍普琴科的強大早已深入人心,他既然說是要殺掉王越,那就一定能殺掉。
在緹雅的心裡,自己的安德烈哥哥顯然就是最強大的人。
“他身上有沒有傷,都不重要。”安德烈-舍普琴科淡淡的道:“現在鐵十字軍已經插手了,昨天的事,不管是不是他做的,都有上面的長老們去討價還價。而且經過了這一戰,就算是他承認是他做的,鐵十字軍也不會讓人動他了,除非我們要和對方徹底撕破臉,否則想要給安迪報仇,就只能在擂臺上解決。”
“這麼說已經確定就是他了”梅勒安和緹雅相互對望一眼,神色頓時都變得難看起來。再看向王越時,眼神裡已是一片寒光。
而王越這時候似乎也沒有注意到人羣角落裡的安德列-舍普琴科。相比於他們之間的第一次見面,現在的安德列身上的氣息已經大不相同。
如果說在火車站那一次,他舉手擡足間還給人以一種恍如刀劍般鋒利異常的銳氣,像是一柄出了鞘的劍,鋒芒畢露,讓人不得不去關注的話,那麼現在的安德烈-舍普琴科就是一柄帶鞘的劍,周身氣息居然都被隱藏的絲毫不露,沒有半點的煙火之氣。哪怕是身在人羣之中,周圍的人在這時候都沒有一個人的目光對他產生關注。彷彿在這裡,他已經變成了隱形人,返璞歸真,和常人沒什麼兩樣了。
“這場擂臺賽,鐵十字軍王越晉級”
等到房間裡的喧譁聲終於慢慢的小了一些後,沸騰的人羣也漸漸消化接受了這場淘汰賽的結果。哪怕林賽菲羅的名頭多大,以前的戰績有多麼逆天,但這一次的失敗,就足以早就另一個天才的崛起,於是隨着叮的一聲鐘聲響起,這場比賽的裁判雷克斯也按照慣例和休息區的仲裁們取得了一致的意見,最終宣佈了王越的勝利。
隨後,王越也走下了擂臺,這時,休息區裡觀戰的羅蘭和安妮,也已經從震驚中平靜下來,回過了神,連忙迎上王越。緊跟着,羅蘭就走到雷克斯面前,和他低低的說了幾句話。
現在這時候,整個房間裡都人滿爲患,再想要擁着王越從來時候的正門離開,很容易就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騷亂。
林賽菲羅到底是代表着軍方,天知道這裡的人裡面有多少是對他們懷着真正的善意的,雙方擦肩而過,真要引起什麼麻煩,這麼多人隨便一點小事兒都會殃及魚池,釀成大禍。
所以,按照羅蘭的要求,她是要帶着王越和安妮從特殊通道先行離開的。而且既然來的時候,大賽的主辦方黑天學社已經給林賽菲羅開闢了這條通道,那麼這時作爲勝利者的王越,當然也有這個權利享受這個待遇。
而到了這個時候,身爲裁判的雷克斯自然也不會故意阻撓。只是揮了揮手,不遠處把守通道的兩個荷槍實彈的軍人,自然就讓開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