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麼玩笑,蘇明秋你居然還有個師弟?”那個名叫常真如的人,毫不掩飾臉上誇張到了極點的驚訝,連帶着看向王越的眼神也變得異常古怪。
他和蘇明秋原本就是多年的老相識了,當然對蘇氏武館的一些情況瞭解的很深,雖然現在蘇明秋是因爲一些“事情”,不得不離開國內遠走他鄉,但他當年在國內武術界的名氣極大,但凡能和他平輩論交的人,幾乎無一例外都是久負盛名之輩。
像他這種人物,身份和輩分擺在那裡,平日裡就算是要收個徒弟,在圈子裡面都要傳的沸沸揚揚的,拜師儀式隆重而熱鬧,要請來不少於三位同級別的大師作爲見證。
更何況,這還不是徒弟,是師弟。
一個連二十歲都不到的少年,就成了鼎鼎大名的蘇明秋的師弟?這也難怪常真如不肯相信,幾乎以爲是自己聽錯了,一連問上兩遍後,臉上的神情仍舊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常師傅,你的功夫火候老到,遠在我之上,這次是我佔了你的便宜,如果還有下次,相信局面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這時候王越走到近前,也適時的開口說了一句話。
常真如狠狠的呼了一口氣,頜下的絡腮鬍須一翹一翹的,眼神還有點兇狠,但片刻後就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都是我老常的招子不亮,看錯了你,結果自取其辱。不過,我雖然還有點不服氣,但敗了就是敗了,我老常也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而且你的功夫也的確厲害,一開始動手,氣勢就壓我一籌,尤其是你最後那一下,顯然已經是對我手下留情了,要不然現在我也不能站在這裡和你說話了。而且我們本來就無冤無仇,你又是蘇明秋的沛弟,,咱們這也是不打不相識,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常真如打了兩個哈哈,隨後目光和王越對視了一下;“能在這種地方,見到你這種少年英傑,也是件讓人高興的事情。鄙人南派梅花拳,常真如”
顯然是對王越的越來越有興趣了,常真如在說話的時候,又面色肅然的自報了一下家門。之前他不知道王越的身份,現在知道了,不管王越年紀有多大,只是一個蘇明秋“師弟”的名頭,就由不得他再裝大輩了。
“梅花拳?這麼個粗豪大漢?”雖然不知道梅花拳到底是什麼拳法,但只從名字上理解,再看看面前一副豹頭環眼,虯髯如針的常真如,王越就覺得有些搞笑。當然這些也只是他腦子裡的第一反應而已,他是不會在臉上表現出一絲一毫的。
事實上,不管什麼拳,好聽不好聽,這個常真如的拳法練得都是相當高明的,這一點就連王越自己都很佩服。
而且只看他緩緩伸過來的那一隻手,王越就能看到他的指尖齊平,掌骨磨成鐵板一塊,不用想就知道對方在手上是下了大功夫的。
“我叫王越。”
王越也沒有多說,只簡單的說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然後伸出手來就和他握在了一起。
二人的手掌交叉一合攏,龐大的力量就從四面八方朝着中間擠壓過來,這個常真如話說的雖然好聽,但到底還是有點不甘心,想要藉着這次握手的機會,從王越這裡扳回一城。而他練了三十幾年的掌上功夫,一雙手掌又寬又厚,四四方方的像塊磚頭,五指一合的力量,能把花崗岩像餅於一樣捏的粉碎。
這本來就是他一輩子最得意的功夫,王越的力量雖然可怕,但論及掌力之剛猛,常真如卻也自認絕不會輸給任何對手。
至於他剛纔之所以敗在了王越手下,那實是非戰之罪。
不過,這一次兩人的手從一握上,王越的臉色卻始終保持着淡然和平靜,他的皮毛筋骨,早就練得堅韌如鐵,任憑對方如何發力,他幾根指頭只是一鬆一緊,同時拇指關節翻動,朝外一頂,正好頂在常真如虎口外側一團筋肉和肌腱的交叉處。
“嗯”常真如只覺得自己指骨末端猛地一麻,似乎有一股電流橫着穿過掌指間的關節,一直延伸到小指尾部,隨後五指頓時酸了一下,不由自主力量便爲之一鬆。
而此時,王越已是不動聲色,輕輕抽出了自己的手,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
與此同時,常真如也收回了手,臉上神色雖然沒什麼變化,但私下裡卻把手負在身後一陣用力的屈伸,他千錘百煉的手掌剛纔被王越掙開,用的雖然是巧勁兒,但卻讓他的虎口勞宮幾乎同時受到波及,手指關節到現在還麻的要命
“這傢伙真是個怪物,不但爆發力強的可怕,就連這種小技巧都精通純熟。稍不留神,就又着了道兒,我老常這跟頭栽的真是沒話說了……。”
常真如咬着牙,心裡一陣發狠,卻又對王越無可奈何。按理說王越的拳法火候並不算很高明,以他的功夫如果硬碰硬,以力量強行碾壓導致他無功而返,他倒也不會覺得意外。畢竟他們之前已經是打了一場,對於王越的體力和爆發力常真如是有最直接的親身體會的,哪怕在力量的對抗上再輸一次,他也能接受的了。
但偏偏這一次,王越卻是直接,以巧破力,沒怎麼費勁就讓他的這次試探落在了空處。這就讓他有點“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感覺了。
而相比之下,卻是一旁的蘇明秋對兩個人的這些動作,看的更淡一些。一來他闖蕩江湖這麼多年,經歷的東西太多,對這種事情早就習以爲常了,二來則是他深知王越的本事,知道他不會吃虧。
另外,常真如雖然厲害,但這個人骨子裡驕傲的要命,既然已經承認自己輸了,那就算再弄些小動作出來,也是無傷大雅。
只要兩個人不是在他眼前再打起來,那就於脆就當沒看見一樣。
反正有他在,出不了人命就好。
王越當然不會再和這個常真如打起來,剛纔他能贏,一路壓着常真如打的風生水起,那是佔了幾分僥倖的便宜。就連剛纔握手的時候,也都是取巧,這個常真如明顯就是個和蘇明秋平輩論交的內家大高手,拳法武功就算差也不會差的太多,真要打起來,王越雖然不怕,也未必真就一定會輸,但結果肯定也不會像這次這麼樂觀。
而且,看蘇明秋在一旁表現出來的態度,他就覺得這裡面有事兒。私心裡其實也是不願意和這個常真如多有接觸的。這傢伙看着長得粗豪,但眼神裡卻掩飾不住的那一份精明,明顯就不是個善茬兒。
下一刻,蘇明秋果然把話題一轉,有意的把王越給支開了:“王越,你在我這裡一晃就十多天了,該練的也都練得差不多了,算算時間,我也就不在留你了。正好上午的時候,安妮小姐給我打了一個電話來,問起你的情況,她的意思也是要你這兩天就回去。”
“另外,你離開的時候,能不能去一趟金融學院,幫我找一個晴雨,告訴她一聲家裡來客人了,要她晚上務必回來一趟。”
王越點點頭,算算時間,從他受傷休息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快有一個月了,按照集訓的!時間安排,估計離決賽的日子也不遠了。而且最近幾天,蘇明秋在教完最後幾種用勁的手法之後,他在這裡能學的東西其實已經不多了,該教的都教了,該學的也都學了,甚至因爲有了劍器青蓮在,他對蘇門拳法的理解之深,就是比起蘇明秋來都不差分毫。
而除了理解之外,剩下的就也是大量的練習和感悟了。
在蘇氏武館這十幾二十天裡,他之能在一開始就突飛猛進,一半的原因在劍器青蓮,一半的原因就在他原本的格鬥功夫就已經練到了煉精化氣的頂峰,精滿而自縊。所以一接觸到內家拳術後立刻便如魚得水,短短一段時間,就煉化精氣,比得上旁人十年苦練。
然則,內家拳講究境界道理,一味的苦練也終究不是正途,想要突破這一步的功夫,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那就得用水磨功夫,一點一點的去感悟和實踐,絕非只靠猛打猛練就能突破境界的。
所以,該離開的時候,王越也不會猶豫。當下便回到屋裡,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換了一身便裝,轉身出來時,外面已經有安妮派來的司機在等着了。顯見,安妮對他在這裡的現狀也十分上心,上午剛剛打過電話,立刻就把人派過來了。
出來時,外面葡萄架下,蘇明秋和常真如兩個人正面對面坐着喝茶,王越走時蘇明秋特意起身送到了小院的門口,隨後囑咐兩句,就從裡面關上了院門
常真如看着蘇明秋一步一步走回來,嘿嘿笑了一聲:“這個王越是你師弟?蘇明秋你不是在騙我吧?如果我記得不錯,你這一代的師兄弟,現在就只剩下你一個了吧?”
“騙你有什麼好處?”蘇明秋哼了一聲,重新落座,伸手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聞言淡淡的冷笑了一下:“原來是隻剩我一個,現在又多了一個,難道你不知道我可以代父收徒嗎?”
“代父收徒?”常真如咧着嘴,嘶的一聲,像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傢伙,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不過,代父收徒,你這麼一來,就不怕以後生出什麼是非來?而且我要猜得不錯,這個王越應該也是個半路出家和你練拳的吧?他的功夫雖然厲害,但過於剛猛霸道,這和你們蘇家的拳法幾乎是背道相馳,應該是練了沒有多長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