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這一腳雖然看似剛猛如同霹靂,其實起腳落腳之間都帶有絲絲停頓,力道含而不吐,還是留了情面的,否則任憑尚德拉天才少年,全身骨骼堅韌,皮肉緊繃彈性十足,真要結結實實捱了他一腳大劈,人不被當場跺成兩半,一條脊椎連同內臟肯定也要碎成一鍋稀粥也似。而不是如同現在這般僅僅只是骨頭開裂這麼簡單了。
砰
尚德拉還想掙扎,卻被王越一腳踏在背心,將整個人踩得撲入地面,口鼻之間,盡是一片煙塵。一時間只能從口中發出一聲聲“荷荷”的嘶吼,臉上原本白皙的皮膚頓時涌上一片殷紅的血色,青筋血管瞬間崩起一寸來高,眼見着脖子也如同充氣般鼓脹起來,只是一轉眼功夫膚色就紅的有些發紫了。
顯然是被王越這麼一腳踩踏,氣的急怒攻心,以至於竟然情緒失控到震盪渾身血液的地步了。像是尚德拉這樣的人物,有天賦,有資源,一向心比天高,驕傲的性子早就深入骨髓,和人交手,何曾敗的有這麼憋屈過?是以,一個想不開,整個人就陷入身體失控的境地,而像是他現在的這種狀況,在蘇明秋所講述的東方武道中有個頗爲經典的說法,那就是“走火入魔”。
心智失常,不受控制,那就是入了魔
“不好,王越你快把腳拿開,這小子要是死在你手裡,那可就出大事了。”一旁的羅蘭看的清楚,眼見此狀頓時面色一變,連忙上來阻止。
尚德拉和王越之間的交手,出手快,結束更快,之間的過程就只是那麼一撲,一起,然後就是一落,尚德拉一轉眼便被徹底打落塵埃,輸的不能再輸了。羅蘭雖然就在一旁看着,但反應的還是慢了一點兒,想要阻攔,都沒那個時間。
王越用眼角掃了一眼,也知道羅蘭因爲什麼着急,當下也不爲己甚,把腳一鬆,隨後腳尖往下輕輕一點,便撞在了尚德拉一側的肋下。下一刻,已經微微膨脹起來,渾身發黑的尚德拉就好像是被一根針刺破的氣球,整個身體嗤的一聲,就緩緩恢復了正常。
走火入魔也分很多種,像是尚德拉這種,就是屬於心智失常,情志不清所造成的一瞬間的精神問題,王越這一腳,勁力內斂,雖只是輕輕一下,卻由外而內,震動了他的全身血脈,可以⊥他暴走的血氣迅速的平穩下來。
雖然對尚德拉本身的傷勢並無好處,卻讓他在這一刻幸運的避免了整個人的精神徹底失常。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與此同時,羅蘭和安妮也已經來到了跟前,眼見着尚德拉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臉上不正常的血色也像是潮水一樣退了下去,都是齊齊鬆了一口氣,“好歹是人沒大事,不然阿芙拉那裡,我可就沒法交待了。不過,這小子也該受些教訓丨本來都是盟友,還要上門挑戰,出言不遜,真是,真是……真是氣死我了”
羅蘭心裡對尚德拉本也實在氣急,不過畢竟和阿芙拉關係親密,有些話就是到了現在也不好說出來,加上風笛之聲和鐵十字軍之間原本就是盟友,她身處中間,更是覺得棘手。
有心責怪王越出手太狠,但事實上這件事的起因又和王越無關,到底是人家自己找上門來的,還有言在先,要拿是否參加最後的決賽做爲“賭住”。而作爲自己一方在這次集訓丨中唯一獲得最重決賽權的種子選手,王越在這個時候就是代表了整個鐵十字軍的榮譽和利益,所以不管從哪方面說,他也沒有任何理由去“退讓”。
此時,尚德拉臉上的血色已經退的一於二淨,精神失常的可能沒了,但打擊還在,加上身上的傷勢也不輕,再被幾個人這麼圍着一看,心裡面簡直羞愧欲死,於脆把眼一閉,一聲都不吭了。
“叫人來好好收拾一下吧,等一會兒阿芙拉來了,看看她是什麼態度?”
安妮也覺得有些撓頭,這件事她們雖然佔着理呢,但事關一個流派在這次集訓丨上的最後成績,名額之爭,這事情就沒那麼簡單了。安妮雖然不怕,可要是因爲這件事影響了兩大流派之間的關係,那也是一件相當讓人頭疼的“麻煩
接下來的事情,就該面對這件事情的後果了。
尚德拉來的時候,已經是將近中午,雖然日當正中,但到了現在這個季節,陽光照在人身上卻已經沒有了之前火辣辣的感覺。偶爾一陣輕風吹過,穿入林間,營房周圍的樹林邊發出一陣陣簌簌的響聲,越發顯得周圍一片難得的寧靜。
隨後,羅蘭就叫來了營地的醫生,把尚德拉擡進專門的護理室,他的傷雖然不輕,已經不可能再參加最後的決賽了,但事實上卻也沒有太嚴重。只是現代的西方醫學對於脊椎的骨頭開裂治療起來也實在什麼太有效的辦法,只能在固定夾板和用藥後,進行長時間的臥牀休息。恢復的快慢與否,和個人的體質有直接的關係。
而以尚德拉現在的身體素質,如果只是想要單純的下地行走,那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一兩個星期就差不多能和正常人一樣了,但要想在這個基礎上恢復到自己的巔峰狀態,那要花費的時間就要數以十倍計。練功夫的人,發力都要靠脊椎來過渡,這地方的骨頭裂了,就等於把整個身體的機能損壞了,他的功夫越高,發力就越猛,恢復起來自然就要一般人慢的多的多。不能拿普通人的標準來衡量。
“你想讓我怎麼辦?”羅蘭在醫療室那邊忙活着,這邊安妮已經和王越坐到了一起,“用不用我把這件事現在就通知給總部,萬一有有什麼事情,有我老師在,你的壓力也不會太大。”
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風笛之聲那邊還沒有人過來。不但茱莉亞沒有消息,就是阿芙拉那裡也沒有一點兒動靜。等的時間一長,原本比較平靜的安妮,現在都有些坐不住了。
“壓力?我能有什麼壓力?”相比之下,反倒是一手造成眼前局面的王越比任何人都鎮定的多,“拳腳無眼,本來就總有一方是要輸的,總不會你還希望我輸給他吧?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尚德拉既然敢來挑戰我,那就必須有接受這個結果的準備風笛之聲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事情就擺在這裡,到底該怎麼做,那是他們要考慮的事情,而不是我們。”
“到時候,你只管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就是了,現在想的再多也沒用。”王越坐在椅子上,把面前盤子裡最後一塊牛排放進嘴裡,一邊說話,一邊拿餐巾擦了擦嘴。臉上的神情有些不以爲然的樣子。
在他看來,練功夫的人,不管是東方還是西方,心思最好都要純粹一點兒纔好,不然像是安妮這樣,事事操心,想的多了,心思也就慢慢的散了。而人的心思一散,按照蘇明秋的說法,那就再不能凝聚心意,牽掛的東西多了,再天才的人,也練不好拳。
更不要說,上乘拳法都是要在突破體能極限的基礎上,和精神意志相互融合交匯的,一個人如果不能保持精神上的純粹和意志上的堅定,那就等同於把自己的前途給毀了,一輩子都無法觸摸到拳法中的最上乘境界。
“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這次集訓丨已經到了最後,我也是不想有太多的外來因素影響你的發揮……。”
安妮苦笑一聲,嘆了一口氣,剛要接着說些什麼,但是就在這時候羅蘭忽然腳步匆匆的從前面走了進來,看見安妮臉上的神色,似乎也不驚訝,而是直接和王越說道:“黑天學社的人來了一羣,點名要見一見你。”
“他們要見王越於什麼?不是又有人要來挑戰王越吧?還來了一大羣?我看,還是算了吧,這些人已經和軍方沆瀣一氣,這時候見他們肯定沒有好事。”不等王越說話,一旁的安妮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自從軍方對王越的刺殺徹底失敗之後,到現在爲止他們雖然還沒有出面澄清或者否認,但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觀察着鐵十字軍這邊的動靜。尤其是剛纔尚德拉登門挑戰之後,羅蘭雖然已經採取了一系列手段進行保密,但這肯定也瞞不過作爲此次集訓丨組織者的黑天學社。
現在人家接踵而來,不管怎麼想,安妮都想不出有什麼好事。
更何況,鐵十字軍和黑天學社之間的關係,向來就不怎麼融洽,他們登門要見王越,肯定又是一大堆的麻煩。
“那好,我去應付一下他們吧。不過黑天學社是軍方推出來組織這次集訓的他們爲了巴結軍方,已經付出了不知道多少的人力和物力,甚至壓上了未來的發展。這次王越挫敗軍方的陰謀,叫對方吃了那麼大一個暗虧,事情到了時候已經沒了緩和的餘地。照我看,這次黑天學社上門來,應該又是一次試探,而且不管是不是軍方在背後指使,他們都一定不希望我們破壞他們的整個計劃,所以我在前面應付,王越你也要先準備好了。實在不行,於脆就撕破臉,給他們一個厲害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