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到現在爲止,信達雅,葛瑞恩和王越這三方,心裡都圍着安妮在打算,在算計,但暗地裡卻又顧慮重重,只有安妮這時候處於“風暴中心”,雖然不說話,但卻並不太擔心什麼。
不過,幾個人裡王越想的最?單,同樣也沒什麼負擔,只是覺得這事情似乎沒眼前這麼簡單。信達雅這個女人現在表現的還是有些太鎮定了!但是,他已經用精神力反覆將整個房間的裡裡外外掃描了三遍,除了面前的信達雅之外,真的就沒有任何敵人了。
但即便如此,王越想在這個女人手底下搶出安妮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這個信達雅機敏異常,經驗豐富,不但拉着安妮擋在身前,時時刻刻都把手放在她的頸動脈上,而且全身的肌肉看似鬆懈,其實所有的精力都已經放在了自己握劍的右手上。腰間肌肉一鬆一緊,張弛有度,脊椎骨微微下沉,雙肩內裹,一起一伏就好像是風擺楊柳,一股力量無時無刻都循環往復於脊背肩頭和手腕指尖。
這樣的一種架勢,分明就是黑天學社劍術中一種極爲高明的蓄力技巧,不管發生什麼變化,隨時隨地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縱劍四方,出手傷人。
刺客隱伏,如貓捕鼠,未動時精神內斂,神態自然,雖現身於前也泯然與衆人,但一旦時機一現,立刻銀瓶乍裂水漿迸,猝然一擊,遠遁千里。
一般人可能從外表上還看不出來,信達雅身上的這種勢,但這卻瞞不過王越的眼睛。這個女人果然也不愧是黑天學社執法者的領隊之一,刺殺劍術早就練得爐火純青。
加上一旁的葛瑞恩瞎擔心,所以這時候王越也不動,怕就怕一擊不中,引起信達雅的反擊,然後驚動葛瑞恩不顧一切,引爆手雷,那事情可就沒法收拾了。王越的精神籠罩四方,早在葛瑞恩伸手摸向腰間的時候,就看到了他那裡掛着的一顆手雷……。
而與此同時,信達雅也怕葛瑞恩衝動之下,引爆手雷,到時候整個房間裡的人,最有可能活下來的反倒是王越。這傢伙的硬功驚世駭俗,連一般的子彈射擊都不怕,完不成任務還在其次,關鍵她也不想死啊!更何況按照眼前的局面,她也不是一點勝算都沒有。
因此,在她的心裡,這時候還遠沒到事情真正結束的時候。
“王越,你逃不了的。就算這次奈何你能僥倖不死,但下一次呢?難道你真的以爲,安妮小姐能保護你一輩子麼?”
信達雅在阻止葛瑞恩亂動的同時,注意力也沒放鬆對王越的觀察,冷肅的神態深處蘊藏的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般的小心翼翼。
“有什麼好談的?我的態度很明確,你的威脅對我根本沒用。實在不行,我乾脆離開這裡,我就不信你還能把安妮怎麼樣?”王越嘿嘿的笑了兩聲,眼睛卻看向一旁的葛瑞恩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示意,似乎對信達雅的威脅根本不放在心上。
並且他話裡的意思也很明顯,分明一點都不怕她對安妮下手。
一個人質,大家都有顧忌。一邊要救人,一邊卻在糾結,對峙起來當然就會僵持。而相比之下,王越在這種情形下,其實還是佔了很大的優勢的,一進門來他就表明自己的態度,然後幾句話始終如一,在一定程度上這就給了對方一種無形的壓力。
“既然對方根本不在乎安妮,那拿安妮來威脅人家,還能有用麼?”這種想法,顯然最能亂人心思,即便是信達雅這種殺人無數的高手,也免不了要爲此猶豫,糾結不已。
而這,恰恰也正是王越的目的所在。讓對方猶豫,讓對方糾結,把選擇權給對方,藉以逼迫對方做出某種決定,然後再下手救人。
“我不相信你會這麼做。爲了你,安妮小姐已經付出了太多,甚至不惜擺出這麼大的一個陣仗!她這麼做,就是爲了保住你的命,如果這時候你要離開了,那我可就替安妮小姐不值了。”信達雅咬了咬牙,忽然笑了起來。
“你相不相信不重要,只要我自己相信就好了。”王越扭了扭脖子接着道:“另外我也想知道,爲了我一個人,你們投入這麼大的本錢,到底划算不划算?”
“你一個人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人而已,其實能影?到的東西並不多,但你不死,有些人的臉面就不好看了。”信達雅道:“而且對於我們來講,你到底也是鐵十字軍的人,你越厲害,對我們黑天學社的危害就越大。與其讓你這種人成長起來,再成爲我們的敵人,還不如趁着你還弱小的時候,就把你扼殺在萌芽之中。另外,你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很多人都不願意看着你活着,就算這次我們不來殺你,日後也有人會把你當成目標的。所以,你死定了!”
王越冷笑了一聲,覺得這個執法者信達雅,看着冷若冰霜,不善言辭,實際上卻是個標準的話嘮。一堆話,翻來覆去,說個不停,卻始終沒什麼新意。感覺裡似乎是有意如此……。
“你在拖延時間?”王越眼睛一眯,突然問了一句。
“嗯?我爲什麼要拖延時間?”
信達雅神情一愣,隱隱間還有些慌亂,但馬上神情又恢復自然,反問了一句回來。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先走了。接下來,你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好了。”王越哈哈一笑,忽然身子一晃,做勢欲走。
“你敢走,我就殺了她。”信達雅臉色一變,扣住安妮脖子的手一縮,腳下忍不住就是一動,輕輕超前挪了半步。
這一下挪移,腳往前踏,充其量不過幾公分,幅度很小,在外人看來她的動作幾乎沒什麼變化,但是就在這一刻,原本做勢欲走的王越,突然之間,長身而起,大喝一聲:“不用你動手,我來替你殺。”
信達雅原來的站姿,保持着最佳的發力姿態,身前又有安妮護着半邊身體,整個人幾乎就沒什麼破綻,強攻之下,必然會殃及安妮,但她這一下情急走步,卻一下子就把蓄勢已久的架子給打破了。就好像一個充滿了氣的氣球,只要有一個針眼到的破洞,就會瞬間乾癟下來一樣。
哪怕動作幅度再小,但在王越這種高手面前,任何變化都如同掌中觀紋,清晰可見。信達雅被他言語所惑,最終自亂陣腳,而他卻只是一晃肩膀,做出了一個要走的動作而已,至於腳下卻根本一動未動。
於是,就是這麼一個機會,就被王越人爲的創造,並及時抓在了手裡。
頃刻間,趟步,裹肩,右手朝前一引,腳下奔行如箭,人雖然是朝前直直撲過去的,但王越卻硬生生的扭腰擺胯在直線中走出了一個半弧形來。
這個姿勢,就好像是足球裡的香蕉球,落葉球,明明一樣是射向對方球門的,卻在最後一刻畫弧掛角,晃過了守門員。
六合拳飛坨步的身法手掌牽引,用身體朝前硬穿硬鑽,唯一的作用就是在這一瞬間以身體做爲武器,強行插入到安妮和信達雅兩個人的中間,以身代打。
信達雅神情驟變,知道不好,頓時身子一橫,擋住王越的來勢。同時起手運劍,脊背聳動,一招提身繞劍,讓劍身在自家身下轉了一個半圈,緊跟着朝前一吐,就刺向了王越的****。
她知道王越的身體強橫,能擋住子彈,所以這一劍就專朝下三路招呼。
只可惜,王越的動作比她更快,人往兩人中間一插,立刻就把安妮向後擠出去三四米,然後面對信達雅這一劍,他也沒有躲閃,只是微微一轉身,任憑對方的細劍刺在自己一側大腿上,發出叮的一聲金屬撞擊聲。緊跟着也不等這女人後退,他擰身一肘尖就結結實實頂在了她的心口上。
“你……。”信達雅只覺得身子一飄,手中的細劍就好像刺在了鐵柱子上,然後心口猛地一疼,登時身子狂震,隨後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王越這一肘,立臂如槍,渾身力量都凝聚在肘尖之上,力量透骨而入,一頂之下,不但胸骨盡碎而且波及臟腑,好像大鐵槍貫胸而入。以信達雅一個女人的體制,焉能禁受得了這種打擊,當場就只說出一個字,然後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本來信達雅這個女人的劍術心機,都遠超常人,言語犀利,劍術精妙,實戰經驗異常豐富,就算和王越打起來,也不至於就這樣一個照面就被他打死在當場。
但是她之前的心思已經被王越所亂,蓄勢待發,一瀉千里,心裡又始終有所糾結,不能全神貫注應對王越這個大敵,從這一點上講,她其實就先已經輸了一半。
此外,她一個練劍的,在和王越交手時還敢近身搏殺,這本身就屬於自己找死一樣。當初羅德里格斯和王越交手,以他的功夫,尚還要被王越幾招強攻,貼身肉搏,逼得到最後連劍都拔不出來,何況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