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腹間火楸火燎,燒的五內俱焚,但王越卻不在這時候停下,反倒一狠心,又由靜而動重新打起六合拳來,心火一炸,出手如炮,氣息猛烈的頓時好像就要把半個身子都點着了。
嘩啦,嘩啦!
只聽到王越體內的血流聲,奔涌的越發急速起來,離着老遠就聽得清晰,裸露在外面的皮膚瞬間都變得通紅,出拳越來越烈,眼珠子瞪得渾圓,彷彿頃刻間心臟就把所有的血液都壓了出來。
蘇雨晴在一旁看的分明,知道這是王越將五龍盛神法的吐納功夫融入到六合拳中,相互作用在臟腑上,開始淬鍊體內五臟的原因,但王越這時候練功明顯是有些“急功冒進”了,竟然是想一鼓作氣,貫穿內腑。殊不知也正是因爲這樣,反倒是使得氣血沸騰,無法自制。
蘇雨晴當即眉頭一皺,人在七八米外,腳下一頓,合身朝前就是一撲。正值王越一拳擊出,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際,她啪的一下,便在王越的背心之上,猛拍了一掌。
受此一擊,王越只覺得胸口一團鬱氣猛然暢通,不由自主張口便吐出了一口帶着大團粘液的鮮血!隨即,咽喉一鼓一漲,一道熱氣自下而上,瞬息就竄進了口腔鼻孔中,甜腥的味道如同鐵鏽。
“內家拳行氣最忌諱的就是急功近利,中正平和,循序漸進纔是正道。你這麼練看起來進展是快,可要是把握不住一個度,那很容易就會傷身體的。要不是剛纔我在這裡,就憑你那麼練下去,不但心火不得舒暢,十有八九還要傷了脾和肝!”蘇雨晴這一掌拍的恰到好處,卻也極費心力,一句話說完,頓時連她自己的臉色都變得有些發白。
一時間,只得恨恨的白了一眼王越,便忙不迭坐回椅子上,拿起一旁桌子上的熱水,一口喝了個乾淨,然後抓過雪白的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子。
她雖然練拳的年頭遠比王越要長,身邊又有蘇明秋這樣的大高手隨時指點,身手不凡,但卻還沒楸把家傳的六合拳練到閉合周身毛孔,鎖住體內熱力,不使一絲外泄的上乘地步,一旦心力耗費過大,立刻就保持不住體力。
就好比剛纔那一下,看起來不過就是在王越的背心上輕輕拍了一掌,動作簡單的毫無變化,但實際上這裡面卻凝聚了她全部的心力和精神。要不然,以她的功夫,又如何能夠在這種情況下,及時發現不對,把握時機,瞬間出手,一擊中的?
王越剛纔的狀態雖然是出了一些問題,心思大半都放在體內,對外界的感覺不太靈敏,可事到臨頭之下,卻也絕不是什麼人都能這麼輕易近身的。如果不是蘇雨晴,精通拳法,對自己家傳的功夫瞭解的極深,又在蘇明秋身邊耳濡目染,知道了許多關於“陰符七術”練氣的秘密,王越對她也沒什麼防備,否則換了旁人,只是一近身,他也可以及時察覺,馬上反擊。
“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不過這個道理我也知道!但是我也有我的想法,我的六合拳和七叔走的不是一個路子,所以要練起來就不能像你們一樣按部就班的來。不管是練拳還是練氣,都要適合自己才行。反正萬變不離其宗,只要功夫到了家,不管怎麼練,到最後總歸都是一個殊途同歸。否則時間不等人,如果找不到一條適合我自己的路那再怎麼練,也終究是個空。對了,這幾天七叔一直沒過來,他做什麼去了?”
王越對於自己的身體瞭解的比什麼人都清楚,當然也知道自己剛纔的毛病究竟出在了哪裡。他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力量的理解也有自己與衆不同的見解,所以練拳練氣,對他而言都不過是對自身力量的一種解讀和開發。而在有了劍器青蓮之後,他現在練起功夫來也比常人少了許多的顧慮和忌諱,加上他如今目標明確,走的就是一條身體力量與精神力量並重,相互融合促進的路,這事實上已經和蘇明秋教給他的拳法有了很大的不同。
所以,他練拳當然就不可能像蘇雨晴一樣那麼按部就班?循序漸進了。
接連喘了幾口大氣,直到口腔中濃重的味道散盡之後,王越做了一個深呼吸,頓時覺得胸口處輕鬆了不少。
“昨天我爹打過電話來,說是最近幾天家外面多了許多不認識的陌生人,估計真是被你說對了,那些人找不到你,現在終於找到武館了!不過,我爹的意思是讓你放心,那些人現在還只是監視而已,並沒有太過分的舉動,他這幾天坐鎮在家裡,也是爲了穩住他們。另外,他還讓我告訴你,隆美爾派出的那幾個追殺你的人現在應該就在坎大哈,並且黑天學社和合氣圓舞流以及一些小流派的人最近也都活躍,估計那些人現在都已經和隆美爾的人聯手了,讓咱們在這邊待着的時候也要小心一點兒。萬一發現情況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立刻就聯繫他。”
似乎被王越的這個問題,一下子挑起了心中的某些擔心,蘇雨晴坐在椅子上,不由嘆了一口氣,用手使勁的揉了揉一側的太陽穴。
蘇明秋需要坐鎮在武館裡,不能時時刻刻都在身邊指點他的功夫,所以有關於一些內家拳練拳行氣的東西大部分都是由蘇雨晴來告訴他的。王越和她相處了七八天,也知道這個女孩,生性大方,爲人沉穩,能叫她發出這樣的感慨來,足也見得王越惹下的那檔子事,肯定也是十分的棘手。
至少現在的情況,比他原來想象的還要惡劣一些。
時至今日,從王越參加集訓開始,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裡,紛爭不斷,殺伐不斷,到最後更是殺了古德里安這個手握重兵的軍方大將,這期間安妮雖然也和他聯繫過,告訴他北方軍區應該在短時間內不會做出對他不利的決定,略略安心之餘,卻又始終不能完全放下心來。
究其原因所在,都也是因爲他自己也知道,他惹下的這個麻煩實在是太大了。
但好在出了有安妮的幫助和斡旋之外,蘇明秋這一家人,明顯也在海外頗有一些不爲人知的關係和渠道。他雖然近些年不怎麼離開武館,和外面的聯繫不多,但蘇明秋在坎大哈多年卻和在西方的很多唐人的社團和商會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並且他這些年來也漸漸的和國內有了一些交往,像是之前王越見到的那個南派梅花拳的高手常真如,以王越的眼光來看,明顯就也不是什麼單純的武者。
而也正是因爲這些原因,蘇明秋纔會在明知道王越現在已經把“天”給捅了個窟窿之後,仍舊有底氣決定來幫他。要不然,面對一個國家的軍隊和漢諾威家這樣南方最大的世家貴族,任憑蘇明秋功夫再高,只憑他一個人的本事,其實也幫不上王越什麼忙。
可是,即便如此,針對王越的這件事情,蘇明秋也要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不敢有絲毫的馬虎和大意。
哪怕北方軍區現在的態度仍不明朗,並沒有就這件事有任何形式上的表態,但只是一個隆美爾,就已經是足以讓任何人“提心吊膽”了。身爲漢諾威家這一代着重培養的子弟,被安排在他身邊保護他的高手,又怎麼可能是一般人物?
況且北方格鬥界四大流派,已經有兩個是佔到了隆美爾的一邊的,再加上投靠過去親近軍方的十幾家大大小小的格鬥流派,多多少少也都和王越之間有點兒仇,碰到這麼一個機會,人家一聲令下,又豈能不效死力?
蘇明秋之所以這幾天來一直都沒有露面,想必就也是在外面一面坐鎮武館矇蔽對手的耳目,一面也在暗中發動自己的關係幫着王越打聽消息,而這一段時間他能安安穩穩的待在這裡練拳練氣,實在也是託了蘇明秋的福。只是情況具體怎麼樣,王越卻是不知道的。
“到底有什麼麻煩?需不需要我出面的?”王越活動着拳腳,沉聲去問。
“算了吧,你還是聽我爹的,老老實實待在這裡練功吧!還嫌自己打死的人不夠多呀?你當初離開我家才幾天啊,就有將近幾百條人命,都折在你手裡了,更不要說這裡面還包括一個將軍和十幾個在職的軍官。你知不知道,這些人在軍中究竟有多少的同僚和戰友,北方軍區現在不動你,那是在等海瑟薇家的下一步動作。要是你的那個朋友安妮說服不了他的家族繼續保你,那我估計你最好的辦法就只有回國了。現在外面風聲雖然有些緊張了,但你不露面還好,大家還能相互剋制一下,你一露面,這事情反倒糟糕。”
蘇雨晴看着這個比自己小了四五歲的男人,突然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