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人算不如天算,林秀秀這個女人,這回可算是踢到了鐵板上了!好不容易想借着洪家的勢,狐假虎威一把,結果到頭來卻是害人害己,只怕連她自己都沒想到吧!洪承業那個二世祖,囂張了這麼多年,纔出國幾天,就把命給丟了。還有那個王越,還真是膽大包天啊……,洪家的人,他也敢殺?難道他就不明白做了這種事的後果是什麼麼??”
就在蘇明秋決定把自己壓箱子底的雲手功夫,都教給王越的時候,領館莊園裡的一個房間裡面,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正把手裡一疊厚厚的調查報告,輕輕的放在桌子上。和他對面的一個人談起這件事情。
這個中年人,一身便裝,但肩寬背厚,剃着短髮平頭,人雖長得不算高大,但脊背挺直如槍,五官冷硬的宛如刀刻斧鑿一樣。即便是人正在哈哈大笑,卻也從他的眼神裡看不出有半點真正的笑意來。
只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人是個從軍隊裡出來的,渾身上下,氣息深沉,散發着淡淡的血腥味。
而與此同時,在他對面坐着那個身材昂藏,豹頭環眼的大漢,卻正是常真如。
“哼,林德武那個人,是典型的商人本色,哪怕是做了大馬的總督,封疆大吏,但做起事情來,也都是原來的那一套。一切都講究利益,利慾薰心。這次他把手伸到日不落來,明面上想借着摩根家族的勢,狙擊夏清菡,開闢海外的市場,暗地裡又和人合謀在黑市花錢僱傭那些獵人,本想着兩手齊動,拿下北方地區總領事的職務。但他卻沒有想到,會碰到王越這麼一個硬茬子,不但讓那些賞金獵人碰了一鼻子灰,而且就連洪承業都被他打死了,這麼一來,卻是徹底的把事情鬧大了啊!”
“是啊!誰也沒想到,這個王越居然生性這麼剛烈,連一點兒委屈都受不了。那邊才一下手,他反過來就打了回去,而且還是這麼手下不留情。洪承業那小子,在國內順風順水慣了,現在一出國,偶爾碰到這麼一個不仰他鼻息的主兒,就把自己的命給玩丟了。”
“不過,洪家可不是那麼好惹的。不說那一位還健在,就是底下這一代,也個個不是簡單的角色。尤其是洪承宗這個人,年富力強,乃是國內軍中少壯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不但帶兵有一手,而且會練兵。他手下的那支部隊,在整個鷹揚衛的十三支千戶所裡,也是第一等的強兵!甚至於,在去年的京師操練中,他的兵還和虎賁營的那些驕兵悍將,狠拼了一次,雖然最後是輸了,但也入了京中各位大人的眼,據說很有機會被調進總參任職的。只是,總參那地方可是不那麼好進啊,和他同一批的還有幾個人,都在一起爭奪一個職位,他要想在這些人裡脫穎而出,那就得保證未來一年內什麼錯處都讓人找不到……。”
這中年人說話間,忽然搖頭笑了一下:“只可惜,現在就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洪承業這一死算是給他哥下了一個大絆子!以洪承宗的個性,肯定會要給弟弟報仇的,但這麼一來,不管他做的多隱蔽,總不會一點馬腳都不露。到時候,難保就會給人抓住機會,彈劾他一下……。況且,洪承業的這件事,目前還貌似牽扯到了咱們正在追查的那個人,如果調查結果真是有關係的話,那這事情牽扯的面兒就太大了!!”
“……這件事,我個人倒是覺得未必能和洪家扯上什麼關係。就算是有,最多也不過是洪承業一個人的事罷了。而且照我看來,那個人與其說和洪家有什麼關係,還不如說和林家的關係更大一些呢。”常真如冷笑着說了一聲道:“你不要忘了,當初那些人在國內混不下去的時候,後來可是有不少人都跑到了大馬的。斯時緹騎天下,全國通緝,要說在東南亞沒有人在明裡暗裡的護着他們,只怕任誰都不會相信的。林家在大馬的勢力,盤根錯節,根深蒂固,他們要想護住幾個這樣的人,那簡直是太容易了。就是這一次,那人要不是在國內的某些動作做的太大了,引起了懷?,以他在驍騎衛裡的身份,還真不容易被懷疑。”
“就是這次,夏雨涵被抓,如果不是蘇明秋那邊正好傳過來消息,說是洪承業臨死前爆出來的料,你我只怕也不會把心思往這邊想吧……。”常真如人生得粗豪,長得霸氣,但實際上卻是典型的心有錦繡,說話時哪怕是和自己人,往往也只是點到即止,一句話只說半句而已。剩下的,就看底下人怎麼去領會了!
“師傅,總聽你說起這位蘇先生。我也調閱過他的一些資料,看資料裡面,這位先生可當真不是一般人物啊!不但在國內橫行一時,而且還做過京中五大禁軍的總教頭,名氣之大,號稱國內蘇家百餘年來的第一高手。只可惜後來,因爲扶桑的那件事,得罪了一位大人物,這纔不得不遷居海外。可是咱們這一行,都知道資料是死的,其實並不足以全信,是真是假還得親眼見過才行,師傅你和這位蘇先生也算是老交情了,今天干脆就給我託個底……,這位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厲害?”
說話的這個中年人叫常衡,既是常真如本家的子弟,也是他的大徒弟,二十幾歲當兵在部隊裡做的就是情報工作。後來“退役”後,就被常衡調到了自己的身邊,進了龍驤衛。
只是這一次,來日不落,常衡也是和蘇水嫣一起後來的,到了之後就隱在暗處,對那位前朝的餘孽進行追捕,所以這麼長時間以來,他不但沒和王越照過面,就是蘇明秋也沒有見過。
“能以一人之力,橫掃整個扶桑的武道界,至今還被人稱作血手人屠,你說他厲不厲害?幹咱們這一行,雖然不能全信資料上的東西,講究親眼所見,但真要見到他本人,你就會發現咱們手裡的那些資料對他的描述,還是太保守了。別說是他,就是那個被他一手教出來的王越,他有多厲害,你看看周長虎的死,就知道了!!”
“周長虎這個人,我雖然接觸的不多,但昔年的江左第一條好漢,又豈是易與之輩?三十六路天罡打穴手,打遍江左無對手,拳法之高明,只怕是現在的我對上了他,最後的勝算也不會超過一半兒,但現在他就這麼被王越活活給打死了。況且,這個人在禁軍當教官,能被洪家看上眼,這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王越能打死他,就說明功夫已經到了一個任何人都無法小覷的地步了。而蘇明秋本人,的確也是蘇家這百餘年來,無數子弟中,成就最高的一個,以前在國內我還能看明白他,但現在到了國外,我卻越來越看不透他了。他的拳法,如果不出意外,那就是已經到了出神入化,返璞歸真的境界了,這樣的人別說是在國外,就是在國內,能比得上他的也絕不會超過五根手指頭。和他比起來,你師父我估計連十招都走不過去……。”
常衡聞言,臉上的肌肉不由一陣抽搐,倒吸了一口冷氣,隨即嘆了一口氣道:“說的也是,當年那件事……,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派出去追殺他,就連蘇家本家都被逼的不得不把他逐出了家譜,結果呢,還不是被他一路逃到了海外。如今至少有十幾家海外的唐人幫會社團,都遵從他的領導,加上各地的商會……潛勢力之大,簡直無法想象。以至於國內那些人現在想殺他,卻一直奈何不了他分毫。這個人能活到現在,簡直是個奇蹟!!”
“哦,對了,師傅。洪承業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一邊是洪家,一邊是你的朋友,如果這位蘇先生要咱們幫忙,你幫是不幫?”
“我可不是幫忙,而是對事不對人。洪承業死了,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們的任務又不是在這邊保護他的人身安全,況且現在這件事裡還牽扯到了那個人?我現在只需要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向國內彙報了,然後自然就有人去辦這件事了。”
常真如嘿嘿的笑了一下道:“我們龍驤衛,是受陛下直接領導的,不受任何人的轄制,除非是有指揮使親自下令,不然誰能逼着我幹不想幹的事情?另外,你也不要把洪家想的太想當然了,像他們這種大家族,子子孫孫,死了一個其實是沒有我們想的那麼嚴重的。就算想做些什麼,他們也會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調查清楚之後,纔會做。可這麼一來,該操心的就是林家那邊了!所以說,這一次王越誤打誤撞之下,倒是省了我們的不少麻煩……。接下來,我們只需要按兵不動,坐等對方自己忍不住了!”
“如果我猜得沒錯,這一下,很可能還會釣出一條更大的魚出來的……。”說話間,常真如不由得一陣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