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鯊的這些人爲了找王越給古德里安報仇,對於這次行動的策劃可謂費盡苦心,不但早就出動了大量人手監視相關的人和事,而且與之相關的所有計劃也都是經過了無數次的模擬和推斷驗證的。依據着手裡所掌握的一切資料,幾乎就把王越的性格和行爲全都囊括其中,所以儘管這一次的圍殺從得到王越離開唐商總會醫院的消息開始,多少顯得有些倉促了,但事實上以這些人的素質,卻只是一聲令下,就在最短的時間內安排佈置好了一切。諸多事務,有條不紊。
但可惜的是,資料就是資料,它永遠不會以文字的形式把一個人的所有全都展現出來。尤其是對於王越這種身負巨大秘密的人來說,他平日裡所表現出來的東西,其實真的只是冰山的一角,想依靠這些東西來窺測他的根底深淺,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
是以就在他走下車門,孤身一人踏入他們精心佈置的這一處圈套開始,到後來圖窮匕見,諸般手段一次次的失敗,王越一路硬闖奪路而過,其實全部的時間加在一起也不過是十幾分鍾而已。
但就是這麼十幾分鐘的時間裡,血鯊部隊的這些特種戰士,已經有超過一大半的人橫屍當場。一眼望去,幾百米長的大橋路面上,濃煙滾滾,滿地彈坑,一具具死屍橫七豎八的分佈其間,那種感覺實在是像極了停火後的戰場。
硝煙瀰漫,血染黃土……!
而面對着王越恍如殺神般凌厲而可怕的攻擊,頃刻間膽氣已喪的那個洪門高手,也是再提不起一點兒拼命的心思,藉着被王越一拳轟飛的力道,身子剛一着地也不管身上的傷勢到底有多重,只一口氣憋下去,一個蝦蹦,連翻帶滾,讓開了去路。
好在這時候王越心裡擔憂蘇雨晴,心裡念頭轉動,也沒有對他趕盡殺絕,一路衝過橋頭後還順手抓走了那站在橋頭的白人老人。這老傢伙坐鎮後方,被衆人團團護在中央,一看就是位高權重之輩,王越之所以沒有殺他,爲的就是要從他嘴裡知道更多的消息。
結果這一下,就讓此時已經從後面趕上來的那一羣血鯊戰士徹底慌了神,一時間,面面相覷之下,竟是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
他們這些人雖然身經百戰,可身爲戰士素來以服從命令爲天職,聽慣了別人的指揮,如今一見長官都被人擄走了,頓時就不知所措起來。
但這些人到底都是精兵,訓練有素,眼看着王越身影瞬間已經遠去,立刻就有軍職高者一聲令下。幾十號人馬上自動分組,跳上橋頭的汽車朝着王越追了下去。
這就是軍人的紀律,哪怕在失去指揮最慌亂的時候,也有人執行戰時條例,自動接過指揮權,迅速的平息一切不安,在最短的時間內重新形成戰鬥力。而也正是因爲如此,王越纔不願意在最後關頭再被這些人圍住。
他雖然並不確信對手兩個洪門男子之前所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但一旦是真的,再被對方纏住,耽誤了時間,那就壞事了!因爲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對方在出動了這麼多人手對他進行狙殺的同時,會對蘇雨晴不理不會……。
況且洪門剩下的這個人,功夫也算了得,尤其擅長身法,雖然現在已經受了傷,可要打死他卻也需要浪費一番手腳不可。與其追上去弄死他,到時候被人追上來重新圍住,浪費大把時間,那還不如就此離去!
反正這人捱了他一拳,短時間內想要恢復也是不可能的。留下他還能給洪家人找點麻煩。
“該死的,好厲害的拳頭……。”身子在地上接連幾個翻滾,一口氣遠去七八米外後,眼看着王越一路絕塵而去,轉眼就沒了蹤影,練鶴形的這個洪門男子才長出一口氣,咬着牙從地上站了起來。
饒是他身法靈活,善於卸力,可王越那一拳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簡直如同炮彈出膛,一拳就把他的胸口打的塌了進去,頓時骨斷筋折。再經過這麼一溜翻滾,牽動傷口,傷勢更重,此時剛一站起來,登時就吐出一大口暗紅色的血出來,轉眼間面如金紙一般。
這是骨頭內陷,傷了內臟的緣故。外傷加上內傷,如果不能及時治療,他這人就算是廢了一半了。以後別說和人交手打拳,就是稍稍乾點重活也會呼吸急促,氣血翻騰不止。
與此同時,就在這位洪門高手踉踉蹌蹌離開大橋的時候,王越已經一頭衝過了對面的馬路,幾個起落便鑽進了一條狹窄的小巷子,把身後追過來的幾輛車甩開了。他的速度雖然不可能比汽車快,但身法靈活,目標小,行進之間只沿着高樓大廈下面的小巷,所過之處有的地方別說是汽車,就是人也只能勉強通過而已。
而且他的速度又快,遇到有高牆攔路,刷刷兩下便縱越翻過,縱然身後的追兵來勢洶洶,也有人棄車追趕,但又怎麼可能追得上他。是以來來回回,只是一兩分鐘,就徹底不見了蹤影。
不過,手裡提着一個人,如此這般一番狂奔之後,王越也不能就這麼一直跑下去。一來現在還是大白天,小巷子裡雖然偏僻卻也不是沒人,見到他渾身是血的抓着一個人,時間一長早晚都會引起騷亂。有沒有人見義勇爲去報警不說,至少他的行蹤就會一直落在別人的眼裡,雖然不怕,可到底會有些麻煩。
二來,經過之前一戰,他身上也多處受傷,哪怕大多都是皮外傷,可傷口多了,就要流血,尤其是胸腹間的幾處槍傷和背後肋下的幾道被彈片劃過的傷口,更是嚴重。這些都得進行緊急的處理。不然一旦放開肌肉,流血流的多了,他的體力就會開始大量流失。而這顯然對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十分不利的。
所以,王越在停下腳後,一面調勻呼吸,放鬆心跳,一面也迅速的環顧四周,慢慢緩步而行。這時候,因爲大橋上發生的事,早就吸引了絕大多數人的好奇和目光,主路上車輛擁擠,看熱鬧的人羣密密麻麻。
不過,就在這些人中,在靠近路旁一側比較偏僻的一處道路拐角,一輛黑色的轎車突然停了下來。然後,就有一個身材高大,剃着平頭短髮的青年從車上跳了下來。先是朝着大橋方向一陣張望,許是看的不太清楚,片刻之後這人竟是一個箭步跳上了轎車,登高遠望……。
王越眼神一動,精神隨之一鬆。下一刻他身形急竄,三步化作兩步,由藏身的小巷中掠出。而此時那年輕人已經從車頂上跳了下來,面色嚴肅的正要拉來車門。突然就只覺得身後呼的一聲風響,眼角餘光處似乎正有一大團黑影朝他撲來。
當下身子猛然一震,下意識的就把身子往下一蹲,一伸手就按在了腰間的一處凸起上,反應之快,非同尋常,顯然這個動作對他來說早已經是千錘百煉了。不過他的速度雖然很快,可手剛一碰到腰間,立刻就被一隻手抓在了手腕上……。
“別亂動,我是王越。”
王越手裡拎着一個人,走起路來卻是真正的無聲無息。
“呼!”猛然間自己的手忽然被人抓住,這個年輕人只覺得手腕一緊,對方的五根手指就好像是鐵鉗子一樣,根本由不得他有半分反抗,立刻就半邊身子發麻。情急之下,另外一隻手剛要拽出放在大腿一側暗袋裡的匕首,卻只聽到王越這麼一說,登時長出了一口氣,渾身繃緊的肌肉立刻就鬆軟了下來。
“王先生,發生了什麼事,我正在找你……。”
“有話上車說。”
王越哼了一聲,直接打斷對方的話,隨即拉開後面的車門,把手裡的白人老頭往裡一扔,緊跟着自己也鑽了進去,“你車上有急救包吧?給我找點紗布繃帶。”
“用不用我幫忙?”這人似乎見慣了血,乍一看到王越身上渾身是血的樣子,雖然麪皮一抖,但也很快就平靜下來,不等王越多說,已經低頭在副駕駛座位的下面拽出了一個帆布袋子,遞給後面的王越:“沒事吧,王先生?這是我們金雀花的野戰醫療包,裡面的繃帶是特製的,可以快速止血,瓶子裡消炎藥,如果不行還有血包和輸液器材。”
原來這個人就是金雀花的傭兵,那邊蘇雨晴還沒動身,他們就先一步在沿途布控對她進行了保護,一方面監視奧姆萊河岸邊的燕子,一方面也有人在橋這邊接應王越。之前大橋上槍炮齊鳴,鬧出偌大動靜,聲傳十里,這人在預定位置沒有等到王越,一看到這邊有變就知道不好,立刻趕來查看,結果倒是正好給了王越一個方便。
“沒事,都是皮外傷。我自己處理就好了。你們那邊情況怎麼樣,蘇雨晴現在人在哪?”
就坐在後面的座椅上,三把兩把脫下衣服和褲子,王越拿出急救包裡的繃帶開始往自己的肚子上纏。他這裡被人在近距離,幾乎頂着小腹捱了一梭子子彈,傷勢比起幾天前救蘇雨晴時還要重幾分,不過好在彈頭入體不深,沒有鑽進腹腔,倒也沒有多少大礙。
尤其是他現在的功夫,已經到了換血洗髓的地步,內有劍器青蓮,震盪骨髓,造血的功能空前強大,儘管流血溼透衣褲,可實際上對他的損傷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大。只要及時止血,就沒什麼大事了。甚至比起幾天前的那一次,這次的圍殺雖然更激烈,但對於他來說,反倒是越來越適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