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你覺得誰能贏？”
眼珠子一動不動的死死盯着交手中的兩個人，羅納德臉上的肌肉抽搐，時不時的就倒抽一口涼氣。他雖然早就知道王越的厲害，但真正見到他和高手廝殺的場面，這卻還是第一次，而以前任他如何不止一次的估摸王越的深淺，卻也沒有想到這個比他足足小了十幾歲的年輕人，一動起手來，居然是這麼的可怕。
簡直就好像是一隻人形的暴龍，橫衝直撞，力大無窮。
就這麼短短的不到一分鐘的功夫裡，他先是把地面踩碎，像鐵牛犁地一樣給馬路開了膛，然後就一肩膀撞倒了一棵和他腰身一樣粗的橡樹……。這種種行爲，哪有一種是正常人類能做得出來的？
“當然是王越。老不以筋骨爲能，嚴四海雖然厲害，可體力肯定比不上王越，但這個人是老牌的高手，身經百戰，經驗豐富，這一點王越也比不了他，而且我曾經聽過我爹說起過，嚴四海練得是家傳的無極刀，所以他最厲害的功夫應該是刀法纔對……。”
“現在他卻只用拳法和王越糾纏，怕就怕王越被他矇蔽，一時不查，到時候吃虧。”蘇雨晴也是看的目不轉睛，她的功夫雖然還差的多，但旁觀者清，卻可以在一瞬間想明白很多事情。
“那我把這裡的事情，和師傅說一下吧。聽聽他的意見。”羅納德點點頭，立刻一招手叫來旁邊一個揹着電臺步話機的傭兵戰士。（我設定的這個世界，科技水平應該在二戰前後的樣子，我不太清楚那時候的無線通訊是什麼樣子的，只好弄個戰地電臺出來，也不知道合理不合理，大家姑且看之吧！）
就在蘇雨晴和羅納德說話的時候，那一邊的王越和嚴四海兩個人，已經打的徹底進入了白熱化。
王越不後退還好，一後退，嚴四海立刻緊隨其後，啪啪啪一輪快打快攻，勢如疾風暴雨一樣。
加上他心頭火起，再出手時整個人的打法便全然一變，再沒了之前一切求穩的心態，反倒是把功夫全部施展開來，蛇行鶴步，步步緊貼，卻是就藉着王越這一退，瞬間就把之前陷入的頹勢給扳了回來。
而面對於此，王越也是極少見的接連開始後退，一時間攻勢全無，只能防守，直看得一旁觀戰的蘇雨晴和羅納德，面目失色，心跳如鼓，不知不覺間連呼吸都屏住了，憋得滿臉通紅。
“真是厲害啊！和這樣的老傢伙過招，當真是連一點錯都不能犯。”
如是嚴四海這樣級數的高手，王越以前也不是沒有碰到過，但真打起來卻實是第一次生死相搏。所以一開始的時候，他雖然也是實力盡出，但卻並沒有覺得對方和他從前碰到的那些對手們有多大的不同，但直到這一刻的時候他才深切的覺察出，在面對嚴四海的時候，自己最大的短板是什麼。
經驗這東西，看不到摸不着，但卻的確可以影響到他們這一級別的交手。雙方的實力相差彷彿時，實戰經驗的豐富與否，就會無時無刻影響着戰局。
就像是剛纔一樣，王越爲了打破對方佔據的地利，合身一撞撞斷了大樹，但緊接着就迎來惱羞成怒的嚴四海，瘋狂的反撲，這時候他如果能撐住不退，那肯定就不會像現在一樣，被人抓住機會連番快打，陷入被動。
就是因爲那一退，所以嚴四海才能盡展所學，逼得他一退再退，雖然還不至於露出敗象，可時間一長，久守必破，難免就會露出更多的破綻。
到時候，優勢盡去，他再想翻盤就晚了！
老一輩的江湖人，都是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尤其是在那種改天換地的年代裡，嚴四海能在無數的追殺中活到現在，就足以說明了他的強大。和他交手，除非你能強勢碾壓，以絕對的實力一路壓制，否則就不能讓他抓住任何的破綻。
瞬間就知道自己哪塊出了問題，王越卻不驚反喜。這就是和高手過招的好處了，因爲你總能在其中學到一些東西，從而把自身打磨的更加完美。
所以這時候的王越，雖然一直在退，卻退得不慌不亂，如同一根彈簧，壓縮的越緊，反彈的就越厲害。嚴四海給他的壓力雖然極大，卻也不至於在這麼一會功夫，就佔盡上風，讓他無力還手。
眼見着嚴四海步步緊逼，攻勢恍如潮水一般，一浪高過一浪，王越就知道自己不能再退下去了。這老傢伙一爆發起來，鶴形連綿，梢節貫穿，招招式式都不離王越的要害，饒是以他的體質，但像是眼睛，耳門，喉結，後腦和下陰等等這些地方卻也不敢讓他打中，只能不斷閃避退讓。
但偏偏，嚴四海雙形合練，手上是鶴形連擊，腳下卻是蛇形亂踩，身法詭異，遊形變化，不論王越怎麼想要拉開距離，卻一直被他緊緊綴着，寸步難離。
啾！的一聲鶴鳴，彷彿由九天之上傳來……。嚴四海一手直追，指尖劃過虛空，發出的聲音若有若無，恍如從極遠處天邊傳來的仙鶴鳴叫，隱隱約約，雖然不甚清晰，但在他指端的前方，空氣卻已經扭曲的變了形狀。
一指頭戳過來，王越一扭頭，在閃過這一下的同時，下巴上被勁風一擦，就感覺好像是被人拿着燒紅的鋼針蹭了一下，雖然沒有真個受傷，但那種疼痛的滋味卻是實實在在的。
“好，那咱們就放手一搏……。”
幾乎是平生第一次被人這麼壓着打，王越臉色凝重，眯起來的兩隻眼睛裡突然光芒一閃，心裡一發狠，陡然提起一口氣，整個身體就像是出了膛的炮彈，轟隆一下，一腳踩的地面龜裂。
剎那間，他直直後退，兩隻腳不斷蹬踏，砰砰砰砰！傾盡全力，一口氣連踏七步，身形所過之處就彷彿颱風過境，一眼看上去又似乎是有人被一團風裹着在倒飛。快的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同樣是一招六合拳裡的倒踩七星步，蘇雨晴和燕子交手時，用起來是身形挪移，轉折自如，一招倒踩七星那是真的是可以在地上憑空踩出個北斗七星的模樣出來的，可放在王越這裡就完全沒有了任何形式上的變化。七步還是七步，卻是一條直線般的連踏七步，沒有任何的美過度，就是那麼平鋪直敘的一路退下來。但這麼一來，直起直落之下，摒棄了原本招數中的閃展騰挪的變化，換來的就是發揮到極致的速度。
論身法，嚴四海雙形合練，不論是蛇形還是鶴形，都早已經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所以在這一點上，王越自忖不管他如何躲閃，也是沒辦法強過嚴四海的。但是，要是拼爆發，拼體力，他卻不怕任何人。
果然，他這一全力後退，嚴四海和他之間的距離立刻就被拉開了，剛纔還是如同跗骨之蛆般如膠似漆，轉眼間他的攻擊就全都落在了空處。雖然彼此間的距離最後仍舊保持在一兩尺內，只是這點空間，便足以生出許多令他意料不到的變化了。
畢竟王越也是和他同一級數的高手，雖然人年輕了點兒，缺少相應的經驗，但這裡不是擂臺，有空間場地的限制，生死搏殺之下，雙方都是無所不用其極。
場地如果有限，那對身形靈活，長於步法的人當然最有利，因爲那等於佔了地利，勝算至少加了三成。而現在雙方已經退出了樹林，打到了道路中間，王越又是有意無意的沿着腳下路面在後退，後顧無憂之下，以他的體力和爆發力，就算是後退，嚴四海再想如同之前一樣追打不放，就沒那麼容易了。
而與此同時，連踏七步之後，王越剛一拉開和嚴四海之間的距離，就立刻停住了。驟然而動，戛然而止，以至於他的兩腳瞬間沒入地面，像是在地上打了兩個鐵樁，倏忽來去間，說停就停，沒有絲毫勉強。
“看你往哪跑？”
嚴四海目光如電，身形起落，似白鶴掠空，一見王越身形一頓，根本不做他想，本能的便往前一撲，腿如蛇鑽，手如刀，二話不說，一上一下照着王越的膝蓋和軟肋就戳了下去。
以白鶴亮翅的架子助跑，猛一發力，足下化作蛇形鑽腿，手上變做掌刀橫戳，發力用勁既有蛇形的陰狠詭異，又有鶴形的寸節寸斷。打得興起的嚴四海，此時早已經是功力全出，殺傷力之強比起剛動手時又何止是強了一倍還多。
龍門的五形拳裡，最精華的功夫就是雙形合練，是拳法中不立文字的不傳之秘。
嚴四海練通蛇鶴，精氣雙修，所以人雖老邁，卻能在六七十歲的年齡恢復幾近巔峰的體力，這一爆發開來，就是王越都被打了個“應接不暇”。尤其是這一下，電光火石間，他見到王越身形倏忽來去，突然停了下來，頓時就知道此時此刻，對方的氣血勢必會受到刺激，翻滾不休。
就好像是高速行駛的汽車，突然踩了急剎車一樣，制動再好，可那股因爲慣性產生的力量卻不會就此消失。王越剛纔後退的速度一點都不比普通的汽車慢，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說停就停，在這種情況下他自身將會承受多大的慣性反衝？
換了一般人，別說能不能停下來，就是真的停住了，估計也會摔的一溜滾，撞得骨斷筋折。
所以，嚴四海這一衝上來，就痛下殺手，蛇形鑽退斷人關節，鶴形手刀擊肋剖腹。速度之快，卻是比之前更快了三分！
這一瞬間的嚴四海，宛如追風趕月，眼神裡的殺機幾乎已經要滿溢出來了。
他也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王越對他的殺意，所以如王越這種大敵，他當然是不會留手的。
但就在這一刻，隨着他身子朝前一撲的瞬間，嚴四海的腳尖和指尖幾乎已經堪堪碰到了王越的衣褲，突然就只聽到一聲悶響，在他面前驀地就升起了一座山一般的身影。
骨骼關節錯動的聲音，連成一片，王越整個人就在他的面前一下子暴漲了起來。巨大的身體宛如從神話中走出來的巨人，足有兩米五六的高度，以至於嚴四海在他面前一下子就成了侏儒一樣。原本就瘦小的身軀，頓時顯得無比渺小。
然後，也不等他心裡如何驚愕，他腳下的地面就像是水波般動了起來。地面起伏，土石翻滾成浪。王越的身子只是輕輕一動，他腳下的路面就徹底碎了一片，如同地震，與此同時他的一隻手也照着嚴四海一拳轟了下來。
砰！的一聲炸響，恍如驚雷，王越的這隻手捏成拳頭足有足球大小，一拳翻蓋，掀起的勁風炸開，落在嚴四海身上，就像是憑空捱了一記風炮，登時轟得他亂髮飛舞。渾身的衣服，全都一起向後劇烈飛揚，抖動的和狂風中的旗幟一樣。
“易筋鍛骨，皮膜大成……這……這怎麼可能？”
到底是拳入化境的大高手，嚴四海一眼看到王越就這麼在他眼前，瞬間變化了一個模樣，整個人像是被氣吹的一樣膨脹成了巨人也似，雖然也是驚駭不已，但轉眼過後卻一句話就道出了王越這一招的來歷。這還是王越和人交手，幾次全身巨大化以來，第一次被人看出其中的底細。
這分明就是一個人已經將渾身上下的筋骨皮毛全都練到了伸縮如意，堅韌無比的境界後，才能生出的異象！
功夫練到了這種地步，整個人的身子就已經不類凡俗，不管是筋肉皮毛，還是骨骼皮膜，盡數被錘鍊到了極限狀態，所以一發力，渾身膨脹，可以易形易筋。
人如神魔變化，力似霸王擔山！
可是據嚴四海所知，唐國曆代以來，哪怕是武道最興盛的年代裡，能把一身的筋骨皮膜練到這樣地步的人，也是寥若晨星。甚至有數的那幾位，不是把外功練到登峰造極，且天賦異稟的，就是由內而外，內丹有成，世人可以稱之爲真人的。哪有一個如同面前這個王越一樣，只有二十來歲便有此成就的……。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到了極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