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佳節倍思親。
春節前,全家人估計除了秦詠梅,都在思念南方的小夥伴們,還有南方的親朋好友們。
白家在南方老家是個很大的宗族。
每年春節祭祖的時候,各房長子長孫都要來上千號人。
祭祖後的宴席也要擺50張桌子。
爲了應付祭祖的開銷,白家先祖甚至專門留下幾畝田地,用田地的收成來補充開銷。
白策是家中長子,也是五大房人中,第三房的長子長孫。
眼下,白策到了北方,老家的祭祖事宜就得交給白策的二弟白正明操勞了。
白策上面還有三個姐姐。
按照老家的稱呼習慣,這三個姑姑,白客他們哥兒幾個應該叫大爸、二爸、三爸。
不過,白客他們隨媽媽秦詠梅。
只稱呼大姑、二姑、三姑。
不然叫大爸、二爸、三爸的話,白客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姑父們了。
眼下,在老家,白客也只剩下三個姑姑了。
除了三姑外,還有四姑和七姑。
大姑早年參加蔣經國青年軍,跟着國君跑到寶島去了。
因爲擔心受到衝擊,上一世白策保守這個秘密直到去世。
多年以後,直到大姑回來尋親,白客他們才知道這段往事。
二姑也是個當兵的,參加的是解放軍,後來成了軍醫,轉業後到了桂州。
秦詠梅之所以能以一個高小文化、服裝廠工人的身份當上民警。
除了劉縣長說的她從小比較虎,還跟這些親戚裡道的身份有關。
比如,秦詠梅的三哥就是鐵路警察。
白策又是轉業軍人。
而且,白策的三姐夫是老家當地的公安局長。
當然,白客他們兄弟幾個倒沒像他們老爸思鄉情那麼重。
他們更思念的是小夥伴們。
南方人宗族觀念比較強,白客他們的堂兄弟堂姐妹和表兄弟表姐妹一大堆,平時在一起十分熱絡。
白宗、白賓、白寧他們三個在南方已經讀過幾年書了,要好的同學小夥伴也是一大堆。
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不到半年,想重新建立起友誼也不太容易。
全家人除了白宗擅長交際外,白賓和白寧都有些內向,融入新環境且得些時日。
尤其白賓,適應環境能力比較差,甚至到了成年幾十歲以後,依然有比較濃重的南方口音。
白賓的老婆叫王慧,在白賓嘴裡就變成另一個大明星了,成了大家調侃的一個梗兒。
當然,大家也思念南方的山山水水。
畢竟南方的山水跟北方是大不相同的。
南方一年四季山青水綠,生機勃勃。
北方有大半年的時間都草木枯萎,一片蕭瑟。
不過,隨着春節越來越臨近,大家都漸漸被節日的氣氛所感染了。
也漸漸感覺到,北方的春節其實比南方熱鬧,而且內容豐富。
拿吃的來說。
南方也就打一打餈粑,包一包湯圓。
北方就多了去了。
烀豬頭、燉大鵝等,只是小前奏。
真正開始的是麪食和走油。
秦詠梅雖然不會做飯,但做這些事情卻很拿手。
先是蒸麪食。
把饅頭整成各種形狀,有的像魚,有的像壽桃。
當地人把這種饅頭稱作駒,就是象棋裡面的那個“車”的發音。
除了這種奇形怪狀的饅頭,還有豆包、年糕。
這個時候沒有現成的豆沙,所以豆包餡兒都是用紅豆現做的。
紅豆煮熟煮爛了,就兌上白糖用力和一和。
所以,豆子不會全部碾爛的,吃的時候還會是一個個的囫圇個兒。
或許是媽媽做得不好吃,這些麪食都不是白客特別喜歡的。
他更喜歡的是走油。
所謂走油就是各種炸。
炸麻花、炸魚、炸丸子。
白客兩輩子也吃不夠媽媽炸的這些東西。
麻花要放進雞蛋和少許白糖。
剛炸出來的時候尤其好吃,酥軟香甜。
還有炸蠣黃、炸黃花魚、炸老闆魚。
白客最愛吃的還是老媽炸的丸子。
有蘿蔔絲丸子和地瓜丸子。
尤其地瓜丸子,燙嘴的時候好吃,涼了的時候又別有一番味道。
上一世,白客很早就跟母親關係惡化了。
三十多年沒吃過母親炸的東西了。
這一世他終於回來了,又可以重溫那滿滿的幸福。
吃着熱氣騰騰的麻花和丸子,白客忍不住流下眼淚。
秦詠梅在一旁訓斥:“你個好吃兒,就不怕燙死?不能涼了再吃?”
“真的好燙呢。”白客不免難爲情。
白宗和白寧在一旁,一邊幫秦詠梅打下手,一邊吃吃地笑起來。
炸的蒸的都忙活差不多的時候,該白策大顯身手了。
白策搬着桌子椅子,開始在院子裡寫對聯。
街坊鄰居們自己拿着裁剪好的紅紙,排着隊過來求對聯。
十幾年前,會寫毛筆字、會寫對聯的人多了去了。
連老三屆都給攆到鄉下去了。
哪還會有人寫毛筆字、寫對聯了。
遺憾的是,上一世的時候,白家這兄弟四個都沒能繼承老爸的本領。
白客和白賓勉強能寫幾筆,但跟書法無關,跟老爸那種筆走龍蛇的感覺更是相差甚遠。
這一世,白客也覺得自己沒戲,寫誰都會,但寫得好看卻得有天賦。
而白客在這方面是一丁點都沒有。
白客正看着來來往往的街坊們,卓瑪突然跳到他面前,舉着紅紙:“我要走後門兒!”
白客故意板起臉:“不行。”
“壞老對兒!壞老對兒!”卓瑪追着白客。
白客躲到老爸身後。
“爸,卓瑪字寫得可好了。”
“好啊,一會兒練練毛筆字吧。”
求對聯的街坊們漸漸散去後,白策開始教卓瑪寫毛筆字。
在白策指點下,卓瑪認真寫了幾筆,白策連連讚歎:“不錯,不錯,比他們哥兒幾個強多了。”
過年前,秦詠梅帶着大傢伙忙活着蒸麪走油,可真正開始過年後,她自己又沒時間陪大家了。
初二、初四兩天她要在單位值班。
因爲過年期間,半大孩子、青少年們玩得都忒狠。
一般家庭買鞭炮也只能買100響,200響湊合玩一玩。
有錢人家才玩的起500響,1000響。
但這個時候的孩子玩鞭炮不是一掛一掛地玩的。
而是拆開了,一個一個玩。
你朝我身上扔,我朝你身上扔。
像白客他們這麼大的孩子玩的鞭炮一般是筷子頭大小的。
白宗他們那樣半大的孩子玩的鞭炮則是手指頭粗細的。
扔到裸露的皮膚,或者臉上頭上,絕對會炸傷人的。
再猛一點的孩子直接玩水管粗細的二踢腳子。
互相攻防着,簡直就像打仗一般。
白客一直搞不明白,這個時候的孩子爲何那麼兇殘。
但玩鞭炮並不是最兇猛的。
最兇猛的是,這個年代的孩子不論大小都玩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