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叔嚇得連連擺手:“不要,不要了,謝謝小白總。”
白客笑了:“就當是借給你的吧,你賣的好不也是幫我們做貢獻嗎?”
其實牛大叔也想有臺錄音機。
鄉下人愛熱鬧,錄音機一響,圍觀的人肯定會人山人海的,到時候賣的磁帶恐怕會比以前增加十倍不止。
但牛大叔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別,俺不會擺弄,別給您弄壞了。”
“沒那麼嬌貴,這玩意比收音機還容易擺弄,來,我教你。”
說着,白客讓白寧拿來錄音機擺弄給牛大叔看。
牛大叔笑逐顏開:“是不怎麼複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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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客擴充人馬不光需要幹活兒的,更想找到得力的管理者。
畢竟白客還是個初中生,時間和精力都有限,急需成年人替他操勞。
白客比較看好陳理。
一方面陳理文化水平比較高,另一方面他爲人處事比較穩重。
可提拔業務員要用業務來說話,不然會影響士氣。
如果陳理的業務不是第一名的話,就沒法提拔他了。
相比之下,襯衫廠管理人員的提拔就讓白客沒有那麼糾結。
車間主任景建軍業務熟練、兢兢業業,完全可以提拔當廠長。
不過,眼下工廠還沒公司化,廠長就是最高的職務了,這個職務還得留給老闞。
所以,只能把景建軍提拔爲副廠長,代理廠長的日常管理事務。
五名業務員,白客本來就看好潘紅,而潘紅也爭氣,業績一直遙遙領先。
所以,白客順理成章地把她提拔爲銷售科科長。
襯衫廠在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內獲得飛速發展,但白客一點不敢掉以輕心。
因爲他心裡清楚他們這個小小襯衫廠是靠生產銷售假領子賺點小錢錢的。
而假領這玩意只是一種過渡性產品,市場容量很小。
照眼下這種營銷速度,估計再有半年市場就飽和了。
作爲襯衫廠,不斷開發生產最新潮的襯衫纔是根本之道。
所以,白客又專門成立了技術開發部。
景廠長擔任部長,率領廣大技術人員鑽研抄襲江浙一帶最流行的襯衫款式。
就這樣,白客每天來往於商行和襯衫廠之間,操勞各種事務。
這天,白客正在商行裡查看着賬本時,孫媛突然跑來了。
白客想早點把孫媛打發了,就拿起一隻電子錶給她:“給你個好東西。”
孫媛撅起嘴:“哼!破玩意,誰稀罕。”
白客不想跟她糾纏,繼續用計算器算着賬。
孫媛卻一把奪下他的計算器:“別忙了,出去玩嘛。”
“天寒地凍有啥好玩的。”
“咱們去溜旱冰唄。”
1981年秋天的時候,水上電影院斜對面的空地上修建了一個旱冰場,沒幾天這裡就成了半大孩子們的一個娛樂聚會場所。
每到節假日,或者放學的時候,中學生和社會青年們都聚集在這裡玩耍打鬧,泡妞兒把妹。
不過旱冰場開業這麼久,白客還一次沒去過。
白客雖然勤於鍛鍊,但運動天賦真是一般般。
溜旱冰這事兒,白客上一世用了十個小時才學會了。
當然,他的學會是可以低速慢慢滑,自己不會把自己絆倒。
這一世,這點技術應該還在身上。
可白客沒啥興趣。
見白客有些爲難,白寧連忙過來解圍:“行了白客,你跟她去玩吧,這裡有我呢。”
白客不情願地跟孫媛出來了,一起騎着自行車向旱冰場趕去。
這會兒,旱冰場的門前聚集了很多半大孩子們。
有初中生、高中生,還有高年級的小學生。
當然,這旱冰場跟露天電影院可不一樣,就算你能鑽進去也沒法玩,因爲你沒鞋啊。
旱冰鞋得租。
說它是鞋真是擡舉它。
就是一塊兒鐵板,下面裝了四個輪子,然後有四根布帶子用來捆綁到自己的鞋子上。
這所謂的鞋子也有大小,太小了不跟腳,太大了綁不住。
租用鞋子要花3塊錢,滑一個半小時收2塊錢,正好是五塊錢。
白客出門身上都沒帶錢,只能孫媛掏出了十塊錢。
兩人選好了鞋子朝場地裡走下去了。
場地跟200米跑道差不多大,最外層的牆上裝着一圈木欄杆兒,供初學着扶着練習。
白客小心翼翼綁好了鞋子,然後自顧自地向場地裡滑下去。
孫媛飛快地追過來,有些驚訝:“原來你會滑啊。”
白客挺起胸膛:“這有啥,看也看會了。”
孫媛撇撇嘴:“哼,耍熊。”
場地上的溜冰人羣分爲三個層圈兒。
最外面一圈兒的扶杆兒一族自然是初學者們。
再往裡更廣大的場地裡是比較熟練的溜冰者。
白客和孫媛就站在這裡面,以中等速度滑行。
最裡面還有一個層圈兒,基本屬於溜冰高手的天地。
他們可以玩各種花樣。
有的飛快地倒滑,有的單腿兒滑,還有的原地旋轉着。
不過,這些高手基本都是小二流子、大二流子們。
這些傢伙一方面有時間天天泡在這裡,另一方面二流子們好像普遍都有運動天賦。
孫媛有溜冰的基礎,溜旱冰自然也不在話下。
她見白客第一次就滑的這麼熟練,不由得高估了他,拉着他向中心滑去。
“行了,行了,咱們就在外面滑吧。”眼見速度越來越快,白客有些驚慌,連忙勸阻孫媛。
但孫媛滑的太快了,轉眼就把白客拉到中心了。
白客只能硬着頭皮跟隨孫媛的節奏。
正勉爲其難地滑着,幾個小二流子互相使着眼色圍上來,朝白客和孫媛吹口哨。
白客不由得有些心慌,拉着孫媛想要往外圈撤。
突然,一個小二流子猛地衝過來。
白客以爲他要撞到自己了,慌忙躲閃,腳下卻打了個趔趄。
孫媛拉了一把沒拉住,白客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
幾個小二流子得意地大笑起來。
白客狼狽不堪地站起來,這才發現自己鞋子上的布條也鬆掉了,只好起身向最外邊走去,孫媛也連忙跟上。
在欄杆旁,白客小心翼翼繫好了布帶子,孫媛又拉起他的手:“走!我教你。”
白客嘆口氣:“你自己先滑會兒吧,我歇會兒。”
孫媛又滑向場地中央了。
白客扶着欄杆看着孫媛輕盈地滑着,漸漸地便擔憂起來。
那幾個小二流子開始圍着孫媛滑起來。
一個傢伙甚至試圖跟孫媛牽手。
白客不由得怒火中燒,從懷裡摸出了小鏡子。
孫媛被幾個小二流子圍着,開始還未在意。
漸漸地才發現,小二流子們衝過去穿過來的,就像針線一樣漸漸把她纏繞起來了。
孫媛雖然技藝高超,但畢竟是小孩子,看到眼下情形不由得有些驚慌起來。
左衝右突,卻總也衝不出包圍圈。
突然之間,一個身影像閃電一般猛地衝過來。
孫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拖出包圍圈了,整個人也懸在空中了。
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被白客一隻手託舉起來,正跟着白客做着花樣動作。
“討厭!快放我下來!”孫媛忍不住大叫。
白客把她輕輕放下來,但還拉着她的手倒滑着,繼續做着雙人滑花樣動作。
孫媛也不由自主地跟他配合起來。
一會兒旋轉着,一會兒倒退着,一會兒又被白客託舉起來。
簡直就像一對職業的輪滑運動員。
幾個小二流子都看呆了,忍不住嘟噥:“我草,真踏馬牛掰!”
一個半小時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
孫媛還意猶未盡,還想再續一個半小時。
白客喘着粗氣:“大姐,再滑一個半小時天都黑了。”
孫媛還不依不饒:“哼!誰讓你耍熊!明明滑的這麼好,還假裝不會。”
“好吧,有空我再陪你來。”
“說話算話。”
幾天之後,狗年春節就到來了。
1982年以後,經濟越來越開放了,物質也越來越豐富了。
這一點從1982年的春節定量商品供應就能看出。
比如菸捲供應:城區每戶甲級煙兩包,郊區每戶甲級煙一包。
食糖:不分城鄉每人一斤。
元宵:城區每人半斤。
粉條:城區每人四兩,郊區每人三兩。
豬下水:城區每戶一套。
……
跟後世比,這個供應量好像沒什麼了不起。
但跟1982年以前比卻相當不簡單。
比如,拿元宵來說吧,1982年以前每年買元宵都要打破頭,比買冬儲大白菜還恐怖。
半夜起來排隊最後還有可能兩手空空。
1982年以後,雖然元宵供應依然不算充足,但家家戶戶肯定都有份兒了。
春節過後,白客就又長了一歲,十四歲了,而這個世界,還有更多、更美好的事物等着他去探索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