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所謂的拍花子案件,吳軍參與過兩次,所以已經很淡定了。
看着袁憲洲一副激動的表情,吳軍拍拍他的肩膀:“彆着急啊,小兄弟,慢慢來。”
袁憲洲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吳軍開着跨子,袁憲洲坐到他身後,兩人趕往福利廠。
殘疾人兩口子就在福利廠上班。
吳軍和袁憲洲到來後,廠長專門把辦公室騰給他們,然後把裴小華叫了過來。
爲了避免當事人尷尬,吳軍讓廠長把其他人都領出去了。
這個裴小華資料上說她是三十多歲,可看起來有四十多歲。
穿着也十分樸素,像一個農村婦女。
看見吳軍和袁憲洲,還沒開始說話,她就淚眼婆娑了。
“公安同志!你們一定要給我做主啊!我們兩口子省吃儉用才攢下那600塊錢!”
吳軍說:“彆着急大姐,我們一定想辦法抓住壞蛋,把錢給你要回來。”
“謝謝公安同志。”
“那你把當時的情況跟我們說一遍,越詳細越好。”
裴小華抹把眼淚,把當時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跟袁憲洲的描述差別不大。
“那他長得什麼樣子,你記得清嗎?”吳軍問。
“記得!記得!”裴小華使勁點頭。
“那你仔細說說。”
“好,他個子很高,大概有一米七五……,不對,估計快到一米八了。”
“多大年齡?”
“三十來歲。”
“他的外貌看起來是南方人還是北方人?”
“一看就是南方人,長得有點像霍元甲。”
“就是電視劇裡的那個是嗎?”
“是啊,也是留着長頭髮,豎着那種背頭。”
“那他的口音呢?”
“也是南方口音,聽着很好聽。”
“他都說了什麼?”
“他說:你好,大姐。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回頭就聞到一股奇怪的氣味兒,接下來的,他又說了幾句話,但我一句也想不起來了。只記得他的嗓音聽起來很舒服……”
說着,說着裴小華的眼睛都放出光芒來。
彷彿在重現一段異常美好的回憶。
吳軍暗地裡衝袁憲洲點點頭,袁憲洲雖然不明所以,但也配合地點點頭。
“接下來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不過,大軍說他都看到了。”
“好吧!我們都記下了,再找大軍問問。”
“公安同志!你們一定要幫我找到他啊!”
裴小華再次熱淚盈眶了。
“好的,您放心吧。”
走出福利廠的院子,袁憲洲就連忙問:“這個女人是不是有問題?”
“其實也沒啥問題,人之常情嘛。”
“什麼意思?”
“怎麼說呢……這種相貌不佳,長期被冷落的中年婦女,突然碰到一個對她極其熱情的帥哥,就會產生久旱逢甘霖的感覺,簡直就像在夢裡一樣。”
“哦,我明白了,並沒有什麼拍花,她是被帥哥迷住了。可是,也不至於到銀行取錢給他啊。”
“這可不一定。你要是好多年沒見到女人,突然有一個大美女出現在你面前,你不也得神魂顛倒啊。”
“倒是有可能,可是……”
“還有幾個細節你注意到沒有?”
“啥細節?”
“她描述那個人的音容笑貌的時候,沒發現她什麼表情嗎?”
“兩眼放光!”
“嗯!你很有觀察力!那種感覺就像迷妹突然看到自己的偶像出現在面前。”
袁憲洲恍然大悟:“對啊,還是老前輩明察秋毫啊!”
“唉,別叫老前輩,叫大吳,吳哥都行。”
“好的。”
“還有她最後一句話記得嗎?”
“記得!她說:公安同志,你們一定要幫我找到他啊!”
“這句話有沒有問題?”
袁憲洲想了一下:“對呀,這不像是受害者說的,倒像是……”
“受害者應該說抓到,而不是找到,對吧?”
“是啊,好像她並不恨他。”
“對咯,她明顯是被帥哥蠱惑了。”
“既然如此,咱們還管不管啊?”
“當然管了,被拍花了那是搶劫。被蠱惑了,那是詐騙。”
“嗯,吳哥說的對。”
“當然了,我們公安工作要以事實爲依據,以法律爲準繩。走!咱們再去找大軍聊聊。”
大軍是個初中生,小活雷鋒。
那天看到裴小華撂下一車糧食,跟帥哥走了,就留下來幫着看着小車。
直到裴小華清醒後回來了。
吳軍和袁憲洲來到一片平房區,幾個小孩子正在空地上玩着紙牌。
吵吵嚷嚷,一副熱火朝天的勁頭。
吳軍抓住一個穿着軍用棉襖的小孩子問:“大軍在哪呢?”
小孩子頭也不擡,朝一個方向一指:“在那邊打溜蛋兒呢!”
吳軍和袁憲洲朝他手指的方向走過去。
走了幾步,就看到一羣半大孩子聚集在一個大院子的圍牆外,吆五喝六地玩着什麼。
走到近前一看,他們都在彈玻璃珠子。
吳軍說:“誰是大軍啊!”
“我!”一個小孩子很有禮貌地舉手站起來。
吳軍說:“叔叔找你商量點事兒。”
“等我打完這盤啊。”
“來!叔叔幫你打!”
吳軍蹲下來,拿起玻璃珠子:“打哪個?”
“那個。”
吳軍瞄了一下,“啪”地打過去。
力道極大,把對方的玻璃珠子都崩起碎片兒了。
一個男孩兒心疼地撿起玻璃珠子:“打壞了。”
“還有哪個?”
“那個!”
吳軍又“啪”地打過去。
最後,大軍心滿意足地拉一拉吳軍:“謝謝叔叔!咱們走吧。”
來到不遠處的一個空地上,吳軍說:“你知道叔叔是幹什麼的嗎?”
大軍說:“你這麼有力氣,肯定是公安叔叔!”
吳軍和袁憲洲都笑了。
“叔叔想問你那個小車的事兒。”
“好的。”
大軍把那天看到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吳軍點點頭:“你看到那個男的拿東西噴她了嗎?”
“沒看到。我看到的時候,他們正緊挨着,嘀嘀咕咕說着什麼。”
“那女的什麼神情?”
“看起來迷迷瞪瞪的。”
“聽見他們說什麼了嗎?”
“沒聽見。離得有點遠。”
“那他長什麼樣子?”
“有一米七八的個頭兒,樣子……,應該是個南方人,他一直側着臉說話,頭髮挺長的。”
“那你喊那個女的的時候,他們都沒反應嗎?”
“女的沒反應,那個男的側着臉看了一下。”
“好!我們知道了,謝謝你啊!大軍。”
上了跨子,吳軍有些興奮:“要是運氣好的話,今天說不定就能抓到那個傢伙。”
袁憲洲點頭:“看看這個傢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無論如何拍花子是不可能的,要是有那麼厲害的東西。咱們公安可省事了,隨便拍一拍罪犯,他就全交待了。”
“是啊,哈哈哈哈!”
兩人來到儲蓄所,結果運氣還真好。
儲蓄所負責儲蓄的一個小組長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情形。
“那天我已經交接班兒了。正準備走呢,看到裴大姐過來了。她經常來我們這裡存錢,我跟她很熟悉。從來沒見過她那種樣子。”
“什麼樣子?”
“說得難聽點,就像吃了春藥一樣,兩眼放光。”
吳軍笑了:“看見那個男的了嗎?”
“那個男的跟着她進來,一進來後就坐到人羣裡去了。我覺得有些蹊蹺啊。裴大姐平時省吃儉用,怎麼一下就把錢全都取走了呢?所以,我還問了一句:姐啊,你取錢幹嘛呢?她神秘兮兮地笑笑,也不答話,我也就不好意思多問了。可我還是多了個心眼兒……”
“您,您不會是跟蹤上了吧?”吳軍有些欣喜。
“是啊,我就跟上了他們。到了街上後不久,他們兩個就分開了。我感覺不對,就跟上了那個男的。”
“好!乾的好!你跟到哪裡去了?”
“燈光球場後面的那個衚衕裡。我本來還想跟一跟,可他老停下來回頭張望,我有些害怕,就沒敢再跟了。”
“行了!太謝謝你了!”
燈光球場後面的衚衕裡有五六家個體小旅店,吳軍和袁憲洲採取地毯式搜索的話,個把小時就能找到那個傢伙。
“走!”
吳軍和袁憲洲再次跳上跨子。
這一回袁憲洲比吳軍還興奮:“吳哥你真說對了,看來真能抓到那個傢伙。”
吳軍卻挺謹慎:“無論如何也要小心點,這些遊走江湖的人都不簡單。上一次,一個殘疾人就把我們耍得團團轉。”
“好!一見面兒就先把他拷上。”
到了燈光球場後身,兩人挨個旅店,小心翼翼搜尋着。
到了第三家旅店果然找到了。
因爲這傢伙的外貌特徵太明顯了,一打聽就打聽到了。
吳軍和袁憲洲衝進房間時,“霍元甲”正在不慌不忙地抽菸。
“身份證拿出來!”吳軍大喝一聲。
“霍元甲”慢騰騰地翻找着身份證。
突然之間,袁憲洲就感覺屋子裡有股奇怪的氣味兒。
這氣味兒讓人感覺全身暖洋洋地。
“手銬!”袁憲洲連忙提醒。
吳軍一手接過身份證,一手拿出手銬把“霍元甲”雙手拷上了。
“我們懷疑你跟一起詐騙案有關……”
“是嗎?”霍元甲不卑不亢地看着兩個人。
他的目光、嗓音、面容讓人感覺格外親切。
袁憲洲也開始感覺全身暖洋洋地、輕飄飄的。
但他還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了句:“你這混蛋!連殘疾人的錢都騙……”
然後,他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他打了個寒顫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坐在跨子的兜兒裡,雙手還戴着手銬。